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6年2月10日,周三,农历正月初三,昨天2016年2月9日晚上7点8分,我和蔼又仁慈的爷爷离开了人世。
在三儿两女的哀痛哭声中,爷爷被抬进了水晶棺。 我想爷爷肯定觉得水晶棺很冷吧,因为只有一个人在里面,少了奶奶的陪伴; 我想奶奶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吧,因为第一次儿女子嗣们平静的都聚在了一起,无一人缺席;我想爷爷很喜欢今天的天气吧,因为今天的太阳格外明媚,爷爷最喜欢晒阳光了。这阳光暖暖地一如他往日脸上泛着淡黄色泽的笑,暖入人心,美好而温暖。
我无法效仿先人给我敬爱的外公献上自己拙笔而就的墓志铭,也不愿呆板的陈述外公的生平,一位值得人敬爱老人的坎坷一生。可是还是不能抵挡从姨妈婶婶的哭掖中对外公生平断断续续片言只语的描述,想用自己对爷爷的那一份真情来向世人诉说爷爷留下的足迹。
记忆中和我最后一次在殡仪馆见到的冰冷的老人与平时满脸微笑的爷爷截然不同的。印象中他总是在儿女回家时笑而不语,在大家离开是用自己的余光送着儿女离开。
每次回家探望看爷爷先入眼帘的必是一脸的和蔼的微笑,就算最后年过八旬的爷爷齿疏发稀,可是仍保持着那一抹微笑,接着用慢声细语地说道,你来了呀。
爷爷84年的一生经历了文化大革命,见证了改革开放,暮年也过上了以前无法想象的日子。他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养育了三儿两女,支撑起他们的世界。
从年长的长辈口中我才了解到爷爷识的字是他小时候放牛是在私塾旁偷听认识的,让今天我们这些轻而易举就能享受知识熏陶的后代汗颜;爷爷小时候家里十分贫困,太公不太勤劳又喜欢喝酒玩乐,所以外公的一切都要自己一手奋斗。
在那个集体劳动的文化大革命年代,每户人家都不希望有太多的孩子,因为很难养活这么多张吃饭的口。而外公为了养活自己的五个孩子,每天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补鱼网,捞河里、鱼塘里的浮游,晚上也舍不得早点休息,结束一天的劳累,在煤油灯下继续劳动,出去捕鱼,做活。我想这也是爷爷年老得了白内障,体弱多病的原因吧。可是他硬是凭着自己的勤劳,坚韧,养活了一大家人,在那个父母亲会不得已要吃饿死婴儿的肉来让自己活下去的年代让一家人吃饱了饭。
爷爷的勤劳像是个一直伴随着他的伙伴,形影不离。从矮小的土屋到砖砌的低建房,再到现在的楼房,爷爷一直忘记他的伙伴。他曾拄着拐杖去种菜,跌倒在菜地里不能起来,周围被他的挣扎地陷了一个大圆,最后还是妈妈及时赶到拉起了无力起身的爷爷。爷爷一年要儿子的赡养费只有一百,他不想给儿子们添加负担,经常和我们说人如果有能力的话就做自己能做的。他现在还能活动就自己种些菜,我也经常发现自己家的饭桌上有些新鲜的蔬菜,也还记着爷爷来我家时也不闲着,帮着清理用了许久的水桶,脸盆。细细数来的话,爷爷帮我家做过不少拖把,编或不少扫帚,在不少家里有大事的时候,静静地在某个地方帮着忙。
他从不埋怨什么,也不和人发脾气,生平没有和人红过脸。
犹记得儿时上学时经常在某个大雪纷飞抑或是大雨突降的时候发现爷爷的身影,拿着一把伞或是来叫我去吃。幼稚园时我一直住在爷爷家,我对幼稚园的印象全被爷爷大而充满老茧的手放在掌心了。记得当时年少,爱谈天说笑,一觉睡在摇篮里,梦里花落知多少。最后梦被饶醒,我被站在园门的爷爷领回了家。爷爷一边解释着自己接我来迟的原因,一手牵着我。画面定格在14年前,一老一少,黄昏里两个背影慢慢前进。
可是14年后,这个小孙女已经长大成人了,再也不需要人来接了,到了可以牵着爷爷的手看黄昏的年纪,可是逝者已矣,留下生者无尽的想恋。
爷爷一生节俭,姨妈和妈妈买的很多衣服都爷爷还没穿过。在最后整理爷爷衣物的时候,好几件衣服连商标还未撕掉。每次见爷爷,总是身着一身我都已经说不上年月的黑棉袄,夏天的衣物还有着不少补丁。每次儿女说他,他总是笑笑说,衣服还能穿就穿着呗。事后奶奶也说起爷爷像个孩子一样,有一套黑西服很喜欢,也很合身,爷爷穿上后对着镜子说自己穿上真好看,年轻了不少,他怕穿坏了,和奶奶说以后隔一年再穿一次。
也许在我们看来,这些行为有些难以理解,有些愈顿,有些执着。在大家都追求时尚,希望自己走在潮流的前端,是前卫代言人的时代,还有这样一位老人对待一件自己中意的衣服如此用心。
爷爷并不是奶奶的第一任丈夫,我的大舅就是奶奶带来的。爷爷同样为有着一点身体缺陷的大舅找了媳妇,置办家业,看着大舅一步一步组建自己的家庭,抱上了孙子。我不会忘记大舅在爷爷弥留之际转过身偷偷地摸眼泪,在爷爷最后呆在家里的那几天吃饭的时候一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在众人都在饭菜酒肉里迷醉的时候,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着。
我不知道是爷爷用自己怎样的付出换来大舅如此的对待,但我相信这肯定是一种真挚、纯洁、美好的感情。
爷爷让我看到了世界的阳光,也让我看到了世界的美好。其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需要血缘,只要一份真心即可。在社会正焦虑地思考如何让老人的赡养问题得到解决的时候,当我们绞尽脑汁制定完善的法律体系的时候,当还有许多重组家庭矛盾发生时,爷爷用自己的言行做了最好的回答。
我不得不佩服爷爷的宽容与忍耐,特别是他对奶奶的那一份容忍。奶奶是个极爱唠叨,脾气不太好但是心肠不差的人,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类型。她的嗓门很大,还喜欢骂人。其实每次去爷爷家,爷爷一做错什么,奶奶便扑天盖地的骂过来,在爷爷病在床上不起的时候,奶奶也时常唠叨,骂爷爷。爷爷总是不语,有时忍不了的时候才会回几句。最后的日子里,奶奶一直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爷爷的遗愿也是希望在自己不能陪伴奶奶的日后,儿女们能够孝顺奶奶。也贴心地替奶奶想到买个手本电,以后自己一个人晚上好下床用。
这样的婚姻只能在电视剧里见到了,现在是不乏试婚,闪婚,也存在不少离异家庭的时代。
我们生怕自己找到不合适的人,委屈了一辈子,那又有多少人能全心全意对一个人一辈子。我们可能把婚姻作为了自己的衣物,不合适就换了。感情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一如爷爷对奶奶。
高效率,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已经不允许我们沿袭古人守孝多久的习俗,但是我们对爷爷的那一份思恋会一直保留在心底,永不褪色。
我们这一生可能会看过不少的好文章,也可能欣赏过许多美妙的风景,遗憾的是可能与到很好的人却不多,我很庆幸自己成为爷爷的外孙女,遇到如此让人敬爱的外公(我还是偏爱叫爷爷) 。
我知道爷爷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会一直关注着我的,我也会尽自己的力量用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去好好学做一个人。
仅 以此文记念我的爷爷——王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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