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作者: 默斯肯 | 来源:发表于2022-06-27 09:47 被阅读0次

    一滴鲜血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十三岁的女孩面容冷漠地站在如火的烈日下,手中满是鲜血的剔骨刀泛着冷冷的寒光。

    接到报警的我们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那个女孩双目微闭地站在那里,身上穿的白色连衣裙泛着点点血花,而那把刀则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

    围观的人不敢靠近,远远围了一圈指指点点。

    我们下车后迅速上前控制住小女孩,并将那把刀收了起来。这个过程中她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们,好像很奇怪我们在做什么。

    队长王现走上前去,眉头紧锁,向小女孩问道:“小朋友,你用这个干什么了?”说着举了举装着刀的证物袋。

    小女孩抬头看着他,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忽然开口说:“叔叔,如果我杀了人,我是不会死的对吗?”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还有隐约带着浅浅的微笑,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

    王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人在哪里?”

    她回头指了指身后:“在我家里。”

    这是一个显得十分老旧的小区,居民楼斑驳的墙体和锈迹斑斑的防盗窗都印刻着时间的痕迹。

    小女孩的家就在二楼,屋门开着,地上的血迹断断续续地从门内伸出。

    我和王队,还有另外一名刚来不久的警察小何一同进了屋子,屋内脏乱不堪,窗户大开着,地上堆满了衣服和外卖盒子,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让人有些反胃。

    循着血迹,我们走进了一间像是卧室的房间,只见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仰面躺在床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我和小何马上紧张了起来,王队倒是不慌不忙,拧着眉头走了进去,我们两个也警觉地跟了进去。

    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全貌之后,王队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团。即便我见过很多命案现场,但也感到一阵悚然,而未经沙场的小何更不必说了,我都能清晰地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床上的男人浑身几乎被鲜血浸透了,身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致命伤看起来位于颈部,气管和颈动脉被割断,伤口之深令人毛骨悚然。

    死者死前应该没有做过激烈的挣扎,床单虽然凌乱,但明显不是这个死法应该有的样子。

    我咽了口唾沫:“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

    王队头也不回地交代:“确定下死者的信息,和那个孩子的信息。”

    被害人的信息搜集过程很顺利,两个小时后我便将死者和小女孩的信息递交给王队。

    “死者名叫吕飞,43岁,无业游民,经常酗酒赌博, 曾经因为聚众赌博在看守所蹲过几天。死因是颈动脉血液沿气管进入肺部,窒息死亡。另外躯干存在机械性伤口13处,初步判断是死后所致。死亡时间大约是8月22号上午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也就是大约四个小时之前。死者疑似酗酒后被杀,进一步分析需要等具体尸检的结果。”

    我抬头看了眼王队,发现他正盯着手中的笔出神,就继续说道:“死者育有一子一女,去年与前妻李璇离婚,儿子的抚养权归李璇,女儿吕婷,也就是嫌疑人,跟着死者生活。另外,嫌疑人今年十三岁。”

    “作案动机调查清楚了吗?”王队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目前的猜测是长期的虐待和殴打导致的报复性作案,嫌疑人身上有很多新的和旧的淤痕。”

    王队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像是报复性作案,不过也不排除教唆和他杀的情况。”

    顿了顿后,王队又说:“调查一下死者死前的行踪和小区的进出记录,然后你和小何明天去吕婷的学校了解下情况。”

    根据死者手机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我们找到了眼前的这位名为张小川的高瘦男子,警方会找上门来,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意外。

    “请问昨天晚上你和吕飞在一起吗?”我问道。

    他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昨晚上我把他叫出来喝酒来着。”

    “就你们两个吗?”

    “是的。”

    “你们有发生过争执吗?”

