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难归

作者: ccbcc190de30 | 来源:发表于2018-06-22 14:27 被阅读20次

「第七夜」

她说,你为什么杀我们!?

闻言的男人,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匕首已经钝了,在旖旎的烛光下泛着红光,画面血液横流,场景惊叫不绝……

为什么?男人麻木的看着那些女人。恐惧镶嵌在那一张张娇艳可人的脸上,异常的诡异。

可是,我曾吻过她的脸,摸过她的手,抚过她的脖颈,迷恋过她的腿,留恋过她的腰……

难怪,难怪她们会问,为什么杀她们。因为曾经,我那么的……宠她们!

只是,现在她们都要死!

最终没人听到男人一个字的回答,她们曾因为在街市上被男人选中而窃喜而感到荣幸。

夜很长,男人从未感觉过的长……他在门槛的地方席地坐下,地上漫延的是尚未凝固的血浆,散着热气,有丝暖意……

侍从,怯生的看了男人一眼,利落的招来几人,收拾屋里的二十几具尸体。

触感还很柔软……

男人依旧木愣的坐在那里,手没有颤抖,嘴角也没有吊诡的笑,感受不到任何的兴奋,只有窒息!

窒息到男人忽略了浓烈的血腥味,窒息到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暗红色的手难奈的捂弄着自己的脸,想要清醒些,想要驱赶些什么……

侍从抬着尸体小心的从男人身边经过,尽量不碰到男人。

从指缝里,看着一个个鲜活过的人横着从面前经过,用目光送别……

用目光送别!所以没有任何言语!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回过头,只要一次……只需一次……

不,我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切身的感受到,可是……

我逃开了……

我逃开了!

有液体从眼睛里滚落出来,湿了脸,湿了手。我以为她们死了我会少一分愧疚,我以为杀了她们我会多几分麻木,我以为……

我从不爱你!

男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侍从们听见男人闷钝的抽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侍从们暗自松了口气。

今晚是头七,那个人的头七!

「第六夜」

“公子,这是各府上送来的请帖。”侍从停顿一会儿,等着男人暴躁的扔东西或者刻薄的辱骂,结果男人只是点了点头,望着烛火出神。

“都说是找了些稀奇玩意儿,给公子开心,不知公子……”

“拒了,都拒了!”男人面无表情,只是语气有丝森冷,但这足够让侍从乖顺的回了话,退出去。

这作坊是专门修建来给伶人练曲排舞的,当初还专门嘱咐了筑建师保暖要做好,以便夜里……寻欢作乐……

可是,现在好像太清寒了些。

男人裸足踱步到编罄旁,拿起罄钎一步一击的敲打起来。声音由低沉到尖锐,仿佛一步步阶梯,从混沌走到了清醒,明朗的,直接的,刺痛的……

这套青铜编罄是你送我的,很多年前的一个夜里。

你醉了酒,流眼绯红看我入神。我知道,可我偏说,我要养伶人,就喜欢女人成群,柔媚蚀骨的样子……

我记得你连夜走了,第二天清晨便遣人送来这套编罄。

此后,整个梵城都知我蓝府好客,来人不拒,夜夜笙歌,夜幕至明,可你从未来过……

我不敢请,你不敢来!

男人把作坊里所有的灯全部点上,在无数铜镜的反射下,看着富丽堂皇。

编罄的声音,不绝于耳,男人舞动着手,鼓舞着脚,扭动着腰……铜镜里的人影看起来,扭曲可笑,癫狂木然。

就像这支曲子这支舞,森然可怖,畸曲怪异……

这是首给你的曲子,而你从未听闻过……

它叫《情归》。

他叫秦圭!

「第五夜」

女人?对,女人。

感觉是湿濡的,嫩滑的,柔软的,滚烫的,凝脂如肤,柔若无骨,男人本是喜欢的,他尤其喜欢其中一人的一对酥胸,软嫩绵润,挺拔丰腴,一点红豆犹如苍雪花红,诱得人心痒难忍,欲罢不能……

现在它就在男人手臂上,有意无意的摩蹭,它的主人,桃红着脸,轻喘着气,整个身体都在不安分的扭动。

可是,怎么这么恶心……

那两坨肥油样的东西,伸着暗红色的触角,像蛇一样嗅探着什么!

