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

作者: 晗愁 | 来源:发表于2023-02-08 23:00 被阅读0次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却道:“人生逆旅,跌跌撞撞,最终,好了好了,如一场大梦初醒,折剑重生……”


我是谁?我在哪?我迷迷糊糊醒了,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我摸了下蜷着的地方,是瓷砖的冰凉,我踉踉跄跄爬起来,到处摸索,手扶着的是墙,似乎有张小床,哦,这是一间黑暗的房间,但没有摸到窗子,只门缝里似有一丝光亮,但仍然伸手不见五指,这黑暗中的恐惧在我心里无限地蔓延,我倚在墙角,慢慢没了意识……

我迷糊中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清晰,我努力地凑过去,想要看清楚,她终于转过头来,哦,这就是我。

“嗨,你们好,我叫xx,你们呢?”我努力地听,但听到我的名字时便开始耳鸣,什么也听不见。

“我叫阿羡”

“我叫阿闻”

“我是司法系的,你们呢?”

“我也是司法系的,但跟你不同专业,你知道是什么专业的,我们系统共就两个专业。”阿羡神经兮兮地说,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我是执行系的,我的专业是我们系的王牌专业。”阿闻说话时对着自己的鼻子竖起了大拇指。

y大学的操场上(名叫风雨操场),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组成三人行,数着步子谈天说地,三人因同一爱好结识,在校散打队结缘,又因思政课是必修的大课,所以各个系不同专业会随机安排统一上课,我们三个人的班刚好分在一起,故而每次都能在思政课上见面,只是刚入学不久,我们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这日在操场偶遇,便随性地聊了起来。

我一步跳上三级台阶,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摔下来,阿羡扶了我一把,随即挑逗地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温柔些?漂漂亮亮的去练散打,到男人堆里去滚,成什么样了?我瞧着散打队的女生,就属你最娇小了,你瞧瞧,这样子走个路也不老实。”说话时将我按在台阶上盾了盾,免得我再摔下来。

我吐了个舌头说:“要你管。”

“你们为什么会来读警校?”我好奇地问。

“考警察”三人异口同声回答,然后便笑起来,那笑声正如青春的号角唤醒未来的梦想,三人行的故事在这所警校里激烈地上演着,谁也不曾想过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时光里会经历怎样的风雨。

在刚入学后的不久,我和阿羡同时竞聘了校团委,阿闻则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专心于自己的“武打”领域,他说自己已经练了十来年的武术了,除对武术痴迷,别的没什么兴趣,故而理所当然当上了校武术协会的会长,在自己的领域里深耕深种,精益求精。

我的工作与常人意识中的团委工作并无二致,琐碎细致,但往往在不断与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倒也学会了不少东西,自成一派的工作作风得到了领导和同学们的一致认可。

阿羡竞聘成为了一名升旗手,每个周一都是由他抛掷国旗,然后由同伴缓缓升起,阿羡抛旗的时候真正就像天安门的旗手般严肃认真,孔武有力,原本较好的面容和身材,站在国旗下,熠熠生辉,伴着他那内敛沉着的性子,妥妥的大男人魅力四射。

我和阿闻站在下面的队伍里,行严肃的注目礼并唱国歌。我每次看到这种场合,总莫名其妙地感动得想落泪,待阿羡升完旗后总会跑过来跟我们会面,问:“怎么样,我帅不帅?有没有被迷倒?”

我点点头说:“必须的,最爱我羡哥。”

阿闻则会捶一拳阿羡的胸膛说:“瞧瞧,这钢板身材,能不帅嘛?我都爱死了。”随后便是三人的哈哈声引来旁人议论纷纷。

“强身健体,爱我中华、练就本领,保家卫民。”在教练的声声呵斥中,快速冲拳的那种快意令我们热血沸腾。

警校的学生似乎对于那种展露拳脚的运动会情有独钟,一年一次的校运会如期而来,举校瞩目的散打比赛自然是备受关注,我们三人自是要好好露一手的,虽然我与阿羡的实力一般,却也憧憬无比,搏斗场上充斥着血腥味,汗水与口水交融,将拳套淋漓得噌亮黏糊,撕心裂肺呐喊助威的声势比起场上毫不逊色,处处透漏着青春的狂野。

我们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一日,我们三个站在国旗下面闲聊,阿羡问我:“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这是伟人的名言,也是我的座右铭。”我昂首阔步向前走起来并吟唱起这两句。

