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水·沐/文

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我想起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就叫雪。

那天，是刚下完雪后，很冷。。。

盯着屏幕上的策划书，我怒目圆睁。

第八次了，我改了七次，那个。。。“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肉所吸引，我面无表情，看孤独的风景。。。”我咬牙切齿地嚼着周杰轮的歌，那个。。。青面獠牙（他的上门牙很长）的变态总监，刚才居然在放周杰轮的歌，他不知我是杰粉吗？

用小猫的话说，我从总监室出来，“像被男朋友虐了十次！”

连续加了三个晚上的班，眼圈乌黑，眼睛里布满血丝，递一次打回来一次，递一次打回来一次，八、九不离十，不会要改十次才会过吧？

一个客户的产品推广策划书，至于吗？

青面獠牙是被批了是失恋了还是被偷盗了？鸡蛋里挑骨头，对本姑娘这么下手毫不懂怜香惜玉。我把头蒙在臂弯里，好想抱一张床啊！

没办法，改吧，晚上八点了，还只改了一半。

“嗒嗒嗒，”敲门声起。

“进来！”

门推开，露出一张芙蓉般的脸，我愣住了，女孩好漂亮！

“请问是这里订的外卖吗？”女孩秀气的鼻子皱了一下，笑嘻嘻地问我。

“美团吗？”

“是的。”

“拿过来吧！”

“以前是个帅哥送的啊？”我接过她手里的饭盒，随口一问。

“哦，他是我男朋友，回老家去了，我正好放假，这段时间替他。”

“你还在读书？”

“大三。”女孩皱了皱鼻子。

“你真不错！”我由衷地夸奖她。

“谢谢你，姐，你长得很好看。”女孩嘴很甜。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女孩又给我送饭了。

刚把饭递给我，一滴血从她鼻腔里掉下来，差点落到我手背上，我大吃一惊，赶紧给她找纸巾，并打算去接冷水给她扑到后颈窝里，这是我妈教给我的方法，说如果流鼻血，就用凉水把后颈窝打湿。

女孩接过纸巾阻止了我，说不碍事。

我让她先坐会，外面的风很凛冽，吹到鼻子里难免会刺激粘膜引起出血。

与她聊天才知道她叫雪，好美的名字。

她出生在江南一个美丽的小山村里，村子前面有条河，河水从群山蜿蜒而出，清彻见底。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难怪她身上有一股纯纯的美。

“我还有个弟弟，”女孩说，眼睛亮亮的。

“所以你在做兼职，自己赚学费？”我求证我的猜测。

“姐，你真聪明，我也在美团送外卖，是城东那片区。”

“你男朋友是你同学喽？你替你男朋友，你自己那片区怎么办？”

“我男朋友是我老乡，他研三，我自己那片区哦，我把我的室友介绍了过来。”女孩子换了一张擦鼻子的纸，“我可能以后不会做了。”

“是不是太累了？”也许一个女孩骑车送外卖是非常辛苦的。

“也不是啦，”女孩说，“我不怕累的呢，也可能会做，可能不会做。”

我想，山村里出来的孩子，苦和累对她们是构不成威胁的。

[if !supportLists]第三天，[endif]还是女孩给我送外卖。

我的预感非常准确，我修改了十次以后，我的策划书通过了。

而且，我忽然觉得，我坐在有空调吹着的办公室改稿子若是辛苦的话，那雪呢？她在这么冷的天还在送外卖？

所以，当我把策划稿送给那个。。。青面獠牙后，也没感觉他那么的青面獠牙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看到那个女孩，也没见过那个男孩。

送外卖的换了另外一个男孩。

一年后的夏天，我在步行街逛，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卖奶茶。

是那男孩。

我走过去打招呼，并问他，女朋友呢？

男孩低下了头，一丝悲怆浮上脸庞。

她死了。他说。鼻癌晚期。

一个叫雪的姑娘就那么地走了，离开了美丽的小山村，离开了她的父母弟弟，离开了爱她的男朋友，离开了她的同学和朋友。

她是个大三的学生，还是位兼职的外卖配送员。

她走了，却曾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来到我的面前，从此会让我想起她。

如雪花。

雪花，尽管一生短暂，但留给世界的是一片纯洁。

水·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