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忧郁一尺，阳光一丈》第十二章：碰巧没遇见，也是一种巧

没错~我就是目录！

两轮早读后，又是一上午的军训，闭幕式将近，整上午就是不停地练习，提高团队默契、提高整体美感。

两声长哨后，接着是整个操场的欢呼。

终于能吃午饭了啊！我想这茫茫人海，要履行承诺和陆阳吃饭实在不易，反正他也找不到我，就算了吧~

得意地朝食堂走去，却看到他就站在我前方十米。

树荫下那少年正卖力地朝我挥手，我却又看见我前面十来个女生几乎同时地也抬高了手臂向他挥舞着，然后大家各自左顾右盼一番，又纷纷尴尬地放下手去。

几名女生走到他身边时刻意放慢了脚步，微微地抬头挺胸，最后却或赌气、或失落地进了食堂去。

我早已放慢了脚步，走在人群后面，强忍着不能提早打上饭的遗憾，终于在大部队几乎撤尽的时候，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

他刚想开口招呼我快进去，却忽然又抬高了手臂，朝着我身后高声喊道：

“谨晗哥！”

我猛地转身，看见不远处叶谨晗和段柠缓缓走近，再回头诧异地看着陆阳，他们怎么认识的？

很快四个人扎成一小堆，陆阳给了叶谨晗一个极热情的拥抱，又笑嘻嘻地朝段柠打招呼，段柠亦是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只有我愣愣地杵在那里。

陆阳忽然拍了拍我的肩：“哎呀，又发愣，走走走，饿死了，吃饭去！”

隐约感觉到叶谨晗的目光，我忽然想起些事情。

真是神助攻啊，我正愁如何再脱开身去呢！

我于是转头向段柠说：“我先和他去啦，你们慢慢来~”

说着我就要拉陆阳走，却听叶谨晗道：“既然是陆阳，就一块吃吧，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不用了，他有事……”我没说谎，陆阳就是有事要找我的，对吧？

“哪有？我哪有什么事？你别瞎说，走，谨晗哥，我们吃饭去！”

啊？你变卦要不要这么快？我感受到强烈的欺骗。

各人捧了餐盘，落定坐下，我思量着，这世界难道真的很小？小到你认识的两个人之间，能够互相熟识？

“你们……怎么认识的？”

“喔，篮球俱乐部认识的，谨晗哥还来我们学校打过比赛呢？”

喔，球友~我从没想过，叶谨晗还会打篮球的，他本来就很好看了，如果打篮球的话……那一定是很好很好看了。

嗯，我只是觉得他好看，好看而已，好看不是喜欢，只是好看。

“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接句话才好，如此的对话才算圆满。

“你？你能知道什么？你从来也不来看我比赛的。”他埋怨着，语气里有些愠味。

我的确从来不去看他比赛，或者说，不特意去看他比赛，至多路过篮球场时，瞄上两眼。

为什么？避嫌啊！

彼时陆阳在学校人气极旺，多少女生是专门奔着他去看的比赛。这个女生们心目中的王子，却是我近九年的同班同学，又因着我们戏剧化的小学时光，陆阳对我就格外亲密。

这种情况，我不离他远点儿，这是要找事吗？

“你有什么好看的？不过球场上耍酷罢了，去看你比赛还得带着耳塞，防止被尖叫震聋了耳朵。”

我不明白如此讽刺的话怎么会听得他满脸的得意。

“喔，我想起来了！谨晗哥来的那天，你正好被球吓晕了！”他忽然将筷子往豆腐里一插，一惊一乍道。

“我说了我那不是被球吓晕的！我是低血糖！低血糖！”

那日足球和篮球同时比赛，我果断选了看足球赛。刚走到观众席上打算坐下，眼前忽然飞过一个足球来，我慌忙向后仰，却因早上没吃饭，就倒在观众席上晕了过去。

陆阳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得知，拿着这件事生生地嘲笑了我一个学期，并且每每早餐总要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饭，我也因而养成了吃早饭的习惯。

