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容我在屏幕前打出这些不敢在妳面前说出的矫情话,不是因为我脸皮太薄,只是怕妳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妳应该是快乐的,因为我们俩还在一起,虽然只有我们俩,但万幸还有我们俩。
我并不是一个让妳省心的孩子,虽然在外人看来我性格温顺的像只猫,但我也如同猫一般肆无忌惮的消费着着妳对我的爱,我会把心里的气带回家里胡乱发泄,我会不可理喻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索取妳的伺候,我还会在妳满心欢喜的时候泼出一盆子冷水嘲笑妳又傻又天真。而事后却时常在夜里梦见妳有朝一日离我而去的场景中惊醒,发现自己眼角的泪早已成斑。作为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我伤害过妳,但细细想来其实最终我祸害的是我自己。
记得上个礼拜,妳我路过家附近的立交桥,妳一脸怀念的望着我五岁与妳合影的那个角落,说着要在同一个位置拍一张相同的合影,以此来纪念逝去的岁月。好奇之下,我回家后再布满灰尘的相册中找到了当年的那张相片,长发的妳,穿着绿色的连衣裙,纤细的手臂轻搭着我的双肩,清风吹拂下,飘起的裙摆,在阳光照射下笑脸好似三月的桃花,纯粹的幸福,没有半点杂质。毫无疑问的,妳才是照片里的主角,而我的存在只是在告诉读者:一位母亲竟然如此的美丽。然而,我还是忘了提起重温旧梦的计划,直到今天再次想起,有些事容不得迟疑,不是没时间去做,只是我们对未来期望太高,却忘了时间的无情。
时间无情,人有情,无奈人总是在时间面前束手就擒。
好在我身为妳的儿子,没有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忍受着世俗的目光,身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要想别人对妳不偏不倚,首先妳得对自己不卑不亢,而身为一位女性的妳告诉了我,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真的就只是性别而已,妳用一种名叫骨气的东西告诉了我即使不同与常人也能得到常人的尊重,即使有缺于常人也能优于常人,羡慕的背后最终是对现实的接受和鼓起改变的勇气并且前行。别人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而妳是我永远的恩师。妳教会我的不是在追求物质的道路上不择手段,而是成为一个善良、知足、会爱的人,最终我在这里面悟出的就是——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无愧于心,知耻于行。
亏欠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我竟然羞耻的感到难以下笔,此刻只想述说妳的好,害怕自己的丑陋玷污了妳的光洁。妳的无私,妳的理解、妳的包容、妳的无所畏惧;妳的隐忍、妳的勤奋、妳的善良、妳的大智若愚;妳的宽容、妳的专注、妳的知足、妳的敢作敢当。哪怕是万分之一,我也在努力的追逐妳的背影,好人太笼统,我想成为妳这样的人。
正是在上大学之际,我开始注意到了自己和妳的差距,同时发现的是——时间的可怕,岁月的残酷,妳在变老。即使出门在外别人夸耀妳有多么的年轻,即使电话中妳的声音每每被同寝室的兄弟暧昧的误以为妳和我的关系,即使妳比我更了解网络上的各种新闻、槽点和冷笑话,但是,只有我发现了,妳在慢慢变老,慢得令人恐惧,那是我才明白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有一种折磨就叫“慢慢的”。所以,我在毕业后很没出息的选择了回家“啃老”,虽然我将工资卡交给了妳,虽然我努力的让妳不去操心,虽然我努力工作让妳不再担心,但我知道,其实我才是那个被“保养”的人,贪婪的索取对妳的依赖,我是个胆小鬼,似乎在妳面前这是个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然而,即使陪在妳身边我也发现,陪伴是最不知足的妖精,妳越是配合他越是嚣张,陪伴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洞,越是往里装填,越是深不见底。即使相比“飘客”们,我已经很幸福,但作为子女与父母最大的不同是,他们是看着我们来,而我们是看着他们去,他们能够享受从无到有的幸福,我们却得承受从有到无的痛苦,这种痛苦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去弥补吗?看上去好像可以,其实根本就荒谬透顶——对孩子的爱和对父母的爱在不同的心室,彼此隔绝,无法互相弥补。但我又能做什么?我只能知足的用我所能支配的时间去爱妳。
于是乎,在大年初一的这个早晨,我写下了这篇文章,因为此时此刻,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有妳的地方就有家,但同时我又深深的惧怕着——如果没有了妳,我不就从此孤苦一人,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孩子了吗?幸福来得容易,失去的风险也如此的高企,只愿这份幸福不像手中的沙砾,握得越紧,漏得越快。
房子不是家的“容器”,因为它产生不了幸福,只有人才是家的所在,心中向往家的方向的人,也许只是太执着那个容器,家的方向,其实就是人的方向。
妈妈,妳就是我始终向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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