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浣莲轻轻叹口气道:“这都是为了战争!”
在故事的间隙,空气沉重时,冒浣莲来了这么一句话。
当听到桂天澜与石大娘的婚礼,被石天成捣乱时,真有一种这本来就不是饭,而只是一碗粥,用来糊口,凑合,将就着过日子而已,也许看上去算不上很好,可被破坏了会觉得特别残忍。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心愿,也没有保障呀?不错,这就是战争。
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动,就体现了战争中那种死的气氛,活下来多么不容易,小小的心愿还会被突如其来,不经意地摧毁呀!
这里没有过多地描写战争,可是这么一家普通的人家,一段小小的故事,却折射出战争的残酷,把战争带来的摧残力生动地表达出来,就算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看了这个故事,都会由衷地感受到战争。
大文豪列夫 托尔斯泰在他的文学著作《战争与和平》中说过一句话:历史学家总是不能解释历史。
学术性,抽象的表达怎么让人理解个中的感性认知呢?这就需要故事。
那么简单的一个心愿,都不能得到成全,心情是很压抑,这时候骂人的冲动都会有,可是骂谁好?谁都不是完美的,谁又都是受害者,这时候忍心再去责骂吗?
可是尽管都感知到了沉重,却不愿意继续承受,到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冒浣莲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是表达悲伤,她理解,也感同身受,接着从更高的维度来认知这件事,没有战争,就不会有这样的伤心。
同时石天成的闹事,其本质也是战争,可她对事不对人,把一个点揪出来,也可以说是靶心,语气中还没有责怪,就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份平静,还就是战后最需要的情怀,战争中什么情绪都有,可平静就是稀缺品。
而且把事情归因为战争,在场所有的人都认可,别说在场,就算不在场的桂天澜听了,也会认可的。
虽然说看上去他在战争中好像是混得风生水起,可其实是颠倒了因果,他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会出头、只是碰上了战争,而战争的残酷彰显了他的人性而已,他也是受害者,也打从心里不喜欢战争。
就是这么短短一句话,什么都包含到了,既显示了她的学问,这样会让人尊敬的,而且石家上下想不把她当自己人都难,这样的人话,到哪里去找。
那么如果这时候来一句法庭审判类的话,闹出事情来各打五十呢?
有些小孩是觉得成人好像都这样说话,在成长中要显得自己是大人了,会学着这样说的。
那么小心了,看看说各打五十的人吧,愿意去尊敬的又有几个?已经那么辛苦了,还挨打呀!借着人家的烦乱落井下石是不?
如果是正经法庭,那么不吃眼前亏,可不给那人找点不是来平衡一下,那就对不起人性。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
而且法律是有不顾人,不讲理的一面,那是有后遗症的,跟着谁学,就要承受人家的苦哦!
而冒浣莲的话,是一份慈悲,慈悲没有敌人,谁听了不舒服呢?给自己一份安宁不好吗?
这也就是文学的魅力,桂天澜的处世也是按照人性来的,而不是迷信法律,法律会带来的后遗症,它无法完善的地方,看似不怎么有用的文学,居然给它圆满了。
被冒浣莲这么一打岔,石大娘也愿意说下去,桂天澜醒后说本来就要帮她找石天成,现在他回来了,大家又要投军,为了方便起见,就做挂名夫妻,以兄妹相称。总之战争惹来的乱子,他给弥补就是了。
这样是顾全大局,可苦了他一人。那么石大娘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开始选择的就是桂天澜呢?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的,可是石大娘的说话非常节制,只说事情,没多提心情,这符合战后的情形。
战时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爱情那是奢侈品,而且当着孩子的面,去提做什么?
可是石大娘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对比一下冒浣莲与桂仲明入洞房时的心情,喜悦中还是有些歪的,她会想到纳兰容若。这不是她花心,而是体现了这段爱情是她自由选择的结果,歪过了,还是认可与桂仲明的婚事,就是自由的一种状态。
看看石大娘,在战前她是有选择的,还可以挑挑拣拣,可战时她是没有选择,只能被动的接受。那就是一种匮乏的情形,是非常能够体现环境的描写。
只是她都没提,怎见得她对桂天澜就有动心思的一刻呢?单凭推理吗?按道理说,桂天澜这样的人,不动心都难,可好像太单薄了。
不然,文中也有交代,石天成听到她吩咐孩子改口叫桂天澜爸爸时,没有悲苦的意思。
而之前她提到桂天澜已死,则是满面悲苦,一个神态,一个用词就说明了。
只是真没必要再去查探,不是儿子桂仲明成长时需要得知情况,这么一段往事,提起来都是泪,她也不愿意说。
而经历过战时的苦难,又何必去打扰人家的悲喜,再牵动情肠呢?
她和冒浣莲不同,冒浣莲可以说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可她是战后二代,不是石大娘亲历了战争,她可以活泼泼地享受自由选择的心情,而石大娘则更多需要平静,没事别去惹事端。
而这也是阅读带来的好处,喜欢阅读的人会很自然懂得如何表达静默,不喜欢阅读的人往往不耐静默。
文学也是人学,表达的就是人性,那么读者也不妨用人性去阅读交流,这样会更容易产生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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