    他赶忙道:“没有没有,我们聊得很开心。”

    我继续问:“吕飞那天晚上醉到什么程度,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没醉,都还挺清醒的。”他用手挠了挠下巴,“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

    我又问了他们吃饭的餐馆,并且和餐馆的老板证实了高瘦男子的话,调取的监控也显示,吕飞是在凌晨的四点半离开的。

    我和小何来到事发的小区,调取了吕婷家所在居民楼的监控记录。

    监控显示,昨天,也就是8月21号,凌晨五点左右,吕飞才拿着一个瓶子返回小区,走进居民楼,时间上没问题。

    像这种偏远老旧的小区,大部分人都搬了出去,留下的一般也是退休老人之类的,楼门人流量很少。通过排查近两天进出居民楼的人员,发现进出居民楼的外部人员只有提着一个袋子的吕飞的前妻,李璇。

    十三岁的吕婷已经读初一了,她的学校是当地一所无论是升学率还是校风口碑都不怎么好的中学,当我和小何在第二天找到吕婷的班主任梁老师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喝茶。

    我们向他询问了吕婷平时在学校里的状况。

    这位梁老师貌似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犹犹豫豫地说:“吕婷这孩子平时挺孤僻的,不怎么合群,但是也不怕你们笑话,在我们学校不合群倒不是什么坏事。”说完尴尬地笑了笑。

    “平时总见她自己在那坐着发呆,班里或者学校里组织的活动也没怎么参加过,不过她的成绩倒是不错。”

    我问道:“她有受到过校园暴力之类的吗?”

    梁老师神情一滞,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我只好提醒道:“请配合一下,如实回答。”

    他只能开口说道:“从刚一开学开始,吕婷的脸上身上就经常有淤青,但我很确定那不是其他学生弄的,为这事儿我还特意问过她,但是她啥也不说。也去过她家,但是进门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她喝醉的爸爸轰出来了。”

    “其他学生一开始也想安慰她,但是和她搭话总是被她反过来冷嘲热讽一番,后来也就没人管她了……”顿了顿之后,梁老师接着说,“后来有品行差的同学也欺负过她,但是应该都是口头的。”

    我和小何无奈地对视一眼,看来吕婷的性格在家庭的影响下已经有些畸形了,不过异常才是正常,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的孩子能做出这种事来。

    审讯室里,李璇和吕婷安静地坐着。

    我们从监控中注视着她们,李璇表现得还很平静,而吕婷则显得有些不安,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李璇。

    把李璇叫来的理由是未成年人接受审讯,必须有监护人在场,我们并没有透露其他的目的。

    王队将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说道:“你和小何去审吧,这个案子虽然比较恶劣,但是案情相对也很简单。”

    我和小何对视一眼,收拾好材料之后就进入了审讯室。

    “吕婷,接下来的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我单刀直入地直奔主题,“你与被害人吕飞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爸。”吕婷低着头,显得非常平静。

    “为什么要杀害你的父亲?”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因为他是个坏人。”

    “他做什么坏事了?”

    吕婷突然显得有些激动,握紧了小小的拳头,说道:“我身上的伤就是他打的!他不仅打我,还打妈妈,以前每次喝醉酒了,打牌输了,他都会打我妈妈,每次我哭着阻止他,他会连我一起打。”

    抽了抽鼻子,她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妈妈每天干活赚钱,他钱花光了就找我妈要,有次欠的钱太多了,他竟然想卖掉我弟弟,因为这个我妈和他离了婚。”

    我继续问道:“你描述一下作案时的情况。”

    吕婷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天中午,他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走不动路了,他把我叫过去,问我考试成绩,我说我没考试,他就抽出皮带打我,都忘了是他自己不让我去上学的。”

    顿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打完我他就去睡觉了,我就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把他杀了。”

    此时的李璇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双眼无神地盯着桌子上的水杯,沉默不语。

    我继续开口问道:“这就是你杀害你父亲的动机吗?”

    吕婷突然暴躁起来,站起来大声叫道:“这还不够吗?你知道这一年多他打了我多少次吗?”