男人压抑着暴躁,看着这些自己从街市上买回来,打扮的漂亮的女人,用自己的容貌,才识,身段,声音取悦着自己。

她们眼里都戕着笑,朦胧如月。明明是干净的,可是为什么要奉迎我?

“公子~”一个抚琴的尤伶停下手中动作,顷身过来,从酒案上顺了杯酒,刚好轻靠在男人唇边……

男人冰霜样的面上,蹙了下眉,看着她一双撩人的秋水剪瞳。

僵持片刻,尤伶些许尴尬的轻笑了几声,收回手中酒杯,自己朱唇微起小呷一口,看了眼还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娇羞的扭了下头,便又欺身靠了过去……

将口中那含得温热的酒水,一点一点渡在男人口中。

酒的辛辣,唾液的丝甜,中和的刚刚好,混着唇齿上的桃花脂香,这口酒算得上是千斤难买。

在平时习以为常的事情,此时男人却似如梗在喉,久咽难下……

初春的凝露桃花脂……想起来了!

我跟你讨要的,因为我说新来个伶人,有着双勾人桃花眼,最配这初春的凝露桃花脂。

所以你笑着将两盒胭脂,递放在我手心,我转手给了她!

而现在,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

“公子~,别阴着脸了。秦公子命不好,何须为他伤了神?”

男人低沉着头,不知谁用这迂回婉转的声调说着劝慰自己的话。

何须为他伤神?是的,没必要。不过一个病怏怏的男人!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需为一个男人伤神?

可是,这口酒……咽不下,心头……抑郁难消,眼里……尽是他眉眼散尽的笑!

“滚!!统统都滚!!!”男人摔了手里的酒杯,掀翻了面前的酒案,砸了伶人手里的乐器!

死寂……

为什么她们要取悦我?因为她们是我的附属品!

而你……不是,所以你可以一边施舍着我,一边看着我越走越远……

“滚!!!”男人声撕力竭的呵斥着那群女人。

如果可以,我想我呵斥的只有你一个,这样至少说明你……属于我……

「第四夜」

男人听过不计其数的曲子,见不过数不胜数的舞,只有丧曲是头一次听,头一次听得如此真切……

“蓝公子,时辰快到了……你都这样站了一天,一直拦着也不是办法……”秦府的侍从,小心的跟男人解释着,他需要让一让的必要。

“我……我只想见他一面。”男人眼神有些呆滞,流散的瞳孔里映出整个灵堂有些怪异跳脱。

白色的望龙,白色的服饰,白色的幔帘,白色的桌围,白色的蜡烛,白色的光……

“蓝公子……”侍从为难的喊了声,想着说词“你并不是秦府人,瞻仰遗体……不合规矩!”侍从似是自觉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腰身越发的向下佝偻去。

这下葬的时辰马上就到了,可是……侍从稍仰头斜眼瞄了下没有丝毫想要离去的男人,真是急得快跺脚了。

这种迫急,在侍从脸上表现的很生动,男人看得很清楚……

所以那方唯一黑色的棺木里,躺着的是你?真的……是你!?男人终于挪动了步子,一步一步朝灵堂走去。

侍从本以为男人是想明白了,心下才松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哎哟喂!蓝公子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不是为难奴才吗?”侍从赶紧欺身上去,死死的拽主男人。

想着自身本是街头流孤,是被自家公子拾回这秦府,才活得似个人的……可是,侍从想着想着偏是嚎啕大哭起来……

“我家公子……一生孤家寡人,病困缠身,临了走了,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侍从哭的岔了气,缓过来接着哭诉“……蓝公子,你怎这般不知道好歹呢!生前我家公子为你劳心伤神,只需是你要的稀奇玩意儿,他不是给你上天入地的找了,就是不日不夜的给你做了……”

侍从哭的伤心,不觉男人闻言早是缷了力,还是紧紧的拽主男人手臂兀自哭着“怎么他都去了,蓝公子你还要我家公子走得不安生……”

……男人呆滞的表情,慢慢的扭曲起来,心头翻滚犹如惊涛骇浪!一时口不知言,心绪千万!

