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梨花开》(17)

《那年梨花开》(17)

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冬月被评为三好学生，捧回了一本红彤彤的奖状，冬月兴高采烈地拉着父亲一起看奖状。

父亲开心地感慨道：“我们家啊，就数冬月最有文化，最有出息，来来来，我把你的奖状挂在墙上，这样别人一到我家就可以看见，我向塘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儿！”

“爸~爸，做人要谦虚一点。”冬月娇嗔地扭过身子轻轻跺脚。父亲自顾找榔头和钉子，笑着要冬月把凳子搬过来。冬月乖乖地搬来凳子，生怕父亲有闪失，谨慎地扶着凳子。

父亲站上凳子并没有马上钉钉子，而是抬头望着已经贴了很多奖状的墙面发呆。冬月见状问父亲：“爸，你怎么啦？”父亲微笑道“没事。”说着举起榔头，刚敲了两下就蹲了下来，捂住肚子。

冬月吓坏了：“爸，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没事，歇一会就好了。”父亲说得轻描淡写，冬月听了越发不踏实。父亲不肯下来，深呼吸几口将奖状端端正正地贴好了才下来。

冬月要父亲去医院看看，父亲说他这是胃痛，老毛病了，坚决不肯去医院看。现在想来，其实那时父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是怕自己不上班了，家里这么多人没法生活，所以硬撑着。想到这里，冬月的心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硬生生地搅动。

去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冬月放寒假在家的那段日子，看到父亲每天出去检查路线，望着父亲明显驼背了的身影，冬月心里总是隐隐的担心父亲，似乎怕父亲回不来，这种担心她连秋霖也没有说。

冬月用从牙缝里省下的几元钱买回几两毛线织了一个厚厚的围脖和袜子。父亲每天穿着单薄的草鞋，一天要走不下几十里，在电线杆上爬上爬下检修线路，父亲说有了冬月贴心小棉袄就不冷了 。

每天晚上看到父亲安全地回家了，冬月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养母已经做好了一桌冒着热气的菜，虽然菜里总是见不着几个油星子，但一家人有说有笑，那样的日子也是幸福的。

也是在去年，冬月的生母带着一个小弟弟又来找过父亲，当时冬月正好在家。虽然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冬月生母抛弃自己，后来又生了一个弟弟的事情，但冬月早就从姐姐桂月的口中得知真相了。

冬月恨生母把自己扔在河里，不愿意理会生母，生母想抚摸一下冬月的头，被冬月一挥手打开，“别碰我！”生母尴尬地缩回了手。

父亲当时就责怪冬月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生母，冬月含着泪委屈地说：“爸爸，她现在知道来找我们，当初为什么抛弃我们？”生性厚道的父亲说：“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她再怎么有错，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十月怀胎也是不易啊！”

在父亲的一再劝导下，冬月终于认了母亲，但无论如何，冬月心里也感受不到那被称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母爱。后来，在父亲的说服下，无依无靠的母亲和沙市姐姐桂月住在了一起。父亲还带冬月去看过她。

现在回想这一切，冬月很佩服父亲，做为一个男人，他包容了云珊这个女人带给自己的耻辱和痛苦，还教育孩子们不要记恨，包容曾经做错的母亲。父亲在冬月眼里就是一座伟岸的山，可以支撑起这个家所有的苦难。

现在，这座山倒了，冬月觉得自己一夜间就长大了。冬月想起上次回学校前，父亲抚摸着冬月的头发，怜爱地说“我的闺女聪明好学，成绩优秀，以后找个好人家，过好日子。”“不，我要和您一起生活，我不离开您。”“傻孩子，女儿大了都要嫁人的，你没看你姐姐，不是也嫁出去了吗？”

冬月没想到这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和父亲对话。养母说父亲走时一直唤着冬月的名字，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