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第二天早上，孟丽丽迷迷糊糊的刚睡着，被敲门声惊醒。孟丽丽起床开门，孟天河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对孟丽丽说：“丽丽，快起来洗洗我们出去吃饭，吃完饭去学校。”
“他呢？”孟丽丽问的是刘一凡。
“这家伙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客厅里留下一张纸条，说是他公司有急事，让我们自己去学校。”
孟丽丽把哥哥手里的纸条拿过来，上面写的是：
“天河、丽丽，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去学校了。早上公司打电话说有非常紧急的事，需要我去处理，看来我不去真的不行。请你们原谅一凡的不辞而别，欠你们的情以后一定加倍补上。一凡。”
孟丽丽心里很清楚，刘一凡的工作很忙，能那么用心的去接她已经是很难得了，但对他不能陪自己去学校，孟丽丽心底深处的小女孩的心思还是有些埋怨他。可是在哥哥面前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淡淡地说：“那就只有我们去了。”说完慢慢的走向卫生间洗漱去了。
早上五点钟，刘一凡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把熟睡的刘一凡惊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刘一凡知道，一定是公司打来的，而且如果没有特别急的事，公司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刘一凡按下接听键，对方是他的助理贾锋。
“刘总，浦东那个楼盘的贷款出了一点情况，你还是回公司来开个会商量一下怎么办吧，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刘一凡知道，贾锋自己能够处理的情况绝不会请求他，既然他这么说了，一定出了非常严重的事。
“好的，你通知其他人到公司集合，我马上就到，具体情况等我到公司再说。”
刘一凡开车赶到公司的时候，小小的会议室已坐满了人。刘一凡看了看这些一直和自己一起打拼的人，心里有些愧疚。这些人大部分是比自己晚几届毕业的大学生，都是对未来怀着崇高理想的年轻人，因为不甘心随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留在上海追寻自己的梦想。几年来，他们没日没夜的跟着刘一凡，把刚开始的一个小超市发展到现在初具规模的连锁超市，可他们的待遇还很低，离他们的理想差的很远，但他们没有任何怨言，大家一直都说，公司一定能发展壮大，暂时苦一点不算什么。
年初，刘一凡的得力干将贾锋向刘一凡建议，现在房地产是最火的产业，谁早投入谁就能赚大钱，越晚进入风险就越大，公司在巩固基础的同时，还是尽早向这一块发展，用贾锋的话说是“机会稍纵即逝”。
其实刘一凡的胃口又怎能是开几个超市能满足的，他也一直想把事业做大，房地产他也考虑过，但那块的水确实太深，最主要的是没有人支持他们，光靠他们这么点资金，在上海这种地方搞房地产，简直是开国际笑话。
经过一年的发展，他们做成了几个房地产项目，但都不大，要想做大，必须上大项目，但是大项目需要的资金太多，成美公司还不具备这样的资格。上个月，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有家银行同意给成美公司贷款，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为了浦东的这个项目，成美公司把所有可用的资金全压在了上面，如果这笔贷款能到位，那么成美公司的转折点就来到了。
就在成美公司正在准备正式和那家银行签订协议时，还是出了问题。早上听到贾锋说的那个消息，刘一凡不敢让他往下说，他担心自己听了以后，连开车赶回公司的力气都没有了。
成美公司的这些中坚力量们脸色都不很好看，个个低着头看着桌面，看来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不短时间了。刘一凡看了看众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到刘一凡来了，这些人好像看见救星一样，要站起来，刘一凡连忙摆摆手。
贾锋汇报说：“那家银行的刘经理和我关系不错，昨天夜里给我打电话，说那笔贷款可能要黄，我就赶紧和他的领导联系，电话一直打不通，最后打通了，他们说我们没有可靠的担保，他们担心我们还不起他们的贷款。我是彻底没办法了，今天早上才向刘总报告。”
刘一凡十指交叉，低着头想了想，然后问贾锋：“现在我们的形势是什么样的？”贾锋说：“现在的形势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那块地下个月就批下来了，到时如果资金到不了位，那我们公司就是破产也无法弥补损失。”
刘一凡沉静地说：“大家应该和我一样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是极为不利，我们能怎么办？在几年前我刚毕业时，我穷得不名一文，大家毕业时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想在大城市里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大家也要知道，那些阻止我们实现价值的力量很强大。有些人、有些势力不想让我们有所发展，担心我们挤了他们的地盘，他们觉得我们这些农民的孩子能上个像样的大学，然后找到一份每个月拿千把块钱的工作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刘一凡顿了顿，接着说：“这几年，我们干超市干得很出色，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这次明摆着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人说话，最后贾锋站起来说：“刘总，我再动员动员我的那些同学，看看他们有什么门路没有，现在是明摆着的，只要资金到位，我们稳赚。”
刘一凡感激地看看贾锋：“那么多钱，你打算向谁借？谁会借给我们？有这个能力的不会借给我们，能借给我们的没有这个能力。”
贾锋说：“那我们也不能等死呀。反正我们都是穷光蛋无所谓，但是刘总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办？”