“公子,”做经念唱的道人闻声过来,见了男人继续说“随贫道来吧,公子修的此缘,此果该是你的。”

那道人冷眼旁观,犹如一座卑铭,写述着一个不能再真的事实。这一刻,男人……想转身而逃……

最后,男人还是站在漆黑的棺木旁,看着里面一身黑服的他,慈眉善目,唇角带笑。

所以,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所以,你笑得一如往常……

所以,你永远站在比我高的地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却不动声色……

男人一步步后退,幡然醒悟,他真的就这样去了!

“公子,时辰到了,一同去吧。他无人端灵,无人开路,无人添抷富贵土……”

“他上下无人,富贵给谁……”男人打断道人的话,呢喃道。

“公子该送送他。”道人声音清冷的如这清光白布,如这丧曲游丝入骨。

不,不!我可冷眼送你妻妾成群,见你子嗣繁盛……

可是……你不能让我如此送你!

最后,男人独自驻立在墓碑前。没想到,送你最后的人……是我……

来!敬你杯酒!

「第三夜」

雨是从夜幕时分下的,毫无征兆的,突兀的。

男人有些失神的躺在檐下躺椅上,侧头看着屋檐流水如注,在屋里灯火的照射下,水也可以色彩斑斓。

“公子,用膳了。”侍从恭敬站在男人身旁,提醒道。

“嗯。”过了半响,男人才应了声。从躺椅上起来,去了屋里桌旁坐下。

空气有些潮湿,很讨厌。

味同嚼蜡,男人放下筷子,咽下口里的米饭……味道不对?

“这饭味道不对。”男人皱着眉头,俊俏的脸上表现出孩童般的委屈。

“……之前的大米已经食用完了,这是刚从米铺买的今年的新米。”侍从赶紧回着话。

自家公子要说对吃的也没什么特别讲究,唯独对这米饭……十分挑剔。就这次的大米,还是自己亲自煮来尝过,味道跟先前那些大米差不多,才买的。

没想到,他才吃一口就尝出来了。

“没了?那就去秦府买啊。”男人说的顺口,自觉没什么毛病。

“……公子,”侍从开了口,又看了眼男人脸色才敢继续说“秦府……正值白事,再者那儿也不是米铺,这会儿去……不合礼数。”

“是这样吗?”男人沉默了很久,才反问到。

侍从瞧了眼男人,懂事的沉默着,并利落的把桌上的饭菜悉数撤走。

“公子……要去作坊吗?”侍从小心的问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话。侍从摇了摇头,悄然离开,现在他不需要任何人。

而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需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雨依旧没完没了的下着,胃里那丝丝游荡的灼热感,让男人知道自己没吃晚饭,原因是那米饭味道不对……

男人,重新躺在躺椅上,世界安静的只有雨声,潮湿的能将自己淹死。用手揉了揉胃的地方,依旧很难受。

没有你的味道,那碗米饭里没有特属于你的味道……像明媚的光,像和煦的风,像娇艳的花……

而那只是碗米饭,什么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

我这么清楚……

“秦府没送……客司贴?”

侍从还以为自家公子不会提起这档子事,所以听到时吓了一跳。

“……没有。”侍从也觉得难以理解,按理是该送的。

这样啊。

男人又侧头看着屋檐外的一片漆黑,喧嚣中的安静,有丝……寂寞……

男人心中突兀的涌起一股情绪,叫嚣着他该确认些什么,必须要确认些什么!

