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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地府的白无常。
尽管他拒绝了我很多次。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紧紧抱着他：“带我一起走，成全我，好不好？”
他怜爱地摸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傻瓜，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我不信，可他依然轻轻地挥了挥手，那道熟悉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知道，我终究还是要醒来。
1
“茉沅宝贝，生日快乐。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开心地跳起来，就像平时他们一直带我飞的那样。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
一辆失控的卡车从对向车道冲过来，撞飞了爸爸的小车。
妈妈瞬间从我身边飞了出去，我的耳朵仿佛被穿了孔，听不到任何声音，玻璃的碎渣在我身边飞舞，像一阵带钩的狂沙，最终轰然砸向了地面。
我看到爸爸妈妈站了起来，身上带着朦胧的微光。
我想赶紧追上去，像刚才一样牵起他俩的手，站在他们中间。
可他们背对着我，仿佛听不见我的哭喊，也看不见我的慌张。我无助地按着变形的安全带卡扣，挥舞着手在空气里胡乱地抓着。
我的头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一下，我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朝着爸爸妈妈的方向。
在我的手终于能够触碰到妈妈时，一道光闪过，白无常就这么隔在了我们之间。
他疑惑地看着我，轻轻挥了挥手：“回去吧，还不能带你走。”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我哭着醒来，只看到了满眼的白，这里是医院。
2
我的亲叔叔，带着一群人住进了我的家。他们抽着烟，支着桌子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打牌。
指使着我买东西，搞卫生和做饭。
爸爸妈妈的房间里不再整洁清馨，床上堆着没洗的衣服和臭熏熏的袜子。衣柜里的衣服，和妈妈的物品，有的被人顺手穿走了，有的被拿去二手店卖掉了。
我拦不住他们，只需要一只手，他们就能把我拎起来扔到门外。
我不想回家，也不太想去学校。
家里又脏又乱。
学校，总有人问我：“你就是那个小三的孩子吧？真是活该哦。”
不，我不是，我妈妈不是小三。爸爸和那个女人签了离婚协议才跟妈妈在一起的，她在撒谎，她只是想宣泄一下自己的委屈和不甘心。
但是没人相信我，因为没人关心真相是什么。
叔叔每天都很忙，忙着还钱，还完这家还那家。
现在，收债的人追到了家里，威胁着要叔叔把房子卖掉。他们争吵的很厉害，我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声，我很害怕。
最终，他们还是打起来了，叔叔操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我捂着嘴惊恐地冲出去喊人，他们发现了我，狠狠地把我踢飞，我的头撞在了墙上。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那个身穿白衣，面无血色的男人。
他带着叔叔刚才捅的人，我知道如果速度慢一点，我就追不上他了。
于是我大声地喊着：“求求你，别丢下我，带我走，带我去找爸爸妈妈。”
他许是认出了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对不起啊，小妹妹，今天还不是时候，快回去吧。”
3
他不愿意带我走，我却无家可归了。
叔叔被抓走了，房子也被强制拍卖了，我被送到了福利院。
在那里，我孤零零地躲在柜子里，是晏泽第一个找到了我。
他好像太阳一样，轻轻拂去了我身边的寒霜。
他说，南翎山的凤凰树开花了，热热闹闹的，仿佛天边的红云，烧红了城市的一角。
他说，他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被遗弃在大学城附近的公厕里，被卫生纸遮盖着，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被好心人发现，报警送到了福利院里。
他说，没关系啊茉沅，等我们长大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与他互相依偎着长大，可是没过两年我就被人领养了。
我有了新的父母和哥哥，他们眉眼含笑地把我领回了家，我忐忑不安的在这个家里呆了六年，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这次是亲生的女儿。
于是，我被送到了寄宿高中。比起在家来讲，我更喜欢待在学校，至少我可以只读书，不用小心翼翼地看眼色和讨好谁。
但是，我哥哥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他总是喜欢故意招惹我，有时候是偷偷地抱一下，有时候是摸一把。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甚至害怕被任何人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他，然而他总有办法找到我，人高马大的把我逼在黑暗的角落，说着让我羞耻不堪的蠢话。
我不想要放寒暑假，因为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把我当成累赘的父母和危险的哥哥。
但是我，真的无处可逃。
高考完后，我必须回到那个让我压抑的家。
力量的悬殊，让我连反抗都让他兴奋不已。我只能哭喊着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他，他慌乱地捂着我的嘴，掐住我的脖子，直到我不能呼吸......
