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深秋,江阴的百姓大多已然开始筹备入冬的厚实衣服,以免挨冷受冻,而愈轩楼与临水阁中的弟子亦早早开始做起了筹备。
陆嘉柔忙完手上的事情,途径弟子们居住的院落时,不禁驻足留神了片刻,心中忽然有了想法,便径直走向几个正在撑纳蚕丝制作被褥的弟子身边。
“你们在何处寻的这蚕丝?”陆嘉柔手上帮衬着,嘴里却不忘柔声询问。
“托人在乡下带来的。”其中一位高阶弟子得意地对陆嘉柔说道:“江阴是大城郡,这些个物件反而少见,若非我乡下有人,恐怕都拿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呢。”
“那...可还有法子寻些来?”陆嘉柔见着有趣,又觉松软非常,说话的语气更是诚恳。
“陆掌事也想作一床蚕丝被褥?”高阶弟子好奇地问道,态度随即变得有些傲慢。
韩玉刚巧从附近经过,听见她们说话,便饶有兴致地走到了她们身边那。
“哪里是她想要,分明是想着作一床蚕丝被褥孝敬阁主呢。”韩玉不屑地瞥了眼陆嘉柔,语气中满是玩味与惋惜,随即她又取出了一封书信在陆嘉柔面前晃了晃:“你满心替她周全又如何? 殷谷主捎来了信,让你收拾房间呢。”
“你说什么?”陆嘉柔微微有些发愣,从韩玉手里夺过信看了起来。
“阁主又要带人回来了...你说你这般费心替她周全,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头来,不还是那个样子么?” 不等陆嘉柔说话,韩玉便又抢了话,为了恶心她费尽了心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那么不喜欢阁主么?”陆嘉柔皱眉问道,微微有些气恼。
“我对她没意见,只是看不惯你这阿谀奉承的嘴脸罢了。”韩玉见陆嘉柔有些气恼,装作漫不经心地望向了一旁。
“若不是阁主,我们能过得这么舒坦?她性子素来寡淡,若无人替她周全着,如何能好?”陆嘉柔收了收脾气,有些无奈。
“殷谷主说来了新人,让你收拾阁主身旁的房间,再将她的物件腾挪开去。”韩玉耸了耸肩,依旧漫不经心地对陆嘉柔说道。
“那又如何?来新人不是好事么?”陆嘉柔无奈地看着韩玉。
“若你觉得无所谓,那便无所谓吧。”韩玉见陆嘉柔这般模样,只好作罢。
韩玉见陆嘉柔好似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默默叹了口气后离去。
见陆嘉柔这模样,那高阶弟子也不敢不答应,只好将自己所知之事如数告知了她,而其他低阶弟子亦连连点头表示愿意相帮。
两日后,诗云与殷魅妩一并回到了江阴,顺道带回了一只赤色的狐狸。
“不是说...还带了一个新人?” 陆嘉柔与韩玉四处张望,见她们身边无人,不禁满脸诧异:“难不成...是这只小狐狸?”
“嗯。”诗云淡淡地应了一句,抱着狐狸从她们身边走开。
“谷主,你说的新人呢?该不会真的是那只狐狸吧?”韩玉震惊地将殷媚妩拉到了一旁,柔声问道。
“是啊,怎么了?那八尾赤狐早已修成人形,唤作月华。”殷媚妩亦是淡淡地回应,却不忘又急切地询问了起来:“不知两位掌事可有将房间收拾出来?”
“嗯,有的...我将您的物件腾挪到了那房间旁边,也算还在阁主身边。” 陆嘉柔瞥了眼韩玉,温婉地柔声对她说道。
韩玉不爽这关乎阁里的事由殷媚妩这一外人干预,脸上隐隐有些气恼。
陆嘉柔一把将她按在身后,有礼地看着殷媚妩跟在诗云身后从她们面前消失。
“你拦我作甚?”韩玉微愠。
“不拦你,难道看着你胡来?”陆嘉柔反问。
“她又不是我们临水阁的人,为何要听她的?”韩玉气恼地嚷道。
“她不是临水阁的人,但她是我们阁主的人!”陆嘉柔忽然一顿,厉声对韩玉说道:“你可有见阁主要求过什么?”
“那倒是没有...”韩玉心头一虚,渐渐冷静:“那我们也跟着去瞧瞧这狐狸的真容如何?”
