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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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环华骑行 | 第5天】

3月5日，起床后我看天色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虽然我们都备有雨衣，但在雨天骑车还是不太方便。
我和若然一大早就开始刷牙洗脸收衣服，用昨晚吃剩下的米饭加水煮成粥喝，就着咸菜吃起来还不错，在我的建议下，我们的咸菜从万年不变的榨菜萝卜干升级成了海带丝酸豆角，另外又配了一瓶老干妈调味，和以前相比简直是豪华配置，平时只吃一碗饭的我现在可以吃下两碗，当然，是饿的。

昨晚搭帐篷的废弃活动板房里，卫生间外面的水龙头居然还有水，我和若然都高兴坏了，骑了一天的车，身上有脏又累，早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洗洗了，晚上虽然有些凉，还是洗了个冷水澡，顺便把身上穿的速干衣物洗了一遍，早上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穿在身上不一会就被风吹干了，不过很快又被汗水湿透了。
早上八点左右，我们收拾好行李从佛山出发，目标是一百公里外的开平市，我们尽量放慢了速度，以免距离疯子他们太远，据说和尚的体力有点差，经常拖后腿，一天下来屁股磨得不敢沾地。我不禁有些庆幸是和若然一队，虽然他的体力和耐力都比我好，但正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彻底放开速度尽情飙车而不用担心对方跟不上，有人能够与你同步，而且还能聊得来，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若然并没有狼牙和苏颂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反倒觉得他很厉害，和我同龄却比我懂得更多，一个人走南闯北顾全自己之外，还能够养活另一条小生命，为人处事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不巴结别人，也不曾依赖谁。
这让我想起了某种肉食动物——狼。

当天中午，我们在路边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便宜实惠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午饭，顺便在饭馆里给手机和移动电源充电，临走前每人又装了满满一大壶茶水带在车上喝，我有些抱歉的和老板娘打招呼说不好意思，老板娘笑笑说没什么，路上辛苦。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若然突然慢了下来，说他的自行车可能扎胎了，我们在国道上靠边停下后，若然先用手捏了捏前后胎，断定是后胎在漏气，他当场就把车子放倒在地上让后轮悬空，放气撬胎找眼补胎打气，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五分钟都不到，不禁感叹老鸟还是老鸟，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傍晚五点左右，我们在开平市境内找到了一处宿营地，是国道边一座高压电塔的承重平房，房子没有装门，我们进去后看到墙壁上有火烧过的痕迹，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到处脏兮兮的，应该是以前有拾荒者住在这里，我担心头顶上的高压电会不会漏电，以及前一位住在这里的流浪汉会不会突然回来，若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没事，要是那个人敢回来，把他赶走就是了，我们两个人还有一条狗在，还怕他一个人吗？
这个房子周围杂草丛生，后面有个养鱼的大池塘，旁边树下也有很多干柴可拣，倒也方便，我们把自行车停在门外，进去简单打扫了一遍，收拾出可以住人的区域，再到处撒上驱蚊花露水，驱蚊的同时也有去味的效果，做完这些，我们就开始去拣柴火，原来拣柴火也有讲究，易燃的枯叶不用太多，经烧的树枝树干才是主力，生火时先架好柴火，留出一些空隙后用纸巾引燃枯叶，但若然说枯叶很快就灭了，时间不够引燃树枝，他更喜欢用塑胶或塑料袋引火，因为塑胶点着之后会融化，滴在树枝上能帮助其燃烧。

天色渐晚，外出工作的男人们骑着摩托车从我们的房前陆续经过，我和若然端着碗坐在门口的石块上吃饭聊天，若然问我说路边树上结的是什么果？我说那是木瓜，青的可以用来煲汤，黄的就表示已经熟了，可以直接吃。若然听完之后眼睛一亮，说木瓜我还没吃过呢，等会天黑了去弄两个来尝尝。我犹豫了一下，本能的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好。
不问而取是为盗，虽然我们现在漂泊在路上，算是流浪人口，但我们心中应该有一点最基本的原则，否则我们与野人又有何异？尽管我们一直自称是半个野人。
若然见我有些犹豫，大概猜到了我的想法，改口说那我等会天黑了自己去，你在这里待着吧。
大概是出于从众与不想被孤立的心理，我所坚持的原则在那一瞬间被抛之脑后，安慰自己说我就是过去帮他望风，别的什么都不干。也就点头答应一起行动。

当天夜里九点钟左右，我们听着外面马路上来往车辆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远处村落里灯光寂静，觉得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就和若然扛着一根长棍子沿着马路摸黑前进，来到事先踩好点的一户人家的木瓜树下，我站在马路上用手机闪光灯负责打灯和望风，若然站在干涸的水渠里用棍子敲打拨弄着木瓜使它们掉下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几个熟透的木瓜在棍子上被穿成了一串，我们只是想弄几个尝尝味道，因此见好就收，揣着被穿了个大洞的木瓜迅速跑回房子里，在手机闪光灯的照射下，若然取出一把多功能短刀把木瓜对半切开，顿时一股香味袭来，刚吃饱饭的肚子似乎又饿了。吃之前我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空间里，配上文字说明，“农民伯伯种的木瓜熟透了也不摘来吃，我们只好勉为其难的摘两个帮忙消化了。队友第一次吃木瓜，已惊呆。”很快引来朋友评论，深圳骑友小潘说“偷个东西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抠鼻]”廖周评论说“腿都要打断。你们是要丰胸么？”最有趣的当属晚安写的另一条评论，“突然觉得你真善解人意，农民伯伯知道，肯定会“好好谢你””看完我都忍不住笑了，想起白天时看到的那些掉落在路边树下，因为没人拣而烂掉的木瓜，我的心里却没有什么负罪感。
正因为如此，我对这种偷窃的行为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越来越明目张胆，变本加厉，才有了后面在海南文昌发生的一件事，那件事直接导致了我和若然分道扬镳，各自上路，并且不再往来。
从那时起，我才发现原来在我的骨子里，其实也住着一匹狼。
一匹孤独且高傲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