“为什么?”他俩同时问。

每当谈到理想和人生的时候,我总是会自我感动到,于是热泪盈眶地答到:“我们来人间走一趟,时间很短的,肯定要大有作为,才不会辜负自己,尽管风雨兼程,我必当劈波斩浪,逆流而上。”

一语毕,他俩将手掌拍得通红以表示鼓励,并放下豪言要加入我的行列。我们三人当即便击掌许下愿望,往后要互相扶持,并肩而行。

日子过得平凡而忙碌,学业越发加重,我们虽同在校园,但相见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一日阿闻急急忙忙约我们出来吃个便饭,说他要去参加全省的武术比赛了,这之前要前往体育学院集训一个月,比赛要一个月,最少有两个月不得见面。

吃完饭我们各自分开的时候,阿闻玩笑似的对阿羡说:“咱家这头狮子交给你啦,你给好好看着点,别让她到处嚎人,多少要有点女人味才行。”

“保证完成任务,请大哥放心。”阿羡说完还标准地敬了个警礼。

我则站在旁边歪着个脑袋悻悻地笑,阿闻伸手拍了我的脑袋一巴掌说:“笑你个头啊笑,不乖的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你给我过来,我交代你一句话,不给阿羡听。”

随即一只大手拎着我的衣领就给拖走了,在僻静的地方,他把嘴巴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句:“等我比赛拿了好成绩回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好事?现在告诉我咯,不然等两个月难熬得很嘛。”

“就不告诉你,就让你着急,你等着吧。”然后他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两个月的时间真的太漫长了,不过有阿羡的陪伴倒也不觉无聊,只是我在训练中弄伤了腿,还缝了几针,于是便有了阿羡背着我去吃饭,背着我散步,背着将我送去六楼的教室后再回自己教室,下课了又来接我。

这日子对我来说倒也快活得很,毕竟被人伺候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当然这其中也有阿闻不断的捷报传来,更是让我乐上加乐,稍稍不快的便是阿闻的怒骂:“瞧瞧,你多大的人了,有没点用啊,叫你逞能,叫你乱扑人,现在挂彩了吧,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这话真是听不下去,我悄悄把电话推给阿羡,阿羡只在那幸灾乐祸咯咯地笑。

晚上回寝的时候舍友偷偷凑到我跟前说:“你跟阿羡处对象了?我看他满眼都是对你的宠溺,你受伤这么久,人家天天给你背上背下的,普通朋友哪有这么献殷勤的?啊,你老实交代。”

我惊讶道:“没有,我们是哥们儿,拜把子的那种,纯洁得很。”但我心里却有种预谋已久的喜悦,毕竟阿羡的颜值摆在那,要说不高兴那是病得不轻。但转瞬间,我拍拍脑袋,甩甩头,提醒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万一有误会,连朋友都做得尴尬。

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触碰到阿羡的眼神,我总是会躲闪,甚至隔着老远见到他,转身便跑没影了。阿羡似乎察觉了什么,他的身影渐渐地也甚少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久后,阿闻带着累累硕果回来了,约着我跟阿羡一块吃饭,讲述着他的种种经历,阿羡只是听着,沉默不语,等阿闻讲完,他也不发一语,吃完饭便匆匆离去。

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只有我跟阿闻还经常瞎聊一下,见着阿羡的时候,他总是借口有事就走了。

马上要到毕业季了,临近毕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业基本已经完成,只等着发放毕业证了,人也变得慵懒起来,闲碎的时间里,校园里却少了曾经的三人行,前途茫茫,使人坐立难安。

唯一能让我们有借口狂欢的便是刚好赶上了我过生日,阿闻早早地给我准备了一条裙子,说:“生日那天穿上,到风雨操场等我。”

我应约提早便到了,在操场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朦胧间,远远看见阿闻捧着一束花走到我面前,他把花递给我,又道:“有一句话,我原本想在比赛回来的时候告诉你的,但感觉你和阿羡的关系有点微妙,所以这句话我推迟了一年多,今天必须告诉你,不然可能就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从知道你的名字那天,便把你放在心里了,从来没有挪开过,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拿到毕业证的那天你愿意跟我一块走吗?”