终于，我又见到了他，跟从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的白无常。我哭着恳求他别再丢下我。
他的表情不再是漠不关心，而是有些怜悯，长叹了一口气：“坚强一些，你的路还长着呢。”
4
我终究还是在一阵尖厉的叫声中醒过来了。
那个我叫做妈妈的女人，一脸的鄙夷，仿佛是我带坏了他的儿子。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学着坚强。
我要去报警，而他们提出私了。给我一笔钱，让我去读大学，但从此一刀两断，不再联系。
我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所以只能妥协。
从此，我就是自由的了。
但是自由并没有换来开心。我依然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孤僻沉闷不合群。常常都是一个人上课吃饭图书馆。
我害怕与人接触，害怕陌生的关心。
我把自己小心的关在冰冷黑暗的世界里，才能感受到安全。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身边，虽然我看不见他。我会对着繁星下的影子诉说我的思绪，我会坚强勇敢地等着他来接我。对，我说的是白无常。
我知道这个世界很精彩，但是我选择做一个旁观者，和机械被动的参与者。因为我心之所念，都已不在人间。
我努力学习只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兴趣，回报是毕业后马上找到了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我一直过得很节俭，做了几份兼职，因为我必须要靠自己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说我的路还长，我必须要学会坚强。
忙碌的工作可以麻痹我的神经，我拒绝了同事的聚会邀请，拒绝了身边善意好奇的目光，拒绝了客户的暧昧要求，我只想行尸走肉般的走完我的人生路。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人性。
老板娘来公司闹了很久，为了她那名存实亡的婚姻。
我就这样莫名地被推了出来，因为老板对我比较关照，因为老板偶尔会送我回家，因为昨晚老板喝得醉醺醺回家叫了我的名字......
老板对我的关照是因为我能独当一面分担工作，老板送我是因为加班太晚出于愧疚，而昨晚是因为我们为了合同一起见了重要客户喝到胃痛，他叫着我的名字说，谢谢你啊，要不是因为有你，公司这一关就难过了。
然而没人会相信我，因为我的孤僻，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清高和故作避嫌。
老板的解释未能缓解什么，我被有色的眼睛盯着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只能离职。
站在天桥上的那一瞬间，我尝试着翻过栏杆，这样我就可以长久的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我被人拦住了。
5
是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子，在逆光的剪影里，竟与我心心念念的白无常那么像。
他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我，耐心地听我哭诉，任我发泄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最后，他轻轻地拍拍我的头：“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他原来，是一个下了班准备回家的交警，难怪身手敏捷，难怪那么友善。在他眼里，我是一个珍贵的生命啊。
我固执地认为，他一定是白无常的化身，为了开导陪伴我而来。所以，我努力地尝试着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将万物的色彩融入我黑白的眼眸中。
我经常会去他工作的路口，看着他潇洒地指挥着人来车来，偶尔对我微微一笑，我就能开心一整天。
我逐渐有了新的期盼，我想要好好地，认真地走完接下来的人生。
那一天，路边花店的桔梗花异常美丽，我精心地挑选了一束，想要去等他下班，然后问问他，今天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他有些惊喜也有些羞赧地向我走来，直到转角那辆失控的车冲向了人行道。
他瞬间想要推开我，然而我们还是和路边的两三人一起腾空飞起。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尽管他拒绝了我很多次。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紧紧抱着他：“带我一起走，成全我，好不好？”
他怜爱地摸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傻瓜，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我不信，可他依然轻轻地挥了挥手，那道熟悉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知道，我终究还是要醒来。
“茉沅，是你吗？”
我的眼前有一张陌生，但是感觉亲切又温暖的脸。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医院。
新闻里播着一辆酒驾失控的车，冲向人行道，三死两伤，其中包括一名警员。
我的头有些疼，他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名字。这些年，我一直是唐念。
“晏医生，我先下班了。”有人向他打招呼，晏医生，对，他穿着白大褂。
在我疑惑的目光里，他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腕内侧的纹身，是一朵小小的凤凰花。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凤凰花。是在福利院时，我和晏泽一起去纹的，他说万一我们走散了，可以凭这个相认。
是晏泽啊，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潸然而下。
一如当年找到躲在柜子里的我时那样，他激动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凤凰涅槃须浴火，大任降前苦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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