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告诉你,什么是最好的出身

作者: 胡忠伟 | 来源:发表于2017-07-10 06:01 被阅读1035次

    01

    至今分别快四年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变得怎么样了。只知道曾经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孩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过自己。他曾经对我说过,他生在农村,身不由己,只有王子心,却没有王子命。他从来不敢去追求梦想,因为生活中更多的,还是替家人下田插秧忙农活,过着平凡的生活。

    那一次,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帅这个人,我俩也很投机。那时候,要想让别人了解自己是不需要自我介绍的,仿佛一张成绩单就可以解决所有形式上的过程,偶尔也会拉远人的距离。而现在一提到他,似乎觉得一切关于实在,真诚的相关词语,全部浮现在自己整个脑海里。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穿着朴素,让人很容易接近,偶尔来个小叛逆,懂得很多大道理,很努力,却又容易羡慕别人,迷失自己。小帅,总分580分,排名第一,全年级第一,成绩表很显眼的贴在教室一进门的左侧墙上。我羡慕的不仅仅是他的成绩,而是他排名第一,努力起来依然丝毫不带喘气。

    高一下学期,我为了逃避强压力的高中生活来到了河中。这所学校在一个小镇的天时地利人和的位置,毗邻乡道,以前在当地小镇颇为著名,唯独一点管的松,而和以前相比,由于扩招导致这所学校的升学率彻底不行了,而我也是在这里认识小帅的。

    那时候,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假,回家要不就是老爸开车来接,要不我就坐着大巴回家。因为这所学校大部分都是农村的学生,所以一般老爸来接我时,我总是习惯性的让他把车停在距离学校较远一点的位置,然后我走一段路再上车。

    02

    第一次与小帅碰面是在教室,我是后来插班去的。而小帅除了成绩突出,其它的也并不显眼。穿着比学生还要学生,留着个平头,无论上下课,手里永远握着一本英语字典,走起路来非常快,也是教室里某些人的欺负对象。因为在这种没有任何学习氛围的学校,你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拼命,或者显得格外鹤立鸡群。而对于那些可学可不学的学生来说,小帅就是空气。整个教室只有他看上去像是有事可做的人,所以我倒觉得他挺让人醒目的。

    小帅问我:“你家是哪里的?”

    我说:“在一个不知名的渺小到都看不见我的城里。”

    小帅说:“你一个城里人怎么到这里读书?哪根筋搭错了吧!”

    我说:“来体验生活不行吗,都说乡下不好,我倒是觉得挺接地气。”

    小帅说:“接地气,开什么玩笑,城里随便一个学校都比这好,你一来我就看你不像农村的人。”

    我笑着说:“但这是公办的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城里人?”

    小帅说:“看衣着,看谈吐,俺就和你差远了。”

    我回了句:“哪有噢,都一样,都一样。”

    小帅说:“其实俺是建议你还回去读,毕竟读书不能随便开玩笑,能回去尽量回去读。”

    我说:“有些事情就是必然要发生的,你放心,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不会后悔。”

    小帅不耐烦的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我多想去城里读书,多想生活在城市里,那么多好吃的,那么多好的书店,自己看都看不完。”

    03

    老实说,换一个地方,换一群人,风景确实不一样。你不会有任何攀比,田地里牛蛙的叫声倒是偶尔有些惬意。两米宽的水泥道上,经常有过往的学生一起骑着单车上下学,看上去比小时代简单多了。在那里,你可以吃到大锅饭。一下课,第一时间以飞快的速度冲到食堂。然后食堂里人山人海,不知道还以为食堂的饭菜是免费的,然后就一条龙似的排开。有时候高兴了还会插个队,得来一阵鄙视,为的就是怕吃不上饭,打不上菜。

    我也开始慢慢地学会区分麦和稻,也慢慢地了解,他们和别人并不一样。他们放假没有所谓的游乐场,兴趣班,只是帮家人下田干农活,然后到一定年龄就会结婚生子。最快乐的也不是拿奖,而是骑着老式的单车,和同学或者同村的小伙伴们一起去赶集会。有时候,花5毛钱套一个1块钱的小陶瓷碗都会高兴半天。而在来回去学校的大巴上,是我认为最有生活感,接地气的画面。

    司机挂个毛巾在脖子上,吆喝着,生怕错过一个乘客。让位也是经常性的,每一次上车我都会主动让座,大部分上城里的不是进货的中年人,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剩下的就是我们学生了。

    一个老奶奶穿着解放鞋,鞋子被黄土沾染,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手里提着麻袋,满手皱纹,满脸憔悴。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样的场景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现在倒是真实的在我面前上演。

    04

    小帅之所以让我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永远一个人按着自己的频率做事。下课了,教室里5秒内人全部走光,他一个人静静地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每次我都吃完了,小帅才会从教室里出来,然后慢慢地走去食堂。每次与小帅谋面,我总会故意转头去看看他,因为我知道,他背负的压力,相当的大。但是每次和他聊天,仿佛都感受不到对方的抱怨,反过来,他却鼓励着我。

    小帅问我:“感觉还好吧,在这里可以习惯吗?在家里是大少爷吧!”

