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子里出来后迦夜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困扰自己的身体之谜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果按照小胥的说法,眼前这些石棺与发现自己时的那一具完全一样,那自己和这些石棺,甚至和这诡异的地下城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连系?
自从听了末叔的那番话,连迦夜都相信了自己只是一具魇尸的说法,因为有放不下的心事,所以被杀之后自己的魂魄并没有消失,而是随机找到现在这个身体借尸还魂。
可眼前的情景让迦夜开始隐约意识到,也许自己借用这个身体还魂并不是偶然,而那具石棺突然出现在沙漠中的一艘船上也似乎并不是巧合。
心中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迦夜索性暂且放下,继续查看了几幢房子。果然每幢房子都一样,屋子里没有任何陈设,只是在空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十二具石棺,一具不多也一具不少。
看这地下城的规模,少说也有几百幢一样的房子,也就是说这城里起码要有几千具这样的石棺,想想都让人头皮发炸。
“难道这地下城本身就是个大墓地?”
伊笛率先缓和了紧张情绪,在一旁啧着舌惊叹着,不过眼里的惊恐似乎还没有完全退却,死活也不肯再往屋内看上一眼。而小胥的神色则是一直等到三人离开地下城很久了,才稍稍放松下来。
城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查看的,除了千篇一律的房子和石棺,没有任何可以离开地下的线索。
“当初建这座城的匠人是怎么离开的?还有这么多的房子所需的砖石又是从哪运进来的?”
伊笛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不过似乎三个人都给不出合理的答案,故而全都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小胥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语声低低的问了一句。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些匠人根本就没有离开?”
三人一下想起那几千具石棺,顿觉心里一阵的发寒。
“你是说……也许匠人盖好了房子,又给自己凿了那些石棺,把自己直接埋在了石棺里?”
“嗯……”
“就算说得通,那盖那些房子的砖石又是怎么运进来的?”
“没准一样的原因,压根就不是从外面运进来……”
小胥扫了一眼这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继续说:“没准砖石也是就地取材,用的就是这里的石材!”
这解释应该还算合理,不过三人却都是打心里不愿相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这巨大的地宫里,根本就没有出口!也许当初建城的人压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出去。
想通了这点,三个人都有些灰心,要说掉进这地下也有些时候了,伊笛和小胥就有些饿得受不了了。尤其是方才在城里因为惊吓暂时忘记了饥饿,此时一放松下来,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反而愈加强烈起来。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又走了这么多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小胥首先放起了赖,倒在地上死活也不再向前走一步。伊笛似乎也有些消极,见小胥坐倒她也顺势坐在了旁边。
迦夜却知道这时候绝不能停下来,自己还好,可这两个人如果不趁着现在一鼓作气地走出去,再拖下去就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不过想让她们动起来,首先得给这俩人先鼓鼓劲,否则就算强架着她们估计也走不出多远。
“我怎么觉得有风吹过?小胥,你感觉到了吗?”迦夜突然蹲下,很认真地伸手在脸前试探着。
小胥提不起兴趣,似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没觉得。。。就算是有又能怎么样?能吃吗?”
“不是吃的问题!你想啊,在这地下这么深的地方怎么会有风?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和地面相连的地方,才会有风灌进来。”
“那又怎么样?”
伊笛突然也精神起来,眼睛发着亮光说:“有跟地面相连的地方就有出去的希望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要给这么大一个地宫送风,那个连接地面的口还能小了吗?有了这个口我们出去还成问题吗?”
小胥似乎有些动摇,迟疑着问:“可是地宫这么大,我们走了这么久也走不到头,上哪去找这个风口呢?”
“迎着风的方向,肯定能找到。”
受到迦夜的鼓舞,三人又打起精神走了一段,风势有所增强,地势也逐渐变高,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一个山腰之上,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风就是从那个洞口吹出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进入山洞里以后风变得更大,吹得人几乎站立不住,而且手里的火摺早已被风吹灭,三人只能在漆黑的洞里摸索着行走。所幸山洞里地势还算平缓,也几乎没有什么岔路,顶着强风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三人竟然真的回到了地面。
重新看见天空的感觉让人感觉恍若隔世,跑出山洞后小胥甚至忘记了饥饿,在洞口外兴奋的来回跳,被迦夜一把给拦住。
“别动!危险!”