    李璇突然皱眉开口道:“冷静点。”闻言吕婷马上乖乖坐下。

    我看了眼李璇,继续问吕婷:“这一年多?他以前没打过你吗?”

    吕婷一滞,呆了几秒钟后才说:“他以前也打人,就是没那么频繁。”

    坐在旁边的李璇神色黯然地开口补充道:“以前吕飞脾气也很暴躁,喜欢喝酒打牌,平时有点矛盾不会讲道理,而是打我,直到我无理由地听他的。一年前那个混蛋做生意失败,变本加厉,成天酗酒赌博,心情不好了就拿我们出气。”

    我奇怪地问道:“你没有报过警吗?情况恶劣的家庭暴力是可以判刑的。”

    “判刑?”李璇有些凄惨地笑了笑,“有一次我受不了,报警叫来了民警,但他只是被拘留了几天,等出来之后才是我噩梦的开始。”说完忍不住低头抹了抹眼泪。

    我和小何无奈地对视一眼,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也难以处理。小何则开口问李璇:“吕婷刚刚说,你是因为是死者要卖掉儿子才离的婚?”

    李璇说:“是的,当时他外边欠得太多,有个债主来家里催债的时候看到了我的儿子,说可以用他抵二十万,我拼了命才保住儿子。”

    我问道:“案发前几天你有去过死者家里吗?”

    李璇说道:“我去看过女儿。”

    “有带什么东西吗?”

    “带了些日用品和婷婷爱吃的零食。”

    我低头记录好之后,轻轻合上笔记本,尽量显得轻松一些的问道:“8月22号,也就是昨天的上午11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我知道现在的环境和话语内容让我的尝试失败了。

    李璇稍稍一想,回答道:“我和李延在家里看电影。”

    “上午看电影?”小何脱口而出。

    李璇点点头:“昨天是周日,不可以吗?”

    这话不好反驳,小何闷闷说了一声“可以”。

    我又问了她电影的名字和大致情节,是最新上映的一部悬疑片,讲的是一位婚内出轨的丈夫与情人合谋杀害妻子的故事。

    她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很难得到证实,但是在犯罪凶手明了的情况下,只能先让李璇先行回家。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犯罪过程不涉及其他人,而吕婷未满十四岁,可以免除刑事责任,即便情节恶劣,最多也只是在少管所呆三五年。

    但是当两天后我们收到一条尸检结果的时候,一切又发生了改变,一段埋藏已久的恩怨也随着我们后续的调查渐渐浮出水面。

    死者的血液中,检测出了七氟烷的残留。

    这是一种临床上用来全身麻醉的药物,通过肺部吸入后,渗入血液直达大脑,麻痹神经后产生麻醉的效果。这种药有很强的挥发性,使用后也很容易被身体排出,但是用药剂量过大的话还是可以在血液中检测出残留。

    吕飞的死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参与,毕竟一个小女孩很难独自弄到这种麻醉药物。

    这次王队终于来了兴趣,他召集我们重新梳理案情。

    “毫无疑问,目前嫌疑最大的是李璇。”小何笃定道,“也只有她能让吕婷心甘情愿地去做这种事。”

    王队用笔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动机呢?他们离婚已经一年了,有什么怨念还需要借女儿之手杀害她的亲生父亲呢?”

    “这点还需要再调查一下。”我说道。

    沉吟了一下,王队对我说:“你和小何再去详细调查一下死者和李璇,留意一下最近她的交易和通话记录。痕检科再针对麻醉药物对死者的家中进行搜查。”

    核对了一些细节之后,我们便分头行动。

    我和小何造访了李璇的家,目前她已经和一个名为李延的男人结了婚。

    李璇不在家,迎接我们的只有李延。李延看上去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在我们说明来意后,满脸憨厚地笑着把我们让进了家门。

    我制止了要去倒水的李延,问道:“你知道你妻子的女儿的事情吧?”