「第二夜」

夜市才刚刚开始,一个城市总有几个地方,晚上比白日里繁华,梵城的七里街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男人想了想,自己还从没见过七里街白日里是什么模样……

身后几个酩酊大醉的人,嚷嚷着让男人回去,说是酒没喝够,曲儿没听腻,舞没看厌……几个招呼人的姑娘,连哄带骗的,几语几言又将那几人拉了进楼子里去。

男人,挥了挥手中的酒瓶子,表示自己找乐子去了,你们玩儿得高兴。

侍从谨慎的跟在男人身后,以防自己家公子醉酒摔倒。

整个七里街,灯火通明,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边随处可见席地卖艺的,卖身的,卖人的……

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而唯一的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讨巧的笑着,这样才会被人喜欢,才会有个好价钱。

男人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拥挤的街上成功的避开了每个人。这点看在侍从眼里,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两边的楼子里,此起彼伏的响起各种曲子,各种声响,男人喝口手里的酒,迷眼微笑。

见了的人只觉得这公子哥,喜欢这种迷乱淫秽的夜生活。

是喜欢的……只是在喝着酒,听着曲儿,看着舞的突然间……有点失落……

就像原本满荡荡的心头,突然被偷走了一小口,不多,却足够难受。

所以男人逃出那楼子,走到街道上,我只是厌倦了,疲惫了,只是需要点刺激,需要点乐子。

手里的酒空了,男人并没有察觉到,还是抬手,往口里倒。

侍从知他是醉了。想过去,拿过他手中的空瓶,却被他猛力一推。侍从没事,男人倒把自己推出去半丈远,哗啦一声,酒瓶瓷片碎了一地。

划破了手……

这样的事,在七里街是最平常不过的,所以没人驻足,没人观看,只是侧开身子,继续自己的事情。

侍从赶紧过去,扶起男人。却被另一个人抢先了去。

“公子,没事吧?都怪奴家不小心……”

男人眯着眼,听不太清面前这人说了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人是谁。恍惚觉得这人清秀的异常,不像是来这种地方的人。

想起来了!

他好像是说“兄台醉了酒,去舍下歇歇吧,离此处不远……”

“不去……不,不去……”男人推搡扶自己起来的人。

那姑娘,见有侍从过来,便放开男人,有些尴尬的笑,意思是,奴家并没有让这公子去哪儿……

“兄台不去就不去。在下姓秦,单名圭字。在这里有个小酒楼,有空兄台可去坐坐……”

男人晃了晃脑袋,听见对面那人如是说。

“有,有酒……要早说,走……”男人说着便拉着侍从往一家酒楼走去。

那姑娘若有心事的看着男人离去,有些遗憾,那人瞧着也是个有钱人家公子,要是能将我买了去……

可惜,他眼里看见的人不是自己,不知道哪个人那么幸运。

今夜那酒楼在七里街显得很突兀,黑灯瞎火,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被抹去了光……

“公子……这儿暂停营业,我们去别处吧!”侍从看着冷清的酒楼,小声劝说着自家公子。

男人似乎想了很久才含糊不清的说“不是他让我来的吗?……怎么没人……”

侍从看着神智恍惚的男人,几经挣扎才轻声说“公子,那是……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已经几年……没来过这酒楼了……”

不知哪儿来了阵清风,吹得男人脑袋一凉,似乎清醒些。

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这份失落是怎么来的……

因为手有些许疼?

「第一夜」

是夜,男人不知被谁,以什么样的理由被拉去了聚会。

谁,不重要。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聚会。

梵城要说谁最会玩,数来数去,里面一定有一个人,蓝啬。接触过他的所有人的所有映像中,有一条是统一的。

那就是他的确对得起他的名字,男色中的绝色和对男人绝对的吝啬。

所以有事找他帮忙,最好就是找个女人去说道,是个有些姿色的那就事倍功半。

聚会的多是些饭饱酒足不理“俗事”的二世祖,或者是辛苦奋斗半辈子,却无所托依的老男人。这两种人姑娘都是很喜欢的,对人温柔,出手阔绰……

而也正是这帮人,几乎撑起整个梵城一半以上的经济运转。

所以今晚上,就算是天皇老子来,在梵城也请不动这聚会上的任何一个人。

可所有人都在离酣畅淋漓还差一步的时候,在听到自家侍从的耳语后,陆续离开……

整个聚会显得狼狈不堪,萧瑟无比。

男人斜躺在满是酒水,菜汁的地板上,看着众人离去,原来极尽繁华的背后,就是一个粉饰艳丽的圈栏。

都是些衣冠禽兽!

