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抽血时肿起的筋晚上会更肿,然后变青,变紫,变黑,直到变黄,和肤色融为一体……她叮嘱我要记得冷敷热敷。
的确这样,胳膊肘内窝青了一块儿,瓶盖大小,活动时可以感觉到当时针扎进去的细小通道,还没愈合。
关于献血,实在谈不上是热心志愿,奉献自己,我没有这么伟大,大概是做了一件一直想做但没做的事儿。
早在练车时,我和佳铭就相互打劲儿,如果这次我过了科三,她过了科二,就一起去回馈社会,她问我要怎么回馈,我说,那去献血。
尽管后来我们没有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但还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一起履行了这个约定。
天气很好,阳光不像之前,叫人反感,献血站点停在宿舍和广场间一片阴凉地,大巴车上白下蓝,我路过过很多次,不难找到。
佳铭来后,利落地填了一张报名表,我和她一起走上车,车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桌子上有打印机,桶装水,葡萄糖还有很多牛奶糖。里面则是输血的地方,一侧是不到两米的沙发,另外一边是输血点,三四个护士在忙活,负责化验的,扎针的,有条不紊,在车后面的高阁子上,堆着很多灰色的豚鼠玩偶,作为献血的奖励。
小包罗献血记第一次击退我的,是这里若隐若现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冰冷疏离的气氛,两个姑凉安静地坐在那里,胳膊露在外面,正在输血,最里面的小床上放着很多整齐的血袋,我这里有些拥挤,大家在排队等着化验,我逃了出来,在群里和室友说,我放弃了,针头好粗,把佳铭拉来,也算功德一件了。
在门口乱走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太怂,有点丢脸,就去填了张报名表,表里没有我不符合的献血的标准,化验时,护士让我把右手的无名指伸出来,我给了她整个右手,那一下真挺疼的,后面还硬挤了我一点血出来。
里面有空位出来,在催促下,我和一个男生坐了上去,我的这个位子正好抽的是左手,旁边的男生看是右手,有点担心,怕影响写字,坐在中间的护士解释说,没关系,不会影响日常生活。我看到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流到袋里,放在底下的袋子在托盘上缓慢地左右晃动,护士在我的左胳膊上绑了绷带,配合着她的指令,我握紧了拳头,但是血管不明显,她又看了我的右胳膊,选择继续在左胳膊上动手,喷了点喷雾后,血管清晰了些。
这时,旁边的女生说刚刚那位男生,头有点晕,护士急忙叫了一位帮手,拿了一把凳子,将男生的脚抬到椅靠上,说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输完了,并安抚说这是正常现象,那个男生眼睛闭着,靠着那里,嘴唇发白,我们其他人屏息凝神,不知所措,志愿者拿来葡萄糖水,他说不想喝,又给他嘴里送糖,他最后说了句,还是喝水吧,这缓和了不少气氛。血抽完后,他被友情地勒令躺着那里休息二十分钟,顺带观察观察。
图片来自网络安置好那位男生,旁边的护士又开始在我左胳膊摆弄,一针戳进去后,觉得情况不对,急忙叫了刚才那位帮手,说是针有些偏,在帮助下,我甚至感觉到针头在体内挪动,那位最有资历的护士被叫来后,说我的血太稠,流不动,要护士一手后拉针下皮肤,一手往前推针头,她们在我的左手放了一个弹力球,讲着捏五秒,松三秒的话,我的脚也被高抬,血管已经明显肿起,她们无奈地说,只有二十毫升,我的头始终偏向右边,左手一直做松紧运动,力气几乎耗尽。
期间为了让我放松,护士问了一些例如是否运动,常喝水,这是不是第一次来等问题。我努力地配合着,但于事无补。最后护士问我愿不愿意右手再试一次,想着刚刚不被选择的右手,我的意愿很坚决,死活不想再来。那是一种被本能支配的恐惧,理智早就不堪一击。
“如果血液太稠的话,是建议捐出去的,可以更好地促进血液更新”,“这里只有六十毫升,血浆包里还有保存血液的雪清,如果放弃,都只能浪费了”,“病人也不能使用,让我看看你右胳膊,如果不能保证一针进去,就尊重你的意愿”,在轮番轰炸后,我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冲着最后一点,坐到另一边,撸起了袖子,那位资历稍长的护士,轻轻拍了一下,一根更细小的血管露了出来,她笃定地说了句,可以。第二次的过程很痛快,针头进去后,基本没有什么感觉,那个男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鼓励我,放松,别紧张。右手张和几次后,竟然就结束了。
后来,那位给我扎第二针的护士道歉说,很不好意思,让我白挨一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把献血证交给了我。那张印有我名字的小小的红色卡片,这么一看,如此来之不易。
我们在车上呆了一会儿,临走时,各拿了一只小豚鼠,佳铭打趣道,这个小东西还有两坨腮红。
聊天中,佳铭说了句,好了,一个约定完成了,把我莫名触动了。
我们肯定不会像当初玩笑里那样要是失败就去报复社会,但是对这种更温和的方式,彼此也心照不宣,人生的美好大抵如此,无论结果怎样,都很值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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