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母大烟袋

祖父祖母大烟袋

（一）

我是被烟熏大的。

确切地说，我是小时候在祖父祖母炕上，整天闻着旱烟味儿长大的。

有人说，从小被烟呛的孩子，可能会被呛坏脑子，我想我脑子不好使的原因也许跟那个有关吧？

我是从记事起，就睡在祖父祖母炕上，我躺着的时候就看见爷爷抗个大烟袋，长长的烟杆，烟锅里红通通的，爷爷含着烟嘴一吸，“扑哒”一声，那头的烟锅里就红光一闪，然后爷爷嘴里喷出一股烟雾。

我再大点，就开始给爷爷奶奶拿烟袋锅拿烟盒子找火柴，伺候他俩抽烟。

爷爷奶奶共用一个烟盒子，一个模样很像抽屉的长方体老烟盒，说它老是因为它的年龄也不小了，只比爷爷奶奶小个二十几岁，所以它颜色已没了当年的艳丽，有点像古董了。

烟盒上有个抽拉的盖子，做的还算精致，里面有两个格，一个盛金黄色烟丝，一个盛咖啡色烟丝，爷爷说两种烟丝两种味道，都很好吸。

（二）

天冷的时候，人冻得出不了门，爷爷和奶奶就吩咐我:“琳儿，把烟盒子烟袋锅拿过来。”

我尊命地把所有的东西奉到炕上，一人一杆烟袋，祖父的长些，绿色琉璃嘴黄铜杆黄铜烟锅。祖母的，是黄色琉璃嘴红铜杆红铜烟锅，相对来说比祖父的小巧精致些。

祖父祖母的烟袋的历史跟烟盒一样长，不同的是，铜质的东西如果一直用着，它会越来越闪亮，所以他俩的烟袋老是油光可鉴。

两个人开始把烟锅伸进烟盒，用手搓揉着烟丝往锅里装烟，装满后还得用手使劲摁摁，摁结实了才好抽。

烟丝装好后，烟嘴含嘴里，我把火柴递给祖父，祖父“哧啦”划着，火光一闪，映红了祖父遍布皱纹的脸，烟锅里闪烁着红色的火焰，祖父开始满足地吐着烟圈。

祖母是没有牙齿，她吸烟时腮帮子一鼓一鼓，咂的时候又一凹一凹，凹进去一个圆的洞。

我就坐炕上看着他俩吞云吐雾。

那些烟雾丝丝缕缕，在屋子里飘，然后慢慢扩散开来，整个屋子烟雾缭绕，有点像进了神仙洞府。

我就坐在那洞府中，享受着那浓浓的烟味儿，我耸着鼻子陶醉地吸，那烟味儿好香啊！

贩卖了一辈子旱烟叶的祖父，很是精通烟叶的好坏，我想那时他吸的，应该是最优质的烟丝。我每天都被烟熏火燎，竟然一点都不咳嗽，嗓子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有人说: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我是看到祖父祖母抽烟时那快活享受的样子，的确是很满足。

（三）

也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我却闻不了别人抽烟的味道，因为现在的烟味儿跟当年祖父祖母抽的烟味儿完全不一样，好像里面掺进了什么东西，不再是那种单纯的浓香，而是一种很难闻的味道，闻着就想咳嗽。

有人说，吸烟有害健康，我祖母十三岁开始抽烟，活到九十二岁，七十多年的老烟民无疾而终。

唉！有些事真没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