严格来说三人现在所处并不是真正的地面,而是在一面巨大的山坡之上,山洞位于山坡半腰的位置,周围是连绵的群山。
“这座山跟地下我们攀爬的那个陡坡本就一体,里面有山洞相连,而周围这些陡峭的山峰将上空的风压下来,透过半山腰的洞口灌进地下,真是太巧妙了!也幸好这个巧妙的设计,我们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迦夜惊叹于眼前的情景,赞誉之词不绝于口,不过伊笛和小胥似乎对他所说的完全无法理解,只顾着要找些吃的来填饱已经空了好久的肚子。
山谷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透亮,里面游着一些不知名的鱼。西域人鲜有吃鱼,这些平时在西域从不上餐桌的东西,此刻在小胥和伊笛的眼里简直成了世间少有的珍肴美味。
迦夜发觉伊笛吃东西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干嘛这样盯着我?”
“其实……你感觉不到风是吧?”
迦夜一愣,马上会意到伊笛说的是自己在地下城骗她俩继续往前走的事。
“我感觉不到风,不过我猜在地下你们可以呼吸,说明一定会有风洞存在……”
“你说的那时候其实没有风,你是在骗我们……所以才更要谢谢你!”
迦夜就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伊笛停了一下又说:“楼兰城附近只有东侧有山,所以我们应该是从地下穿过了整个楼兰城到了城东,我要回废墟那找找失散的手下……你们出去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去寻找我爹的驼队,那你呢迦夜大哥,你跟我一起吗?”
可能连小胥自己都没有注意,对迦夜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生了改变,也许经历地下这一天一夜的惊心动魄之后,小胥在心里对他已经亲近了许多。
迦夜想了一下拒绝了。
“我就不和你俩一起了,还有事情要做。”
小胥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再继续强求。其实迦夜心里也没有考虑好下一步要去哪里,不过想起胥老大和乌尔看见自己时的态度,迦夜决定还是遵守承诺,离他们远一些。
出山谷后三人分了手,伊笛和小胥绕过楼兰城继续向西,迦夜暂时没什么事,就想等楼兰城解禁后想办法把迦兰的尸身带回来,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
傍晚的楼兰城半掩在夕阳的余晖里,斑驳的墙垛和飘扬的旗子都被晚霞镀上一层血色金红,迦夜站在城墙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中,心底的悲怆感觉无以复加。
城门复开已是三日之后,街道被冲洗得很干净,却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气息,户户窗门紧闭,街上杳无人影,没落了灯火繁华,沉寂了车马喧嚣,曾经古商道上第一繁城,一夕之间竟然破败如斯,仿若一座死城。
城里多了许多明枪重甲的巡城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不时在街路间穿梭,迦夜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迦兰的尸身,便躲着巡城士兵在城里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敦王塔下。
敦王塔的铜锁已经被换掉,一把崭新的巨锁挂在褪色的木门上显得刺目,迦夜上前推了推塔门,厚重的木门纹丝不动。迦夜就有些奇怪迦兰是如何登的敦王塔,昨天的时候分明看见塔门上的铜锁结实地挂在上面,即使迦兰有办法打开铜锁,这一丈多高的塔门也不是迦兰自己就能推动的,难道敦王塔还有别的入口?
迦夜顺着塔阶绕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其他可以进入敦王塔的入口,反倒在塔身后侧一个隐秘的角落发现了一撮堆砌的沙土,沙土上面插着几支净烟袅袅的梵香。
在楼兰人的习惯中,通常只有亲人去世进行超度和送别时才会用到梵香,而且都是在亲人入葬后点燃在坟前的。那谁又会在敦王塔下燃梵香呢?还选了这个很难发现的角落,难道梵香是燃给迦兰?联想迦兰从高塔跃下前那留恋的一瞥,迦夜蓦地感觉到有些慌乱,难道在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亲人,并没有被新王完全赶尽杀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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