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00整,由她讲课。这堂课,一个月前就安排定下的。
7:50不到,大家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准备聆听她的讲课。
“我能不能发文字给大家看?因为我地方口音很重。”7:56的时候她说。
“不行,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谁能像中央电视台播音员那样标准动听!”主持人不容商量地回答。
“那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活动推迟几分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都7:58了。
我想:完了,晚上她要砸场了。
“请帖发了,酒席定了,客人也来了,你不能在这时候悔婚逃婚啊!这可不行!”有人急得吼了起来。
接下来,一片静默。
在大场合里,静默是凶兆。因为它是聚集能量的状态,是恶性事件爆发的前奏发端。
我的心突突地狂跳,为她捏把汗。
她不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她给我的印象是干脆利落的。我想起了和她建交情形,和她建交缘起于文,还有吃。她比我更早出道,我刚出来混时,码了一篇沙县小吃《芋饺》,被推到首页上,被她瞧见了,给我点赞后,留下“我家小区里有一家沙县小吃店,我很喜欢那些小吃。”
找到聊点,于是多说了几句,然后互相关注,正式建交。我只是阅读她新更的文,她却很认真地把我之前码的那些文字逐一检阅过去,里边不少错别字被她逮住了,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她不是在评论上指出,而是用简信告知我。
后来,居然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的文,可是她又明明在活动,对我的文总是一如既往地点赞、评论、指导、打赏。
但男女有别,也不好刨根问底。一天,实在忍不住了,问她怎么不写文呢?她说她一直都在写啊。是因为我把她取关了,所以看不到她的新文。
“什么叫取关?”我一头雾水。
“取关就是取消对我的关注呀。”她耐心地解释。
唉!天大的冤枉,可能是系统更新时,发生故障,自动把她取关了,也可能是我手滑,误伤了。总之,我的电脑操作技术仅限于开机、关机、打字。尤其在这个写作软件面前,是个如假包换的小白。
随着时间和事件的检验,我和她的友谊越来越稳固,她对我帮助越来越多,当我畏难退缩时,她给我打气鼓劲;当有征文活动时,她在第一时间提醒我参与。当然,最终获奖的基本都是她。随之,彼此间的了解也更加全面。
她所在的国企在体制改革中关闭,她自然成了下岗大军中的一员。此时,她的孩子正上高中,正需要她的陪伴与照顾,她咬咬牙,放弃再就业,做了全职妈妈,烧一手好徽菜给孩子滋补。
灶台忙完后,剩下的时间百无聊赖。唉!孩子上大学之后,就成了空巢老人了,更加无聊了。
一起下岗无法再就业的姐妹们都跳广场舞去了。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她的内心挣扎了。
一天,孩子把《呐喊》落在家里。她翻开看,看着看着入迷了,孩子放学回来,饭还没放下去煮。
虽然误了孩子肚皮,满心的愧疚,但是《呐喊》一书却照亮了她的前路。
她也要呐喊,用文字向自己的生命与生活呐喊。即便自己卑微得如一棵小草。
当然,呐喊的前路充满荆棘与坎坷。首先第一步跨出来就很难,毕竟,成长在那个交白卷上大学的荒唐年代的人,能有什么文学根基呢?
她不敢堂而皇之地写作,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在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摁,像在敌后工作一样的小心翼翼。
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亲友和昔日的同事知道她在写作时,一片哗然。亲友们不支持,理由是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找那个累干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们讥笑她,有的笑她在做白日梦,有的笑她走火入魔。
对此,她迷茫,她苦闷,她踟蹰。但还是跌跌撞撞地在前行。
经历风雨的她深知,文学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丰富的人生经历,为她源源不断地提供了素材。
“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将做徽菜的心得手法融入文章。安徽遍地是食材,但唯独缺海错,要想做出好菜,只得在选料上下功夫,苛刻严谨,一定要好,一定要精:鳖必用马蹄大为贵,鱼必以色白鲜活为宜,笋非政山不用,鸡非当年仔鸡不取。
所以她在文章的选材上,也是有的放矢,严格筛选,做到不低俗,不妩媚,不随大流。
文章取好材后,考验的就是各种修辞手法的编排与布局了,这又和做徽菜的火功一样,烧、炖、蒸,各种手段要灵活运用:有的熏中淋水、火烧涂料、中途焖火,有的先炸后蒸,有的先炖后炸,有的温火慢炖,有的旺火急烧……
这样做出来的徽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还酸甜苦辣咸,一菜一味:有的汤醇味鲜,熟透酥嫩;有的色泽鲜艳,芳香馥郁;有的软糯可口,余味隽永;有的原汁原味,爽口宜人。
天道酬勤。在她孩子上重点大学后不久,合肥一家实力企业垂青她的文采,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她的文章亦成“色香味俱全,酸甜苦辣咸,一菜一味”的风格,这在她《沐桥镇的公家人》系列文章中,得以完全的融入与展示。
她的《沐桥镇的公家人》这个系列文章,已经写到了第9篇,这9篇文章中的9位主人公,性格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命运不同,各篇结构不同、情节不同、结局不同,但相同的都是真实、深刻、幽默与精彩。这些,促成了文章既有大地般的笃实,又有鲁迅般的犀利。
达到如此功力,除了她下了大气力苦练外,还得益于她的敏感,敏感于生活,敏感于诚实,就像做菜一样,虽然琐粹,但不容马虎,夹生不行,过火烧焦了也不行。
“大家晚——上好——咳咳……”她发声了,时间定格在8:02。
她哆哆嗦嗦地站上了讲台,摇摇晃晃几下后,终于恢复镇定,站稳了。
站稳后的她,如在灶台般的挥洒自如,“雪冬烧山鸡”“符离集烧鸡”“火腿炖鞭笋”“葫芦鸭子”“火腿炖甲鱼”“毛峰熏鲥鱼 ”“腌鲜桂鱼”……一道道滋补可口的安徽名菜相继端了出来。
香气四溢。
她叫陌上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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