“嗯,那就去看看吧。”陆嘉柔见韩玉火爆的脾气稍有缓和,便答应与她一块跟上了诗云与殷媚妩。
诗云院中高树的枝叶被秋色染黄,待她回到院中时,四周已然变得金黄一片,让诗云略感些许陌生。
满地的黄叶好似澄亮的黄金,乍一眼看去,隐隐透着一股夺目的光彩。
不知何时,亦不知从何地而来,只知这树必然是夏砜棱命人栽种在此,时日恐怕仍尚不足两月。
原不是最适宜的时候,却意外地长势极好,许是天灵地杰的缘故,这银杏却是早已适应了此处的环境。
满目金灿灿的落叶,衬托着矮处开得艳美的时令鲜花,再有附近的亭台、流水、假山,倒是一副浑然天成的华美景致。
诗云略微一顿,不禁抬头看了眼眼前的景致,心头似乎略有一丝颤动,转瞬却又抱着月华回了房间。
良久,诗云方才又换了一身衣裳,与早已变作人形的月华一并在院中石桌旁稍坐。
诗云见此景致,脸上却仍旧未见太多变化,只是淡淡地扬了扬唇便罢。
陆嘉柔见她这般,反倒有些小失落的情愫,情不自禁地爬上了她的面容。
韩玉看着化作人形的月华出神,连忙推搡着陆嘉柔,躲在暗处碎碎私语:“那粉色衣裳的女子不会就是那只小狐狸吧?”
“啊?我猜...应该是吧?”陆嘉柔一愣,说话有些结巴。
“何必躲在一旁偷看,要么就大大方方的出来见人。”两人言语间的互动虽轻,却仍叫诗云听到了声响,轻浅地说这话,望向了她们躲藏的矮灌。
两人叫诗云看穿了藏身之处,只好红着脸,低着头默默地走了出来。
“待会给月华找一块令牌,日后与你们一并公事。”诗云侧头看了眼月华,对陆嘉柔与韩玉说道。
“是...我们容后便去。”两人面面相觑,齐声应道。
“你们好,我叫月华,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不等陆嘉柔与韩玉先开口说话,在旁站着的月华忽然向她们躬了一个恭,脸上微微有些红晕。
韩玉与陆嘉柔不由自主地将月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月华身上隐隐约约的媚态引她们入神,叫她们觉得月华美艳不可方物,不知应作何想。
“她与我结了灵契,便可互知心意。”诗云看了看她们,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是...”陆嘉柔与韩玉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些发怵,好一阵之后方才幡然醒悟,赶紧应下了诗云的话。
月华有些惊异诗云的行事方式,不禁有些发怵,然而殷媚妩却是早已习以为常,她见此景便唯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试图安慰一脸愕然的三人。
一阵淡淡的风拂过,带来一阵草叶的轻浅香气,混杂着花圃里的盛开鲜花的香气,好似特意配好的香包一般,令人顿觉神清气爽。
诗云打了个哈欠,脸上略微有些倦怠,便不理众人,索性自顾自地回了房休憩,仍由其他几人在院中彼此相对。
“阁主这是何意?” 韩玉一脸发懵地问道。
“以后让月华替她传话。”殷媚妩无奈地苦笑,将三人拉到了院外。
“你们应该彼此熟悉才是,日后定会时常一并处事。”殷媚妩叹了口气,柔声对她们说道,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大概。
韩玉与陆嘉柔无奈,却无法抗命不从,见已无旁事,便有礼地向月华与殷媚妩告退,回到库房为月华寻找令牌以及阁内弟子使用的物件。
月华虽求来了诗云的收留,但对于诗云这种全不过问自己来历及企图便贴身带着的行径仍叫她有些疑惑。
“殷谷主,为何你们对我竟无半点提防?”月华不解地问道。
“小姐才不在乎这些,更何况你与她结了灵契,你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的同时,她也能知道你的,若你有二心...亦与掐死一只蝼蚁并无二致。”
“这...那主人的意思是...以后让我去和她们交代事情?”月华依旧不解。
“以后...我看她连话都不会想说了。”殷媚妩无奈地自语,随即点了点头以此回应月华。
殷媚妩自觉不便过多插手临水阁之事,便只是将月华领到了陆嘉柔身边,示意劳她多费些许功夫领着知事。
从出门到折返,林林总总又去了两三月,殷媚妩想起谷中堆积的事宜,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丢下月华后,便二话不说回了绿萝谷。
“你说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阁主竟然让她贴身。”韩玉推开陆嘉柔的房门,捧来一叠宣纸。
“她不是人类,实力必然在我们之上。”陆嘉柔一边翻看书册,一边细心地在宣纸上誊抄内容,连夜替月华准备起了册子。
“你对新人可比对旧人上心多了。”韩玉挑眉看着她誊抄,不禁又再出言嘲讽于她。
“都是自己人,新来的难道不该多加照料?”陆嘉柔有些不悦,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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