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再怂点

作者: 0593939e98ef | 来源:发表于2017-09-24 04:31 被阅读10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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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书绿梨

    01

    我叫张子扬。今年19岁,刚进入大学校园,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我姐大我三岁,面临毕业。我哥大我一岁,在读大二。

    从小我们仨就整天混在一起,我姐叫张星,我哥叫张飞扬。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我并没有享受到所谓偏爱,反而在爸妈“要不是心软,我们断不会生下你”的恶语中存活。每当这时,哥哥和姐姐便躲在一旁笑个不停,我哭两声,再让妈妈过来抱抱我,夺得个安慰。

    人如其名,我姐一直向往做一颗最亮的独一无二的星星,确实她也一直很优秀。我哥在幼儿园就打遍园内无敌手,成为众多小妹妹和弟弟的偶像,长大后更是狂放不羁。只有我平平凡凡、毫无追求,我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跟在他们身后,替他们跑跑腿儿,在他们“小弟”前面逞逞英雄。

    哥哥和姐姐都考到了一个北方城市,姐姐在一所知名师范院校,哥哥在一所综合性学校,离得不远。为了追随他们的脚步,我努力考上了哥哥所在的学校,继续做一个合格的跟屁虫。

    暑假过完,满心欢喜的我准备和哥哥一起骄傲地踏进学校大门,哥哥挡住我,趴在我耳朵边说,子扬,去,自己在那边的角落等会儿,哥先进去叫几个人,马上出来接你。我连忙点了点头,他的计划我一向全力支持。

    十五分钟以后,我看到我哥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一顶黑色圆帽,身边跟着几个类似打扮的男生朝我走来。他们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是飞扬哥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弟弟,来这儿你就放心吧,有什么事就找我们。

    我想当时我的表情就如被踩皱了的纸张一样丑,他们拿起我脚下的行李给我带路。我和哥哥走在后面,哥冲我挤弄眼睛,高抬着头,怎么样?哥这次够给你排场了吧?

    大概收拾了一下,我们一行人去吃饭,在餐厅坐了两张桌子。哥哥开始挨个给我介绍,这是李哥,平时疯玩但成绩够好,是学霸,这是牙哥,颜高钱多,那个是毛哥,行事谨慎,考虑周到,是校学生会未来的主席……

    他们各怀特色,我很好奇哥是如何结识这些人并相交甚好的,但绝不惊讶,我从来没怀疑过哥哥的能力。

    轮到我自我介绍时,我涨得满脸通红,仿佛刚吃过一罐辣椒油。支支吾吾中,我把自己会的东西包括能转眼珠都说了出来。哥哥踹了我一脚,你敢不敢再怂点?连介绍自己都能害羞成这样,怎么没脱胎成个星姐似的女孩儿?

    02

    之后我便跟着哥哥在学校各处混脸熟,也加入了不少大小社团和学生会,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有什么福利他们都会推荐我,也算风生水起。

    每到周末,我们三个就会小聚一下,顺便拍个合影给爸妈发过去,告诉他们一切都好。姐姐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赶着考研,赶着实习,赶着规划未来。我和哥哥渐渐习惯了就不再说她,反正说了也没用。

    又是周末,我们在手机上计划着去哪儿吃饭,姐姐说她要给我们个惊喜。到约定地点以后,发现姐姐旁边坐着一个高高白白的男生,姐姐有男朋友了。

    我和哥哥发消息吐槽她,整天吵嚷着忙,原来是忙着谈恋爱了。

    姐夫和姐姐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姐夫叫夏乐,成绩不好但专业能力强,已经签了毕业后要去的公司。夏乐的五官极精致,穿着也讲究,我觉得和姐姐挺般配。

    回去的路上,哥哥不停抱怨,他说夏乐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我不解地询问,看起来怪好的,为什么这么说?他只回答空气中的气流就充满了不合。