我只觉得脑袋有点嗡嗡响,听不清阿闻接下来说的话,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阿闻见状便抱起我,将我举起来转了几圈。

晚上安排的是吃饭和k歌。吃饭的时候,阿羡看到我穿着阿闻送的裙子,把我拖到外面,眼神里似有愤怒说:“你跟阿闻在一起了?你竟然为他穿上了裙子?这条裙子还是我帮他选的,没想到居然穿在了你的身上,这是我见过你的唯一一次。”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阿羡怒气冲冲转身在墙上砸了一拳,又转过身对着我说:“你怎么不给我……”然后就不说了。随即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捶打了几下又起身说:“算了,祝福你们。”

片刻后他又没事儿人一样将我拖回餐桌安置在阿闻旁边坐着。后来k歌的时候他说:“我有一首歌送给今天的主角。”随后便唱起了那首《喜欢你》,很是悦耳动听,一曲毕,我还闭着眼沉醉其中。阿闻轻轻拍了下我说:“阿羡说他还有事,先走了。”

后来过了很久我听舍友说她在回来的路上碰上阿羡了,见他蹲在路灯下哭得很伤心。

然而我在生日会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只是几月之后,我们在微信联系中,他说毕业后他就考了家里县城的警察。

毕业之钟准时敲响,我与阿闻收拾好行囊,还未来得及与父母好好告别,便随他奔向工作的地方。

那是六月中旬,初到他乡,各种水土不适,工作的压力,竟令一向健壮的我变得娇弱起来,三天两头往返于医院和药店。我俩的岗位不同,一个驻内勤,一个驻外勤,随着工作的逐渐深入和拓广,我俩能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却很满足于当下拼搏的状态,对未来亦是充满期待。

青春的纯真实是令人神往,一股脑坚信那种美好能历经三生三世。多日未见的我们终于有了偶然的相遇,我从楼下取了胶带送往楼上办公室,偶然间,瞥见了阿闻站在另一栋办公楼走廊的窗口,我瞥见他的时候,他正对着我笑着,我将手中的胶带戴在腕上举过头顶。我在窗外比划着:“以后你要给我买这么大个镯子呀。”他在窗内比划着:“一定。”随后我们又各自忙碌起来。

三个多月后的国庆,我们没有假期,他依然排班驻外勤,我时而也会出外勤去查查岗,人流涌动,我没有在街头寻见阿闻的身影。天气依然燥热,我厌倦这种天气,太阳晒得皮肤过敏,鼻腔出血,口腔溃疡,各种不适接踵不断,故而不需要外出的时候,我总待在办公室里。待假期结束后,我突然发现,原来整个假期我没有与阿闻见上一面,连电话和信息都很少。

工作上的事终于告一段落,我满心欢喜筹划着阿闻的生日礼物,想给他一个惊喜,我去他的宿舍寻他,他不在,我将礼物放在他的床上。转眼却看见他枕头旁整齐地放着一个布娃娃,我暗自发笑:“这家伙,自己过生日,还给我买礼物,还送的布娃娃,我又不是那种文静的女孩,该送我拳套才合适呀。”我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宿舍,傻傻地笑着,等着晚上他送给我布娃娃。

只是,晚上我并没有收到布娃娃,第二日亦没有,我想了无数种借口,但始终没有说服自己,再想想近日来,我们几乎没有过交流,也不曾见过面,我按捺不住去质问了一番。女人的第六感绝对不需要质疑,他终究没有抵过我咄咄逼人的连环追问。

他只说:“她还是个高中生,我在执勤的时候,她来找的我,说她一眼便被我吸引了,硬要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是怕影响她的学习,所以没有拒绝,让她好好上学而已,况且她还在上高中,再过个三五年才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们可能都已经结婚了,你干嘛要计较这个?”

我说:“好,你倒是个大好人了,好,那我也愿意成全一个孩子的大学梦,你以后还会不会跟她联系?”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阿闻对着我发誓。

我摇摇头便走了。

几天之后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写着:“姐姐,阿闻跟我说,你们俩的感情不好,让我好好读书,等我大学毕业了,如果我还喜欢他,你们又没在一起了,他就会跟我在一起的。”

我的眼泪实在太不争气,我死命地哭着,哭着哭着便又笑了……

我再次质问阿闻为何这般对我,他从此便沉默不语了,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是冷战,冷战完了又和好,和好了又吵闹,吵闹完了又冷战,如此循环了半年多。

阿闻凭着武术特长顺利考上了警察,而我的结果可想而知,落榜、失败、认输等等各种词汇不断在脑海里汇聚成河。

因此我与阿闻之间的争吵愈演愈烈,甚至惊扰到了他的父母,他的母亲跟我说:“一个女孩子,要学会包容,阿闻与那些人只是闹着玩的,你要相信他,在工作上要多支持他。”此刻我只觉得无话可说,从此一蹶不振。

朋友为了劝导我振作,倒是涨了夜宵摊的生意,我慢慢能喝一些酒了,再到后来我竟开始酗酒,不断地酗酒,喝到住院,但就是不愿意提前退出,不甘心认输。

终于阿闻跟我坦白了,他说:“我累了,我倦怠了,我们……”

我又是哭,不停地哭。

他又说:“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又怎么会爱你?”

