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是落叶的情结。无论它飘飞的过程是多么地翩然完美。
晚饭后。庭院。妈妈和我。
安琪如获至宝地捧着一株绿色植物,颠颠地跑过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地兴奋,“姥姥,这是什么?”
妈妈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瞅着那绿意莹然地呈梭形状的叶子,乍看起来像柳树叶子变宽了一点儿。我极力搜索着脑中的记忆……
“香椿,就是香椿的叶子。”我如释重负。
孩子乐了,妈妈更开心了,而我却沉默了。
我出生在农村。父母勤劳踏实,家境殷实;父母明理善良,人缘极好;我在家里排行老三,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上面有两个哥哥。
也许因了这些因素,我的成长环境宽松自由,成就了我的率真和单纯。当村里的小伙伴们都在地里帮父母干活的时候,我可以在房顶上画画儿看书,投入时把煤火上锅里的粥熬干是常有的事儿。
记得第一次,“粥怎么成这样了”,二哥那咋咋唬唬地聒噪声惊醒了正在房顶上看书的我,我吓傻了,赶紧跑下来,准备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只记得爸爸狠狠地瞪了二哥一眼,淡淡地说,“没事没事,重做就好了……”
只此一句便在我的内心里晕开了一幅水墨画,慢慢地浸染着我的灵魂……
初秋午后。 家里。我和安琪。
秋意渐浓,天气转凉,再加上阴天,更显得寒意逼人。中午醒来,我发现孩子竟然在不觉中也睡到了我的身边,一脸的满足和幸福,我也被这种幸福感动着。
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记忆之门在刹那间砰然打开......
也是这么个秋天,也是这么阴冷,空中还飘着雨丝,农家却忙着秋耕,抢着播种,邻里亲戚自动结组,就连10多岁的孩子也往往加入其中,平常不下地的我也不例外。
偌大的一块儿地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人们说笑他们的,我们小孩儿们自然也是兴趣盎然,快乐无边。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干得有模有样......
终于尘埃落定、一切妥当,载着忙碌后的喜悦和疲惫,回到家里,先是脱去湿湿的衣服,裹上被子,喝上妈妈做的热汤面,再暖暖地躺在妈妈的身边。
在那个年代,对于10多岁的我而言,还能肆意地躺在妈妈身边,绝对是一种奢华和幸福。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睡去......
直到被妈妈叫醒吃饭,还会假装再睡上一会儿。其实,我只是贪恋妈妈的气息和难以抗拒的温馨。
正是有了这种幸福,我喜欢上秋季,喜欢上这湿冷的天气。
如今,我已为人母,妈妈也年过花甲,每每我给妈妈说起此事,妈妈脸上都会流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那一脸的慈爱让我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华灯初上。家里。我和安琪。
安琪因为嗓子有炎症而引起发烧。我一个人带孩子,内心有些不安,但我得给孩子传递镇静和理性。孩子吵着不要打针,我告诉孩子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需不需要。看了医生,还好只是初期。
看着孩子把白色药片吃下去,虽艰难但含着笑......
守着孩子,看着她慢慢睡去,寂静的夜让我的思绪回到儿时:也曾吃那么大的白药片,尽管妈妈已经把一片一分为四,我依然瞅着那些药片发愁。
任凭母亲软硬兼施,我苦着脸吃下去,最终也是以吐出收场。妈妈会以最快的速度,递给我一碗糖水,我一个仰头,一点儿不剩。
不经意间,看到二哥投来的羡慕嫉妒,我竟自告奋勇,重新拿起大白药片,小心翼翼地放到舌头上,喝上一大口糖水,仰头间,甜瞬间浸润了舌头,药片也便不觉中滑进肚子。
偶尔也会把药片卡到嗓子眼上,那就再来口糖水。在哥哥的哄笑中,我眼里含着泪,把药片吞咽下去,再来一口糖水。
整个过程被哥哥戏称为“苦尽甘来”。我的内心被浸润成蜜糖,生病吃药成了儿时的奢望。
岁月如斯,已为人母的我,更能体会到母亲的不易和伟大。去年、今年,母亲连续做了两个手术。
手术期间我紧随左右,看着母亲的憔悴,我下定决心,待寒冬过去,一定带着父母去北京和青岛转一转,因为我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走过的是岁月,走不出的是记忆,以为忘了,原来只不过是搁浅在某个角落,不经触碰,不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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