    他回身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大倒苦水:“这两天那事儿都传疯了,想不知道都难,还有不少记者来我家采访,也不知道谁透露的我们的地址。婷婷也是被逼的,唉,多好的一个孩子,都被那个人渣给毁了。”

    我惊讶道:“你认识吕飞?”

    李延说:“我和吕飞认识很多年了,后来还一起做过生意,只不过最后因为他太贪心了,我们赔的很惨,关系也闹僵了,后来也就没再联系了。”

    “是在一年前?”

    “是的”

    “你们作为生意伙伴合作了多久?”

    “五年左右。”

    这就有些意思了,我继续问道:“你和李璇怎么认识的?”

    李延突然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回答道:“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吃饭,有时候他会带着李璇,一来二往地就认识了。”

    我又继续问了些关于李璇的事情,得知两人结婚近一年,抚养着李璇带来的儿子,并且没有再想要孩子的意思。

    从李延家出来后,我们得到消息,李璇的交易和通话记录没有异常,但痕检科在死者家的衣柜底部发现了一个大约两百毫升容量的透明塑料瓶,和一条毛巾,但是瓶子里用水冲洗过,已经没有了东西,毛巾也是干透的状态,从塑料瓶上并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

    而李璇和吕婷也一口咬定不知道麻醉剂的事情,这让我们有些无可奈何。

    在征得领导的同意后,我和小何去拜访了李璇和死者的父母。

    吕飞的母亲在他年幼时就过世了,父亲租住在吕飞的同一个小区,在见到这位老者的时候,虽然看的出他无比的悲伤,但还是热情地把我们迎进门。

    吕飞的父亲一口咬定是他的那个前儿媳唆使孙女做的,至于原因却模棱两可,只是含糊不清地说李璇有外遇,勾结别人图谋儿子的财产。在我们的一再追问下,他才开口,说出了他认为的主要原因。

    据吕飞的父亲讲述,他们两个的婚姻并不是自然而然的。

    十四年前,二十九岁的吕飞还随他住在郊区,在附近的工厂上班。某天晚上,下了班的吕飞和同事一起去喝了很多酒,散伙后独自一人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同样回家的李璇,于是一路尾随,在无人的地方强暴了李璇,途中被李璇认出。后来李璇意外怀孕,并且得知吕飞家里正赶上拆迁,于是便以报警为威胁,要求和吕飞结婚。

    这对吕飞一家来说再好不过,且李璇长得也算清秀,仅仅是家庭贫困了些,便同意了。

    我和小何都没想到,这还涉及到了十多年前的一起强奸案,不过李璇没有报警,便也没有记录。

    吕飞家里拆迁分到了一套房和可观的拆迁款,后来由于地段发展不错,附近又盖起了学校,于是房子价值一路飙升。

    吕飞的父亲说,婚后吕飞对李璇很好,但是李璇却还是心怀恨意。后来她生下了吕婷,对吕婷也是及其不耐,动辄打骂,为此吕飞和她常年地争吵,太过分的时候两人也会动手。

    小何出声问道:“那为什么吕飞住的是这种小区?”

    吕飞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那是后来李璇要求离婚的时候,拿出了吕飞家暴的证据。原来每次吕飞动手的时候她都会进行记录。有这些证据,法院将大部分财产都判给了李璇,那套破房子也是租的。

    当我们询问他是否知道吕飞和李延生意上的事情的时候,老人家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原本蒸蒸日上的公司突然就破产了,问他也不说,只是在喝醉的时候叫嚷过说谁都不能信。

    我们又问了些其他琐碎的问题,随后便离开了,驱车前往李璇父母的家中。

    李璇的父母经营着一间小小的杂货店,在我们表明身份和来意后,两人似乎显得有些吃惊,看来还不知道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他们表示李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同他们联系过了。

    在我们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原委后,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震惊,而是显得有些呆滞。我们询问了李璇不同两人联系的缘由。

    两人有些语塞,我看他们窘迫的表情,试探问道:“和她十多年前的遭遇有关?”

