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年关将近,照壁对面学校粉白的外墙,又小心翼翼地张贴上一溜溜大红的喜纸,工整竖直墨香浓厚的各年纪学生期末考试成绩公示栏,惹来一众拥挤的村民和孩子, 个个扬高自己的脖颈,大人找自己孩子的名字,孩子找自己的成绩,也会找找近邻的同桌的好朋友的,找出比一比,若高了,谁问起,都响亮的回答:“考得差不多,比你门前xx的孩子高点儿!”
“这娃学习好,有前途,将来坐办公室的料,当国家干部!接你嗲嬷到城里享福去。”
考得赖的照样过新年,只是大人之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鼓胀而饱满的梦想,猛然因这残忍外力尖锐的撞击,霎那间了无生气,蔫哩吧叽的坠入黑咕隆咚的滞重。
谁家孩子得个县乡奖状,考上高中中专大学啥的,喜报准贴上学校对面砖雕“福”字的照壁。那可不是平凡的照壁,是歌颂大禹治水的纪念壁,是村庄的神影壁,也是先前关庙的影壁。关庙和大禹奇妙的组合,在村庄的中央地,无比柔和的存续着,它神般的威仪,盛放在历代村民的胸怀,得到人们的景仰!也盛放在我爷爷奶奶,我父母最高的信仰中!
村中央的照壁会说话,真的!村中央的照壁会唱歌,真的! 至少我们这些年幼的孩子这么认为的。每次把耳朵贴近照壁后面的铁轴处,就听见它谆谆的教诲,啦啦的歌唱。不过,自己并未独霸这样的乐事,也会跑到照壁正面西边的台阶,踮起脚尖转动砖雕福字旁那个奶子般的齿轮装饰,照壁后面的玩伴肯定会咋咋呼呼的惊喊:我听到了!听到了! 村庄间的照壁会唱歌,是真真的事情,我的玩伴们可以拍着小小的胸脯作证,并带你领受这样的乐事。
村中央的照壁,护佑着这个叫做古月的村庄,护佑着它的平安是真的!
瘟疫盛行的年月,父母带领我们兄妹在照壁香案前跪拜行礼,一人磕三头,母亲未像香案边顶着方帕的神婆兰灵芝那样闭眼掐指,母亲在香案角那些成堆的硬笔纸钱里放上一角“贡献”钱,然后,右手两个食指和拇指捏紧一柱香,激动的颤栗着在跳动的烛火间燃起,跪拜盛放香炉,微微合上眼,嘴里细碎的祈愿,再跪拜,再再的跪拜!
跟着父母磕头,我们装模作样的孩子,哪个要是憋不住自己的轻蔑和无知,并且咕咕笑出声来,脑门后准准挨记母亲重重的巴掌。
“这娃,你们给我安份些,拜神心要诚,诚了小鬼判官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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