    雪花片片飘落,承载着我的欢忧,化成几股热流,奔向未知的远方。

    自幼体弱,不抵北方严寒,到底是生病了。我顶着重如铁锤的脑袋照常去学生会办公室值班,由于工作需要,有几个文件声明必须送到老师手里。我吃完药格外疲乏,便让另外两个部员去送,趴在桌上迷糊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门外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这么冷的天,让我们去送东西,自己趴着睡觉。就是,都是一起进来的,还不是有个厉害的哥哥,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瞬间清醒万分,想了想继续装睡没有起身。心里的悲哀和难过肆意蔓延,大把委屈使我的袖子湿了半边。

    接着几天我开始刻意不接受学长们的帮助,也以学习繁忙的理由减少和哥哥的见面次数。活在别人搭建的帐篷里太不舒服了,我不能一辈子生活在哥哥的阴影里。逐渐与班里的男生打成一片,我前面接触的东西多,自然在他们里面很有优越感,我为自己可以创造关系而自豪。张飞扬,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甚至更好。

    哥哥来宿舍找我,问我最近怎么样,我不在意地边喝着水边说挺好的。他哈哈笑,子扬也长大啦,不用我照顾了,行你有自己的圈子,我也不扰乱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去找我。我从眼睛里到手指间,都透露着不屑。

    同学几个都会吸烟,知道我没尝过以后,不住地笑我,都这么大了,不会还怕家人不同意吧,张子扬,你敢不敢再怂点,哈哈哈。

    于是我悄悄买了几包烟,在厕所偷偷学,百度怎么拿烟、怎么吐出酷酷的烟圈。

    时间是公平的,你用到哪儿,哪儿就好。期末将至,自以为活出了自我,却苦恼于资金的匮乏和功课的不足。我鼓起勇气,去找了李哥求教怎么避免挂科,找了牙哥借钱。

    尽管我再三拜托他们保密,哥哥还是知道了,他第一次打了我。哥哥大大的手掌落在我的后背上,我眨巴着泪眼,脑海里全是小时候哥哥捧着烫手的包子递给我的场景,就是这支手。

    为什么变成这样?哥哥板着脸问我。

    因为我想有自己的世界,而不是永远躲在你的身后,某一天我也可以潇洒地指挥别人。

    我看到哥哥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两秒后他捂着肚子一直笑。在我给他讲过那天的故事后,他笑得更厉害,子扬啊,怕什么,你就应该站起来与他们对峙,笑死我了,你敢不敢再怂点?

    在哥哥的帮助下,我安全度过了期末考,也得到了一笔可自由支配的财富。再度沦为他的跟班,我还是一心一意跟他走,继续为这个偶像打call。

    周末和姐姐相聚时,免不得要被奚落一番,我单吃菜,随他们俩闹。

    姐姐盯着我,子扬,你这都大学了,怎么还是小学生打扮?又土又怂的,飞扬你也不知道帮衬一下他。过两天我给你买几身衣服,姐的眼光你放心。

    我刷着手机消息,头也没抬,没事,穿什么都一样。

    哥哥趁机打趣,那可不一样,不想我帮着提高实力,你不得靠外貌来交女朋友啊?

    我顿时脸也热,眼也热,他们直叫唤,看他那怂样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03

    生活回归到正常轨道,日出日落,吃饭睡觉,像晴天的云一般自然流走。直到一天下午,我打破了这面平静之镜。

    那是一节英语课,老师叫我讲解一段文章,我刚站起来就感觉胃部一阵剧痛,吐了一口血。剧烈的疼痛和晕血症使我晕了过去。同学都拥过来,朦胧中我听到有人喊,快给飞扬学长打电话。

    再醒来,就是医院的病床上了。哥哥和姐姐坐在床边,看我睁开眼睛,哥哥立刻跑去叫医生,姐姐慌忙上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只觉得肚子空空的,并没什么不适。

    医生来了将我全身的感觉问了个遍,问完就离开了,哥哥跟了出去。

    他们说还没有告诉爸妈,怕他们着急。我也说没事,又不是什么致死的大病,过两天就好了,别劳扰他们。

    鉴于住院费用较高,我提议回宿舍休息,他们一致否决,坚持让我在这里安心养病。我变得什么也吃不下去,几日里瘦了几十斤,肤色也愈发苍白。姐姐时常和我说着话就去洗手间,回来后忧郁万分。

    这是我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吗?他们只让我好好休息,什么也不愿意说。

    上腹部疼得我躺着直流汗,每天都在不停地输营养液和各种药物。哥哥姐姐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可我明显感受到这次的生病和平常不一样,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也不问。

    一天晚饭时间过后,夏乐提着些吃的过来,问问病情,安抚我放宽心养病,哥哥在旁边没有好脸色。待他走后,走廊上传来争吵声。

    什么?让我去收拾这个臭男人,你别拦我!