    他们显得很惊讶,但是片刻,李璇的父亲就释然了,“是吕飞的爸爸告诉你们的吧。”

    两人的表情有些黯然,李璇的父亲继续说道:“也怪我们当时坚持不让她报警,知道她怀孕了,还逼她和那个人渣结婚。”

    看我们的表情有些怪异,他两手一摊,说道:“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我们家的声誉可全都毁了,而且吕飞这么有钱,她也能过好点,她弟弟以后买房的钱也有了。”

    我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于是转而问道:“李璇是什么时候不和你们联系的?”

    “就在他们结婚一年后。”李璇的母亲用手轻抹眼泪。

    我问道:“关于那件强奸案,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立马发现,李璇母亲的眼神里有些犹豫,于是说道:“你们放心,这件案子我们不会追查,也会进行保密。”

    李璇的父亲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她接着开口道:“我们听女儿说,当时好像是两个人……”

    按照吕飞父亲的说法,李璇结婚只是为了吕飞的财产,或许还有报复的心理,但那终究只是指向十三年前的一面之词,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出李璇指示吕婷使用麻醉剂的证据。

    当我们返回总部向王队汇报完情况后,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就是说,目前仍然是李璇的嫌疑最大,极有可能是报复性作案,但目前还是缺少证据。”

    小何突然开口:“昨天李璇会不会出现在现场?”

    我们都看向他,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李璇指使的,那天肯定会去确认一下那孩子有没有成功。”

    大家都一拍脑门,于是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小区,带着李璇的照片,走访了当天的目击群众,果然有人在当天见过一个与李璇相似的女人,戴着大大的遮阳帽和太阳镜,衣服也十分前卫,在一群老年人中鹤立鸡群,所以注意到她的人挺多。

    我们马上调出小区门口的监控记录,轻易就找到了符合描述的身影,在我们赶来之前,那道身影就离开小区,上了一辆私家车,驾车离去。巧合的是,那辆车正巧停在监控的下方。

    根据车牌号,我们查出那竟是李延的车,毫无疑问,当天李璇驾驶李延的车去了现场,而且她在审讯时也撒了谎。

    王队马上派人去查了李延最近的交易和银行转账记录,李璇和李延的家中也进行了搜查,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仔细想想也确实,那种药品购买和处理肯定会小心进行。

    问题是依旧找不出实际的证据来证明是他或者她指使吕婷所为,唯有一点,直接导致吕婷做出这种骇人听闻事件的,肯定是李璇。

    这点我们从审讯中吕婷对她的听从与依赖中可以推出,说实话,在我看来那甚至是一种服从。

    对于李璇和吕婷的再一次审问,在26号的下午进行。

    我们将那个可能是装麻醉剂的塑料瓶和毛巾摆在了她们面前,李璇不为所动,而吕婷则是尽可能地不去看这两样东西。

    “我们从你的家里找到了这些东西,瓶子上有你的指纹,里面还有麻醉剂的残留,你还想否认吗?”我想诈一下吕婷,其实瓶子和毛巾上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我冲干净了!”她激动地脱口而出,旋即沉默了,但我看到她旁边的李璇却没有什么反应。

    “2号早晨五点,吕飞归来后一直熟睡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作案时你怕吕飞醒来,使用麻醉剂沾湿毛巾,捂住其口鼻,待其没有意识后杀害了他,对吧?”我的口气低沉而又平稳。

    吕婷此时显得有些暴躁,双手成拳锤在桌子上,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说身旁的李璇皱眉说道:“冷静点。”

    吕婷顿时哑了火,扭头看了看李璇,乖乖坐下。

    我继续说道:“而这些,是她让你这么做的吧。”我稍稍转头,看向李璇。

    李璇仍旧很镇定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有些失望,她没有显露出来丝毫的慌乱,我们确实还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只能说道:“仅凭吕婷自己是不可能做得出这些的。”