刘一凡笑了笑，说：“什么我的心血，都是大家的心血。我们绝对不能让它付之东流。说实话，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但是我今天想对大家说的是，公司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团结，大家回去继续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贷款的事交给我来想办法。我们又不是马上就完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吗？”
听了刘一凡的一番话，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刘总，你放心，这种时候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和公司一条心，一定度过这个难关。”
刘一凡环视了一下这么多兄弟，最后说：“今天我来就是要听大家这句话的。好了，你们回去工作吧，小贾留下。”
众人走后，刘一凡一下瘫倒在沙发里。贾锋站起来倒了杯水放在刘一凡面前，关心的问：“刘总，你没事吧？”刘一凡闭着眼说：“没事，没事。”
贾锋若有所思地说：“那家银行前段时间说的好好的，应该板上钉钉的了，可这个时候反悔，我想一定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文章。”刘一凡慢慢的说：“那是明显的，不过现在再去问是谁在里面捣鬼，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贾锋说：“是呀，就是我们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弄到贷款。”
其实刘一凡心里对那家银行一直是不太放心的，虽然口头上答应的很好，但一直拖着不签协议，刘一凡心里就感到哪里不太对劲。
他前两天去西安本来是想把公司目前的情况向孟云桥汇报，想从他那里筹措资金，以防不测，但当他到西安的时候又后悔了。孟家对他那么好，现在自己厚着脸皮要那么大一笔钱，孟家不给是最正常不过的，这样一来，和孟家的感情就完了，因为让人家感觉到以前自己和孟天河交往是冲着孟家的钱去的，这让刘一凡非常难以接受；就是孟家给了，但如果自己这次失败了怎么办？毕竟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房地产，这些钱怎么办？这样的后果比第一种还要严重。所以刘一凡考虑再三，没有敢露面，只在飞机上见了孟家兄妹。
想到这里，孟天河一家和睦的景象呈现在刘一凡的脑海里。刘一凡一下从座位上坐了起来，问道：“兄弟，现在上海还有哪家大的银行我们没有接触过？”贾锋不知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前段时间我们接触过不少，要说没有接触过的，应该还有工商银行，不过对这家银行，我们是最没把握的，在那里我们没有什么熟人，再说人家比较大，对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公司应该没有什么兴趣。”
刘一凡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墙壁，说：“没有熟人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我们只有背水一战了，不成功，便成仁。”贾锋不知刘一凡说的是什么意思，问：“背水一战是什么意思？”
刘一凡把贾锋拉近一点，对着他说：“我问你几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贾锋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说：“刘总，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讲的，你问吧。”
“如果你是上海工商银行的行长，你的钱应该不少吧。”
贾锋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是他，我还真不知道我会有多少钱，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是他，你又有这么多钱，你会怎么花？”
“我会怎么花？买几套房子，不，不，这太低级了；买车，不，车好像也不用我买；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花。”
刘一凡强忍着笑等他说完，然后对他说：“傻小子，谁叫你是好人呢？你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我忘了提醒你，你是行长，同时你又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如果有太多的钱，除了买房、买车，那就是养女人了。”
刘一凡笑了，心想：贾锋就是聪明，你只要稍微提醒，他就明白你要知道什么。贾锋惊愕地看着刘一凡说：“刘总，你是要……”
刘一凡又笑了，对他说：“你不要说了，你说的不一定是我要做的。这样，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一个星期以后你给我一个完整的报告，要详细，我需要知道几个方面的情况，其他的事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刘一凡在贾锋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段话。
贾锋天真的笑了起来，说：“刘总，上中学的时候我最爱看的就是侦探小说，考大学时想考警官学校，可是身体条件不够，但是我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你说的那几个情况，我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刘一凡最后认真地说：“你要记住，我们公司的生死就在你的身上了，这不是看小说，也不是拍电影，一切以稳妥为第一，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Yes sir，长官。”贾锋不太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
“幼稚！”刘一凡觉得很好笑，在公司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们居然还能开出这样的玩笑，如果他们知道以后事情的惊险程度，这个时候绝对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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