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关于她的过去与梦想
我把家里的故事告诉了蓝青莲,她一手拿着湿润的纸巾,一手紧握着MP4随声听。许松根还在医务室里躺着,我们两个并肩坐在学校医务室门口的台阶上。
绿草,极具生命力从台阶缝隙里生长出来。我抿了抿嘴,拔了几根在手里扯着、拉着。蓝青莲的头,慢慢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头不重,躺在我的肩膀上,感觉赋予了我许多鼓励和温柔。她转过脸认真看着我,然后,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对我说:“我告诉你,一个潜藏在我心里的秘密。”
“什么秘密?”
蓝青莲告诉我,她从小到大,一直成绩很优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喜欢。他们觉得,能够考第一的孩子都是最棒的。每次拿回第一名,他们就会很开心。
有一次,在生日会上,父亲送了一个MP4随身听给她。她把手里的随声听举得很高,高到可以看到天空的蓝,还有阳光的光辉。
我说:“后来呢?”
蓝青莲把高举的手,慢慢放下。然后双手交叉在膝盖上。她说,后来他们离婚了。其实她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当初是因为性冲动,然后就有了她。在五岁前她没有什么记忆,在十岁时,开始看父亲母亲“演戏”。
她在一次偶然中,在母亲的抽屉里看到了离婚证,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们还会装得很恩爱的样子,其实她知道维系这个家的原因,是因为她。她有想过,如果自己能够让父母开心、高兴,指不定他们就会为了她而复婚,然后一起好好生活。
有时候,她也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每天,她游走在校园、去小竹林,拖迟一点点回家。也都是因为父母看到自己回家,就又要开始演戏,她不愿意他们这样,不愿意。
蓝青莲,紧闭着眼睛,泪水还是从她的眼角里偷偷溜了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哭泣的女生。我试图想过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对于学生的我来说,这样是不好的。可除了将她抱紧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安慰一个哭泣的女生呢?
有时候,我感觉语言这东西很神奇,说多了、解释多了,反而会成为累赘。而适当的时候,多给一点空白与时间会有更好的功能与效果。正映衬了古诗词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的情绪慢慢恢复过来,我看她的嘴角再一次露出笑容。跳动的心,也就渐渐平缓了下来。她的手在我的头发上搓了搓,然后和我说:“不知不觉,我们走得那么近。近得,好像一切都在做梦一样。”
我点了点头,她的手是光滑的、而且很温暖。我们两个人的眼睛刚好撞到了一块,空气中好像水在零度时瞬间凝固般。我的头,不自觉的向她靠近。她的唇瓣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我靠前。
她的头突然闪开了,她看到我的眼里有一丝失望。她把手叠放到我的手上,然后在我的手心里划着圈圈。她告诉我,关于爱情,她还不懂,我也不会懂什么是爱情。她说我的成绩那么差,总是考全班倒数第一,怎么配得上她。说完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将头转向另外一边。她看我耍小脾气,然后一个巴掌打在了我肩膀上。
我说:“哎,那么大力。你要我死哦。”
她用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她告诉我如果要成为恋人关系,就要好好努力。然后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就可以公开恋情,告诉全世界。
我问她真的要考清华、北大吗?她双手撑在台阶上,挺着腰杆,看着蓝天。她眯着眼睛,仰着头,呼吸是那么平缓,放松。过了一会,她点了点头说:“那里是最好的学府,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你考不到清华、北大, 那我们一起去复旦也可以。”
我的天啊,动不动就清华北大、要么就是上海复旦,像我这种成绩的人能考到那里吗?我摇了摇头。她捉着我的肩膀,双眼盯着我,告诉我说:“你行的,你一定行。这不还有我吗?”
我咽了咽口水,她的香气不断透过微风沁进我的心里。我说:“我能...我能...我能再一次吻你吗?”
她睁大了眼睛,用手在我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说:“你脑袋都想些什么呢?”她也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扭着脖子。我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真想抱着她,告诉她说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美的女人。
“不行,就是不行。在达到我们目标前。我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弟弟。我来帮你补课。”
“不是吧,又要补课。”
我心想,刚逃过学校补课,现在又要来一个私教。哦,天啊!我这是要见苏格拉底、孟德斯鸠、还是自由主义的卢梭啊。千万别和我说语文作文、数学几何、地理自然、生物科学、政治思想、英语语法,想想头都大了。
我抱着头捶打着。做为她的弟弟,她说可以得到一个关于她的秘密。我听到秘密的时候,耳朵拉得很长。因为学霸的秘密,可不像普通学生秘密那么简单。她可不会想着什么追星、八卦、几毛钱之类的事情。
“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我的梦想。”
“切,我以为什么东西呢。这世道梦想值得上几个钱,谈梦想伤感情啊。”
“不听,那就算了。”
“不行,不行。我开玩笑的,你说,你说就是。”
她闭着一个眼睛偷偷瞄着我,说:“看我可怜的弟弟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我点了点头。她说:“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小说家。”
“小说家?”
小说家一词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作家这个词,我就略知一二。她说她要像海明威、茨威格、福楼拜一样,写一部经典著作。我一听都是外国名字,有点不耐烦,我问他怎么不说说中国的小说家。
她告诉我,中国小说的发展追溯于明清中后期,而外国小说发展要先于我们国家。而且由于地方文化特色差异与思想潮流不同,国内外小说各有千秋。如果要说国内的,那当属我们国家的四大名著。
我听到这里,才有一点听懂的感觉。
我说:“我知道四大名著。他们是《西游记》、《红楼梦》......”
她说:“只要中国人都必须知道,这可是我们国家的文化精华呢。”
我将两只手伸在空中,表示无奈。这时,医护室的门推开了。许松根一瘸一拐从里面出来,脸上还包囊着海棉纱布,头上也缠腰着一圈绷带。我和蓝青莲一起看过去,一起发出了笑声。
此刻,这也是我在校园里见到蓝青莲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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