    李璇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做这种事情。”

    “那为什么在案发当天,你出现在现场,而又在见到吕婷下来后直接离去?”我问道。

    “那天我想去劝吕飞,让婷婷重新回去上学。但是在见到那种情景之后,我并不想多管闲事。”

    小何突然有些激动:“多管闲事?就算你们离婚了,可你依旧是监护人。”

    李璇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可能我的选择错了。”

    这次的审讯虽说不是毫无收获,但证据的事情还是让我们大感头疼,就在我合上笔记本,正打算出去的时候,李璇却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帮忙打电话叫李延来接一下婷婷?我的手机没电了,等下还有事情。”

    我停下动作,一瞪眼:“她肯定不能走,你也得等等。”

    走出审讯室,一直在一旁听着的王队对我们说:“李璇最后为什么会那么问?”

    “什么?”我有些懵。

    “让你打电话给李延。”

    “可能是忘记此时的处境了,或者有些慌乱。”我揣测道。

    小何则说:“刚刚她的语气就像…就像没时间接孩子的家长,跟幼稚园老师说话一样。”

    我有些啼笑皆非,王队却若有所思地说道:“从你们第一次调查李延的记录,以及李璇最后的问题来看,李延和吕婷应该很熟。”

    我和小何对视一眼,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吕婷做的事,有李延的影子。”王队分析道,“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我们都懂他的意思,但要证实这个猜测,首先需要确定李延的动机。但这件事的棘手之处在于,倘若李延只是站在幕后,表面只有吕婷,即便我们查到李璇,但也仅仅如此了。

    这让我们一筹莫展,难道这个案子最终要以未成年人杀人案结案吗。

    第二天,就在我们打算开始着手调查李延的时候,一封信被送了过来,送信过来的竟然是那个名为张小川的男子,我们暂时将他留了下来,开始读那封信。

    你们好。

    首先声明,接下来的内容并不是认罪书,只是陈述一些不应被掩埋的事实。

    你们应该知道十四年前的事情,其实那天晚上,在场的不止吕飞一人,还有另外一个,尽管他们以为掩饰地很好,但我还是从他们的体型中分辨了出来。”再次提起往事的她却显得异常的平静,那个人就是李延。

    当时的我想要报警,但是我的父母坚持反对,原因就是他们可笑的面子。在得知我怀孕之后,更是企图说服我去威胁吕飞,不娶我就报警,仿佛我变成了一个恨不得尽快送出去的灾星。从那时起,我便决定要复仇。

    后来,我生下了婷婷,吕飞的家里也拆迁分得了一套房子和一笔拆迁款,不知道是不是吕飞心有愧疚,他在房子上写上了我的名字。

    他在婚姻里对我还好,但我还是会用各种方式激怒他,虐待吕婷就是一种方法。我恨那个孩子。

    再后来,李延拿着一个创业项目找到吕飞,说服他进行了投资,他们合伙做起了生意,我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就出轨了李延,和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没错,就是吕飞养的儿子。

    我拿出吕飞打我的录像,说出了想要离婚分财产的想法,并且说服他在公司的运营中使了些手段,致使公司破产。两人本都不适合做生意,只是一些小动作就让原本摇摇欲坠的公司倒闭了。

    就在公司破产后,我提出了离婚,并且在法庭上拿出了那些录像。于是大部分财产顺利地归到我的名下,我带着财产嫁给了李延。吕飞想要儿子,我就把亲子鉴定书递到了他的面前。我想那时的他也许品尝到了我当时的绝望。

    本来我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可没想到他找到李延,说了一些要报复的话。李延担心一无所有的吕飞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就想出了这么个计划,毕竟,婷婷还没成年,不会承担责任。

    关于吕婷,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她是因为罪恶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由她来终结罪恶,我觉得也是理所应当。

    她是无辜的,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们做各种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我们来到世界和离开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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