    你别折腾了,子扬现在这个样子,我哪有心情去管这些,随他去吧。

    姐姐哭了,听这谈话,应该是与夏乐有关。

    他们进来后,我问怎么了,原来是夏乐看上了另一个女孩子,姐姐警告后他便要分手。我嘴里也骂着夏乐,我这么优秀的姐姐,岂是他能欺负的?

    等到哥哥去取药,姐姐去打水的时候,我下了楼,想给夏乐打电话。结果正好看到他和一个女的在大厅沙发坐着,我快步走过去,指着他,你也配我姐流泪?

    夏乐往前想扶着我,我冷漠地躲开,继续骂他,那女的倒还起嘴来,满口都是我姐的坏话。我上去打了她一巴掌,夏乐护着她,我们扭成一团。长时间不进食,体力不支,我倒在地上。姐姐和哥哥喊着我的名字冲过来,姐姐哭着扶起我,哥哥又给了夏乐几拳。

    医院的工作人员赶过来,劝散我们,我被哥哥背回了病房。我躺在床上,姐姐拉着我的手,我咧开嘴,姐,这次我给你出气了,不怂了吧?

    哥哥说,傻弟弟,你是病得还轻,也不叫我一声,打架不叫兄弟可是要挨打的。

    04

    第二天,爸妈也过来了。他们带了很多家乡我爱吃的东西,虽然还是觉得没有胃口,但已然心情舒畅不少。

    医生说患者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况,这样也方便治疗,我得了胃癌。手术前夜我失眠,怎么也睡不着,内心都是恐惧,我在想这么早就要死怎么办,世界如此精彩,我如此爱我的家人。半夜发现他们都没有睡着,担心的人不止我一个,爱我的人比我自己还要担心。

    我第一次在哥哥身上闻到烟味,他坐在床边安慰我们一家子。

    子扬,不就是手术嘛,现代医术这么发达,不用害怕,连手术都怕,你敢不敢再怂点?

    爸妈,你们也别担心,没事的,子扬这小子什么病没得过,不都挺过来了吗?他命大着呢,就他这笨样儿,阎王不敢要他。

    姐,你要树立榜样啊,做家里这么多年的风向标了。你可是我们如花似玉的姐姐,别看子扬天天不说,他可喜欢看美女了哈哈。

    听哥哥说着,我们都哭了。

    手术很顺利,术后我进行化疗,真的蛮痛苦,和以前听说的一样受罪。我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为了方便治疗,我主动剃了头,哥哥笑话我,孩子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怂了。

    我渐渐明白,在有些人那里,你怂不怂都是一闪而过的风,在有些人眼里,你怂不怂都是缓如默契的爱。

    那个冬天是我经历过的最温暖的冬天。家乡很少下雪,我们裹得像大白一样在异乡的马路上蹦蹦跳跳,享受生命的真实与美丽。

    术后恢复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我极力配合医生的治疗,以免复发。医生宽慰我,术后活个十几年的人大有人在,数都数不过来,你这孩子说不定要活上几十年呢,现在医术科技都发达,你只顾开心就够了。

    送走爸妈的那天,他们在车站哭成泪人,子扬,我们平时都是说着玩儿的,你可别当真,爸妈生了你就是爱你的,啊。照顾好自己,有事找你哥哥姐姐,按时吃饭,哪有你这么年轻就……

    行了行了妈,放心吧,有我们呢,子扬的未来一片光明,快回去吧。不等妈妈说完,哥哥便打断了她。

    姐姐和我们一起到我们学校,学校门口,几个黑风衣、黑帽子打扮的人站成一排,他们上前接过我的行李。我控制不住,一下子就流泪了。

    子扬小兄弟,以后有我们罩着你。这就哭了?你敢不敢再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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