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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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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短暂的人生污点之后,我就开始四处问同学介绍工作。有个人给了我一个地址,告诉我到那里去面试,问到我时提一个人的名字,说是她介绍的就行。于是我信心满满地去应聘,以为有人提前打招呼了,就肯定没问题。
于是,我进门后逢人便说自己是谁谁谁介绍的,他们都笑着指引我去一个屋子里等待。这个屋子里挤满了人,他们都是在这等面试官的。不一会,面试官来了,我又和她说自己是谁谁谁介绍,很怕别人不知道。她点了点头就开始坐下面试了。
其他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纸,只有我两手空空,我觉着有些尴尬,便凑到一个人身旁看了看,上面写着“个人简历”四个大字,下面的就看不清了。于是我便想,要不我也找张纸写几个字?正当我踌躇的时候,面试官叫到了我的名字,我就赶快走过去了。
我又对她说了一遍自己是谁谁谁介绍的,她没有理会,直接问我想应聘哪个职位。这可难到我了,因为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职位。所以我又反问她,都有什么职位可选啊?她一脸嫌弃地递给了我一张纸,我很纳闷,这些人为什么都要用纸,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好么?
我看了半天,觉得策划这个职位好像很高端的样子,便抬头告诉她,我要当策划。她对着我笑了一下,我感觉有戏了。因为在大学里,考专业时,我在台上拉二胡,下面的评为要是笑了,就证明我拉的还不错,要总是沉着脸,就说明这次考砸了。
随后面试官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她,而且我感觉我的回答充满了想象力。她从头笑到尾,等我出门时我已经感觉自己胜券在握了。在门马上要关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个重要的事,那就是什么时候来上班,于是我随口问了她,她却依然在笑,最后笑累了,告诉我,你上不了班。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从猴子家到这里可是不近的路程呐,来的时候我还在考虑以后上班这么远,自己会不会又打退堂鼓。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我依然决定要迈出这一步,先有工作再说,这点困难还是可以迁就一下的。可现在她居然告诉我上不了班,我是有介绍人的啊!也许是她忘了这件事,我只好又提醒了她一下,我是谁谁谁介绍过来的。她这次不笑了,而是面无表情的说:我就是那个谁谁谁。
回到猴子家之后,我和他讲述了一遍经历,他也表示很费解,觉得给我推荐工作的那个人不靠谱。垂头丧气了一阵后,我又问猴子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他说他已经搞定了,以后每天晚上去金汉斯吹萨克斯,每晚两个小时,一个月四千块。我震惊得难以置信,拿着我的旧摩托罗拉,忍不住对他说,那你很快就又能换一个智能机了吧!他笑着回道:没错,我已经看上一个了,叫苹果,这个是真鸡巴贵,得等两个月才行!
没过几天,又有个人给了我一个地址,这次没有告诉我谁谁谁的名字,而是让我带着二胡过去。我心想这也不错,至少我不用改行了。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提前带上了一张纸,上面也写了自己的简历,而且是充满诚意地,真真正正地用手写的。不像那些人,只为省事,用电脑敲了敲就打印出来了。
那时天还很热,我决定不给自己太多压力,轻装上阵。我穿着打蓝球的t恤和宽松的短裤,踩着一双运动鞋就过去面试了。接待我的人叫祖哥,中等个头,穿衣显瘦,不知道脱衣有没有赘肉,很精神的平头,高挑的鼻梁,脸颊上布满了淡红色的疙瘩,看得我有些犯密集恐惧症。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休闲西服,站在公司大厅里,看我拎着二胡走向他后,皱了皱眉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你怎么称呼?我说,南方。
我不太明白,这些看着像经理的人怎么都爱拍别人的肩膀,正在我思考的时候,祖哥又说,小南,你是第一次面试么?我说不是了,已经第三次了。他没再看着我,而是用拍在我肩膀的那只手去按了电梯门,进去后转身看着我,带着些苦笑和感叹地说:看来前两次都没成功啊!
我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因为第一次面试是成功的,只是结果不大好,第二次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成功,于是便没再开口。很快,电梯到了五层,祖哥带我走进了一件相当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屋子里有股木材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点茶香。再走进一瞧,一个足有两米多长的根雕桌矗立在我的眼前,来不及看桌子上面那些立体的风景,因为一个稍有秃顶的男人坐在桌旁,他正瞪圆了眼睛盯着我。
我把手写的简历递给了祖哥,他拿过来看了看后,抿了一下嘴,就随手放在身后了。祖哥面带微笑地和那个男人说,霍总,这就是六一介绍过来的人,刚毕业,您看看…
没等祖哥说完话,那个叫霍总的人便开口:先拉一段听听吧。
我心想今天的人都这么严肃干嘛,也不问我想要应聘哪个职位了,简单聊几句也好,说不准又能把他们逗笑。可既然要我拉一段,那就坐下来好好拉吧!我把琴盒打开,稍微调试了一下琴弦,回想着前不久毕业考试的曲子,闻着满屋子的木材味,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演奏。
十分钟过去了,《长城随想》已经拉完了两个乐章,按理来讲这个时候有很多空拍,观众正好可以鼓掌。可眼前的这两个人依旧是表情十分凝重。霍总一只手托着下巴,食指挑着眼眉,看了一眼祖哥。祖哥回看了一眼霍总,便心领神会地对我说:是不是结束了?
我这边右手刚要起范,继续下一个乐章,就被他的话给打断了。吱吱呜呜地回道:其实,后面还有。
霍总换了了一个坐姿,用另外一只手继续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般地对我说:要不,拉个《赛马》听听?
我哦了一声,便信手拈来地拉起了《赛马》,相比于刚才的曲子,这太简单了。让我意外的是,祖哥和霍总突然来了精神,二人都纷纷直起了腰板,脖子向前伸着,好像我身上爬出来一只壁虎似的盯着我看。最后曲子在马儿的一顿嚎叫中收尾,他们竟鼓起了掌。
后来,祖哥一路笑着陪我走出了公司的大门,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后天可以来上班了。然而我一直到正式上班的早上也没想出来,我要应聘的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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