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讲一对河南中年夫妇,我们是正二八经的近老乡;他们庄和俺庄毗邻,两村的庄稼地搭界;但在行政管辖上,又分别被划入“周口”和“驻马店”两个不同的地区。
由于纵向隶属关系有别,彼此之间交往不多,但村景民情、风俗习惯基本相同。
我是十六岁才离开家乡,小时候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
河南人多地少,平均每人一亩多地儿,早年耕地的大部分都归生产队集体所有,打下的粮食先交公粮,集体留足后,才分给农户。那年头土地产量低,根本不够吃;为了节省,好多人家晚上都不做饭,年景不好的时候,甚至还有外出讨饭的。
记得当年生产队分粮是按人六老四,就是六份按人头分,四份按劳动贡献分;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劳动,也就值一毛钱的样子。
这种分配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也刺激了农村人口的快速增长,一家5~6个孩子的现象非常普遍;直到实行计划生育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
2005年后,国家废止了《 农业税条例》,免除了交公粮,撤销了生产队,全部分田到户,农民的日子才渐渐过得好些;主食虽说够吃,但付食单调,肉、蛋、奶类几乎没有,原因是经济不发达,没那个能力,也舍不得。
改革开放后,农村的生活条件虽改善了不少,但很多人已经不再满足于温饱生活,特别是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另谋出路。
夫妻二人深感养育孩子的压力之大,也融入到了打工的浪潮;把二老和自家的几亩地托付给弟弟后,就带着儿女来到了北京。
我是五年前退休后搬到女儿家的,从那时我和这对近老乡就认识了;因为住宅楼的卫生就归他们打扫,几乎每天见面。
其实打扫卫生是他媳妇的工作,男的只是有时过来帮忙而已。
她负责打扫两栋楼,除我们住这栋外还有另外一栋;每栋三个单元,12层,每层16个台阶;连扫带拖,每天必须清理一遍。
通常早晨5点多就过来干,大约10点左右才能干完。下午还要来转转,看有没有临时丢弃的垃圾。
活不算太累,但比较磨人,工资每月才2600元;因为也没找到更合适的工作,所以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男的挂靠在一家土建承包公司,经常干些给人装修、拆拆补补、搬上搬下的体力活,好的时候月收入可以过万。
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与我们就隔一个公园;那里是一个待拆迁的农村,每月花1000元,租了一间10多来方的平房。
男的很疼爱自己的老婆,没活的时候常走着过来帮助干会儿。
他们当年结婚的时候正赶上计划生育,头胎生的是个女孩,为了延续香火,花五千多又买了个独生子女证,生了个二胎,还好是个男孩,要不然还得继续生下去。
据说,这种买证的现象是公开的,很普遍,它是地方化解矛盾的一种土规定。
眼下女孩已高中毕业并结了婚,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夫妻学着前辈也来了北京,男的打杂工,女的专职看孩子料理内务。
儿子今年20岁,在北京上大学,马上就要毕业。
我觉得,到目前为止他俩仍然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就问了一句:为啥不让闺女也多上点学,早早地就给嫁了出去?
二人都颇感无奈,男的勉强笑了笑说:“是她自己不愿上了。”
夫妻俩五官端正、耳聪目明,都已五十多岁,看上去,比这个年龄段的庄户人要年青、白净多了,一副诚实、善良之相;虽然日子过得凑合,但身体挺健康,精神状态也不错,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首先面临的是毕业之后怎么找工作,留在北京呢,还是到其他地方呢?拿不定注意,反正是不想回老家农村了。
最发愁的是怎么找媳妇。现在的姑娘找对象都很现实,要看对方有没有票子、车子、房子。
就房子而言,的确是个普遍问题:大城市的房子普通人干一辈子也买不上一套,即便在三线城市那也是价格老高。
夫妇俩也不知道如何办好,就觉得没钱不行,所以现在也只能趁身体还好的时候,抓紧时间多挣几个。
这就是天下父母心,明知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也要尽些绵薄之力。
令人欣慰的是,政府正在大力推进民生改善举措,继去年全民脱贫之后,最近又在浙江搞共同富裕示范区;相信这些涉及老百姓切身利益的方方面面,都将会以空前的速度,朝大家期待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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