我只说了一个“好”字。

他没有作声就离开了,我一个人在那座城市午夜的街头走了两个小时,不断地回忆,不断地悔恨,然后阔步回到宿舍。第二天便办理了离职,几天后便离开了那座城市。

回到家后,我跟父母说有点累了,想在家修养一段时间,父母很开心,说:“好几年了,从你上大学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在家呆了,放假都是找单位实习,过年也不在家,现在难得,就在家多住些日子。”

在家的半年里,我依然酗酒,每天都需要在酒精的作用下才能安然入睡,那个少女回眸对我笑的身影才不会在午夜梦回。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父母的白发越来越多了,我似乎理解了阿闻说的那句:“你都不爱惜自己,我怎么会爱你?”

对,我都不爱惜自己,别人怎么会爱我,我又有什么能力爱别人。我为自己感到庆幸,原来我失去的是一个不爱我的人,那不是我的损失。

半年后,在同学的介绍下,我认识了小岩。

他说:“不早不晚,正好是你。”

此时我好像有点迷迷糊糊醒过来了,似乎听到有人在唤我:“小晗,我等你回来。”

“小晗”,我猛然醒过来,对,我叫小晗,我现在在南城,这里是传销组织的窝点,大概一个礼拜前,我跟小岩去见了家长。

我不肯定是不是一个礼拜前,因为我不知道在这个黑屋子里呆了几天,一天、两天、或者更多天,我只记得在小岩家愉快地住了两天,我应表叔的邀请来了南城。表叔在电话中说他在南城开了店子,但自己不会使用电脑,刚好小岩家离南城不远,便邀我过去教教他怎么录入账目数据,我爽快地答应了。

小岩送我到站台说:“小晗,你放心去吧,在那好好玩,我等你回来。”

坐着高铁,欣赏着一路美景,不到两小时就到了南城。到南城的第一天,表叔带我去了当地最繁华的地段吃了饭,当晚还来了他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老乡,吃完饭后,便在那附近游览了一番,我对那儿的景色叹为观止。

当晚住的地方是表叔跟别人合租的房子,表叔客气地给我单独留了个小房间,虽然没有窗子,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但好在一个人住得自在,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教会了表叔再去小岩工作的城市。

第二天我便催促表叔赶紧上工,表叔却说:“不着急的,带你先玩两天,把这里的著名景区游览一遍再说。”于是便带着我到处看风景了。这座城市很美,也很有历史韵味,我倒是喜欢上这座城市了。

接着又是第二天,表叔一大早便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走,带你看看我们老大。”

我琢磨着表叔不是自己开店吗?怎么还有老大?莫非是合伙人?那就去见见吧。

只见表叔带我在住所附近转了几圈,我有点晕头转向,所有的房子都是一个样,从来就方向感不太好的我根本分不清哪栋是哪栋,而且我觉得附近的人都好奇怪,总觉背后有无数只眼睛从四面八方盯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一会,表叔带着我进了一间房,见了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表叔说:“咯,这是我们的区域经理,她月薪百万呢,是女强人,你要好好跟她学习,现在让她给你介绍下我们的项目吧。”

一股肤浅的疑惑在我心里蔓延开来,这个女人是区域经理?这样的穿着朴素,妆容也粗糙的是区域经理?还月薪百万?这么多钱就没使一点用在脸上?然后便听她介绍她们的“倒金字塔”原理项目,月薪千万后出局。我又惊又喜,心想这不就是传销么?这给我给遇上了?那不是“秀才遇上兵”了?

从这个女人的房间出去,表叔问我:“怎样?这个项目好吧?”