    我说:“一开始真有点不适应,其实现在也不是很适应。”

    小帅说:“搞清楚想去哪里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小帅说:“什么事情习惯就好,有些事情习惯了就不是事了。”

    我问小帅:“你是和爸妈生活在一起的吗?”

    小帅说:“打俺记事以来,就没有和爸妈在一起了,都是和家里老一辈的在一起生活,只有过年才能见面。”

    我问小帅:“那你以后想去哪里?”

    小帅说:“俺想去苏州,我爸妈都在那里,而且还是个大城市。”

    我说:“挺好的,你看我,现在哪都不想去。”

    小帅说:“要成绩不好,哪都去不了,家人早就让俺退学了,像俺们这样的人,辍学后要不在家里干农活娶妻生子,要不就外出打工。”

    我说:“有那么夸张?”

    小帅说:“当然,你以为都跟你大城市里人一样啊。其实,有时候不是故意的,而是家里人的思想就是这样,你也没办法。”

    我说:“其实也挺幸福的。”

    小帅说:“幸福?俺可不想这样,上下几代都是这样,真的一点都没有意思。”

    我问:“小帅你怎么不谈个女友?”

    小帅说:“谈女友?俺一个人很好为什么要谈。”

    我回了句:“万一生理需求怎么办?”

    小帅说:“生活费都不够我自己花,还养一个女友,俺觉得是在给双方找罪受,再说了,俺也没时间和精力往上面去想。”

    他很有思想,也很独立,花钱很省,除了一日三餐很少看见他有其它的开支。他也从来不会在自己服装上花时间,有时候,一条牛仔裤都能够穿一个月不换。

    起初,我和小帅住在一个寝室,他每天晚上都会按时的拿着英语字典背单词,因为他的英语从来都没有超过60分,尽管满分150分。他也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似乎关于男女情感的事情,他是避而不谈,敬而远之。

    我问小帅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努力。小帅告诉我,谈不上努力,多得只是为了让家人省心,自己有点出息罢了。生活在农村,老实说,会很容易让人绝望,很容易让人受环境影响,走上老路子。身边很多人都没上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想走那条路。尽管我家里不是太富裕,但是我始终觉得只要有改变自己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

    听了小帅的一番话,我才发现,有时候,自己真的很幸运,幸运到我自己都不知足。转念,我以为全世界就我自己最惨,自己最倒霉。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比自己苦的人,数不胜数。况且他们都没有抱怨生活,反而与这个世界死磕到底,并努力的改变着自己。我想,这就是自己所缺少的勇气。

    05

    小帅虽然生活在农村,但是他却有着伟大的志向,他想独立,不想走上一辈的老路子。他想做自己,于是他排名第一,依然不放过自己。在他眼里,他始终相信,别人能够拥有的东西,也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换来。

    后来,我换到了隔壁的寝室,小帅还在那里。最后分了班,我搬出去租了房子,小帅当了我的邻居,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很努力。再后来,我们也没有告别,双方也没有留任何的联系方式,毕业后,我们也就各奔东西了。

    我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是否像他期待的一样,只知道他很努力。我也相信,他现在走的每一步,正慢慢地靠近他心中的目的地。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这个梦不一定让对方知道,但自己一定会去做,然后别人就会慢慢地发现。而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着自己,然后让自己突然幡然醒悟,懂得许多曾经不曾懂的问题。

    站在自己的角度,那时候的自己一无是处,可是作为家庭条件不是太好的小帅,依然活得如此励志,我想,在思想上,小帅就甩我几条街了。

    有时候,我们会把地域和思想作为判断一个人未来好与坏的标准,我想也不全是。毕竟,我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发生改变,今天闪闪发光,或许明天就会黯然失色。而至于以后的好与坏,亦或说最好的出身是什么,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时间会证明我们将会成为怎样的人,而其它因素也确实存在,但真正决定我们的,还是我们自己,至于其它的,就大胆放心的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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