用夨扑散邑,迺即散用田。
日头偏西,阿麻吐掉嘴里的草根,跳下土堆。
阿麻在屋门口,就听见阿翁的大嗓门在数落阿麻,阿麻低头进屋,低声唤道阿翁。阿翁在灶台后边烧火,见着阿麻灰扑扑地进来,满脸的黄泥,问他,“干什么去了!”
阿麻蹲在阿翁身边,给阿翁把干柴掰断了,说,“我去田里了。”
阿翁闻言,叹了口气,没再骂阿麻,只叫他去打水。
“你自己外出小心些,莫遇着夨人。”
阿麻吐吐舌头跑出门去了。最近北边的夨人越发的嚣张,频频侵扰散国的边界,抢田地,抢粮食。几日前,阿麻家的田地新收的豆子便被抢了大半,留下的这些,刚好够上缴赋税。
阿翁说,这块田就是阿翁和阿麻的命。
晨起,阿翁带着阿麻上田里干活。
阿麻扛着木耒,跟在阿翁身后。阿翁走路一瘸一拐的,自阿麻记事起就是这样。因为阿翁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腿受了伤,还经常疼,走路都走不好。
阿翁很辛苦,阿麻知道,以前兄长在家的时候,兄长会照顾阿翁,不叫阿翁那么辛苦地干活,可是兄长去当了兵,已有五年没回家来了。
日头高起,阿麻脚踩着的黄泥地变得滚烫,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阿麻揪了根野草,放进嘴里嚼,酸溜溜的汁水盈满口腔,阿麻舒服地眯眯眼。
阿翁从陶罐里给阿麻喝了一口水,拄着木耒,用袖口给阿麻擦汗,拍拍阿麻的脑袋。“小子,去坐着。”阿翁指了指田埂。
“我不累!”阿麻说。
阿翁看着阿麻,伸手抹干净阿麻脸上的土灰。
“阿麻,你要好好长大啊。”
今晚烧的是麦饭,麦粒硬粗,贵族大人们不爱吃,可是阿麻爱,麦饭能吃饱。
阿麻回来晚了,赤着脚跑进屋子,却少见的没被阿翁念叨。
“阿翁,”阿麻说,“今日我看见夨国人了。”
阿翁点点头,招呼阿麻吃饭。
阿麻继续说,“他们穿的衣裳可漂亮了,另还有好些个咱们散国的大官呢,阿翁你猜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阿翁还是没说话。
今日阿翁反常得很,阿麻心想。
夜晚,阿翁躺在床上,阿麻给阿翁揉腿。
屋子外亮亮的,月亮升起来了。
阿麻累了,停下了动作,阿翁说,“阿麻呀,夨人不会再来抢我们的粮食土地了。”
夨人在边境惹出不少麻烦,两国国君协定,不许夨人再来侵扰散人,夨国人为了偿还散人的损失,答应给散人一块田地。
夨人不会再来抢阿麻家的粮食了。阿麻很高兴。
阿翁想起小时候,日子过得没有现在那么艰苦。那时家里的田地小,可是收成好,粮食上缴给国君,也还够一家之用。
阿翁记得,一块田地对一户人家来说,是顶顶重要的。阿翁守着这块田过了大半辈子,生活却愈发艰难了。
傍晚的红日异常地漂亮,浑圆一只,炽热地,像火似的。阿麻喜欢躺在土堆上,瞧着这光芒一点点地褪去,从树梢上,掠到草窝里,最后消失不见,黄泥地也没有烫脚的温度。
阿麻眼看着那红光落进了山后头,站起身来拍拍裤脚,回家去收拾行装。
阿翁说,主人叫他们搬家往北去,北边边界有块菑田,那是夨国给的田地。阿麻还听说,为了这块田地,散国的国君叫人做了一只铜盘子,上边刻了金文留作证据,这样,北边那块田地,就属于散国的了。
后记:
散氏盘散氏盘,又名夨人盘。周厉王时,夨国和散国是两个小国,夨国在散国西北处与之交邻。夨人频繁袭扰散人的田邑,造成散国损失,经商定后,夨国割田地付予散国作为赔偿。两国派出官员商定田地交割细节,划分田地边界,并且举行盟誓。散人便做了一只青铜器,记以铭文,作为这场田地纠纷官司的见证。若日后夨人反悔,则按田地价值赔偿。
散氏盘高20.6公分,宽54.6公分。圆形浅腹,双附耳,高圈足。腹饰夔纹,圈足饰兽面纹。铭文357个字,记述夨人付给散氏田地一事。
散氏盘铭文线条古朴,变化生动,一经冶炼,超脱寻常规矩,更显生动而浑然天成。
散氏盘所记的这场土地转让,是研究西周土地制度的重要史料。周王室时实行井田制,将田地分封给各诸侯国。散氏盘记载中发生的夨国与散国的土地转让,可看出西周晚年井田制逐步动摇之势,而这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周王室的衰落和社会的崩析。
司马迁《史记》:“幽厉昏乱,既丧酆镐。”周厉王之后,西周再历一位周宣王,至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西周亡。
图源|百度网、千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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