我答:“这项目好不好我不懂,那倒金字塔原理的账我也算不出,但这个生意我做不来,我劝你也别做,要没什么别的事明天我就回去了。”

表叔忙说:“不用你做,你再看几天参考参考,算是帮表叔的忙嘛。”

我琢磨着这事倒也好玩,反正我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被洗脑,那干脆玩几天呗,看看这些人的脑袋是怎样生的?若不是聪明人,也想不出这种生财之道,我要去探索一下,将来讲给我那一大群干警察的兄弟们听,说不定也是一种办案思路,顿时我颇有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孤勇感。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天便有一群人来我们住的房里开始朗读心灵鸡汤,其中一个人怯生生地读完一篇,又怯生生地发表感言,说感谢组织给予他成长的机会,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成长到月收入六位数。我那肤浅的疑惑再一次涌起,现在的钱都这么好赚了?一篇心灵鸡汤还需吞吞吐吐读完,竟然月收入达六位数了?是他们傻到自我催眠了,还是将我当成了傻子?

第三天见的那个人自称之前是一个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受他女儿的邀请来考察了三次最后选择了这个项目,我心想这群人还真会来事儿,知道找合我胃口的人来,颇有点儿对症下药的感觉。我倒也充分尊重他们的豪情壮志,谈起理想来,是那样的自信和坚韧。

这些倒也平平无奇,只是到了第四天,我见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估计比我更小,他问我信不信有药物洗脑。这让我很震惊,虽然在案例中我并未听说过药物洗脑,但作为警校生的条件反射告诉我,一切怀疑皆由可能,这帮龟孙不会给我下药吧,我又回想起这些天喝的水似乎都是一个味,此时我万分悔恨,自己光想着玩了,怎么丢了这个戒备心,故而开始有点儿恐慌起来。

当天下午,我便跟表叔表明我不想看了,我晚上就要走,表叔万般恳求,又叫来好几个同事来劝说我,被我拒绝。一群人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便只说让我回房休息下,躺在床上我只觉得昏沉沉,脑子里有无数个影子在不停地晃着,我费力地想睁开眼睛,但一次又一次无力地失去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能清晰地辨别事物了,却发现门被反锁了,我的手机也不在身边了,我到处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一丝安全感,渐渐地我竟无知无觉地又睡了过去,又不知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多久,精神开始变得脆弱起来,无数次地醒来与睡去,竟令我慢慢变得迷迷糊糊,这才在梦里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

听到呼唤的时候,猛然间我已全然清醒了,心里只想着怎么办?我一定要出去,我要回去。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拧开了门锁,这时迟那时快,我箭步冲了出去,将来人撞倒在地,直接越过客厅冲到了阳台上,这阳台并没有封闭,我想这群人只是想要吸纳钱财而已,并不会要人命的,故而站在阳台上跟他们对峙起来说:“今天要是不让我走,我便从这十三楼跳下去,如果这里有了尸体,你们都得完蛋,况且我来的时间和所在的地点都已经跟家人报备过了,表叔,你如果不带我走出这里,你没法跟我爸妈交代,说着我便开始跨跃栏杆。”

一群人见状连忙叫唤说:“让你走,让你走,你快下来。”表叔给我收拾好行李送我去了车站,一路上我告诉了他其中一些利害,让他也早日回家,他只说让他想想。后来听说没过几个月,表叔回家了,与他同住的几个室友同事也都散了回家了。

我终于回到了小岩工作的城市,出了车站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只说:“安全回来了就好,回家吃饭吧,饭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死里逃生后,这颗漂泊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

少女回眸的噩梦,我做了十年,也是我与阿羡失联的第十年。我在联系人中找到了阿羡的名字,徘徊了良久后终是鼓足了勇气给他发了个信息:“阿羡,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有点想念你了。”

就在我焦急地等待中,阿羡很快就回复了:“小晗,好久不见,想念。”

我瞬间热泪盈眶,这种熟悉的亲切感让人无比欣慰,我们互相聊了些近况,又聊了些过往。

阿羡说:“晗,过往就是过往,无论爱与不爱都不必说了,只好好珍惜当下就好,十年前,我们三个人就如三把锋利的剑,坚韧倔强,光耀夺目,锋芒毕露,但现在这三把剑都折断了,断了也挺好,从此只留温柔和豁达,往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说好,接着我与阿羡互相传了孩子的照片,看着阿羡的孩子,我说:“阿羡的孩子应是有一股书卷气质吧,应是像极了阿羡的。”

“还好啦。”阿羡会心笑答。

“小晗的孩子应如小晗一般,聪慧活泼,机敏可爱。”

我也会心笑说:“但愿如此。”

此时我依然热泪盈眶,片刻沉默后,我又问了一句:“羡哥,余下半生,我们该怎样活着?”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我俩同时在聊天页面发出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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