“公子,我们……也去了吧。”侍从看着人越来越少,场面越发尴尬。

“哪儿都不去,今晚就呆这儿!”男人顺手拿了杯不知道被谁喝过的酒,灌入喉中,烧辣感一直延伸到了胃里。

“可是……秦府秦圭公子,刚在子时三刻……殁了!”侍从最后两字都有些颤了,生怕自家公子,听了这消息受不了。

虽两人从不登门拜访,从不聚会请客,可是自家公子最挑剔的米必须是秦府的,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也是第一个通知秦府。偏秦府那公子又什么都依着自家公子……

没想到男人听后,脸色都没变下,继续该干嘛干嘛,反倒弄得侍从一身不自在。

为什么区区一个秦圭殁了,这么多人都息了宴。

是多敬重吗,并没有!因为梵城另一半的经济就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中。

他上下无人,如此大的权势,能给谁?

所以,在这个沉寂的如同没有天明的夜里,是一场儒雅的厮杀,用斯文粉饰太平,底下全是败类!

而我,只想喝酒,再找个漂亮女人睡一觉……

如果你真的舍得下我!

「难归」

不知怎的,今儿太阳好得不像话,全然失了晚春该有的样子,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公子,还是进屋吧,这太阳毒得很。”侍从说着想伸手扶自家进屋去,却被男人抬手制止了。

那手苍白的像是阳春白雪一样,见着都觉得透着股寒气,晒了这些会儿也没见丝血色。

“这该是我最后一个白天了,就随我去吧。”男人闭着眼,唇角勾嵌着笑,在阳光下,像是个撒娇的少年。

“公子……又是说什么胡话……”侍从驻立一旁,闻言不知该怎么说话。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男人声音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四月十三了,公子。”侍从实在觉得这太阳太毒了些,唤人拿来把油纸伞,撑开挡在男人眼睛上方。

这下男人倒是没拒绝。

“蓝啬该过来取那把老胡杨木的胡琴了……”

男人话还没说完,侍从便接了话去“小的知道,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过来给他就是。”

“还有,算着日子蓝府的米也该没了,蓝啬嘴刁得很。以后要是他来拿米……”

侍从实在不明白自家公子对那人为何这般好,明明自病了来,那人每次都来府上,却在门口从不多迈半步,从不多句问候,亏得自家公子还对他掏心掏肺。

“知道,知道……这米一定要草丘东南面,靠近李子林那几亩田产的才行,因为那面向阳,阳光充足,雨水充沛……可是为什么非得在李子林旁,李花开和稻秧授粉也不在一个季节啊?”侍从把男人说了几遍的话,又给忘小半。

男人闻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可他就是尝得出来。”

正说着,前门口便骚动起来,男人往那边望了眼,呢喃着该是他来了,便让侍从扶自己过去。

男人叫秦圭,在别人眼里,他算得上是整个梵城的主。可就算这样……依久有得不到的东西……

蓝啬!

每次去秦府取东西蓝啬都会亲自去,可每次都在府外,他不会想看看秦圭一眼,也不会想跟他说一句话。可能蓝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每次都来。

男人扶门而站,看着那把琴送到蓝啬手上,他转手给了一个侍从拿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看一眼这边。

然后转身离开……

这是秦圭第一次,如此卑微的在暗处窥视他,也是最后一次……可能,人之将死,对自己都要纵容些。

“我死了……客司贴,不要送去蓝府,事以至此,他不伤心不难过最好。”

男人还看着远处,满目阳光,刺眼的很……

“公子……我扶你回去。”侍从刻意回避了那句话。

秦圭记得多年前的一个夜里,自己醉了酒,记不清楚是说了句什么话。只记得蓝啬说他要养伶人……

其实是清楚的,因为秦圭的心情从七里街遇见蓝啬起,就从未变过。

只是如果还有次机会,秦圭希望说那句话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但那样,又怕自己没了勇气……

我爱你,蓝啬。

当年那夜,我说的是这句话吧!

【完】

七夜难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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