“低血糖你还不吃早饭，诶，我那瓶八宝粥你喝了没？”看吧，我低血糖晕倒那件事总要和早饭联系在一起的。

“没、没有……”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弱弱地答道。只有一种时候陆阳会比我厉害，就是我不吃早饭的时候。

“你没吃？！”却是两个不同的声音，我抬头，就看见对面叶谨晗正看着我，那神情，竟是跟陆阳有着99％的相似度。再向右看了看陆阳，果然，是预想的表情。

我赶紧低头扒饭，一个陆阳就够可怕的了，现在忽然又多了一个，我深知自己无力招架。

边吃着饭菜，一边不清不楚地说：“我中午补上！”

咽下一口饭后，我赶紧转移话题：“诶，那场比赛后来怎么样啦？”

“喔，那天我们比赛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医务室，那天啊……”陆阳开始施展他滔滔不绝的口才，我却无心听他的辉煌战史。

那天啊，或许是我初中最富转折性的一天，因为飞来横球、因为低血糖被送去了医务室，从此给陆阳创造了一个永恒的笑点，也改变了我们多年来不曾变更的阶级关系――从那天起，陆阳拥有了一项可以压制我的权利。

但就是那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悄悄改变了我的梦。

梦里，那男生正抱着我一路小跑，我右手环着他的颈，另一只手似是无力地垂下。

那日阳光正好，在他身后闪耀，透过他发梢，忽然间明亮了我的眼眸，照进我心里，那般温暖，似春风拂过，温柔地绽放。

他的侧脸在我眼前有节奏地跃动，却像被什么遮挡住，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雾蒙蒙的、模模糊糊，我想我太累了，是不是要在梦里再做一个梦？

一片黑暗和沉寂后，我又梦见了那个男生。

这一次，我紧紧抱着他，好像有眼泪流出，湿了他的衣衫，那衣裳滑滑的，很舒服，我又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我隐约听到他对我说话，却始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呢？

我意识模糊，又陷入梦中之梦的沉睡。

第三次，我又梦见他，就见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想喊住他，却是无声的唇语。

那个背影，是挺拔的背脊，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暖意，使昏暗的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我像是躺着地，目送他远去，渐渐地，黑暗来袭，不再有梦境。

梦醒时分，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已是午饭时刻，屋子里空无一人，我独自爬起，还沉浸在那个梦里，久久不愿清醒。

那种气质，阳光里透着坚毅，如果我以后会喜欢上什么人，那一定，就是这样的人吧？

那时我这样想着。

“简言！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发呆，别发呆！”我右手被陆阳猛地一摇，夹在筷子间的西兰花忽然掉落，我抬头看看餐桌上那三人，一个愠怒，一个温柔，一个微笑，却都是在看我。

我尴尬一笑：“嘿嘿，走神了，刚刚聊到哪啦？继续、继续~”

“喔，说到篮球比赛那天，你被球吓晕错过我的精彩投篮~”陆阳倒是很积极地补充，我仔细回想着，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喔，对了，那天谨晗哥还迟到了呢，全场的球员和观众，就等你一个人~整整半个小时啊！”陆阳一个人喋喋不休，叶谨晗却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诶，不对啊，我记得我出更衣室的时候你也换好衣服了，更衣室离篮球场就几步路，不应该迟到啊？”陆阳竟是不依不饶地发问，都过去的事了，人家迟到你都得探究出为什么来吗？

“嗯，那天突然有急事，就晚了些。”说完，叶谨晗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专心致志地嚼了起来。

陆阳见他吃得用心，就没再纠缠他。

嗯，有时候想保持安静，除了堵上别人的嘴，原来还可以堵上自己的嘴。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谨晗一眼，真是受教了。

“哎，真不巧，不然你们那时候就相遇了~”陆阳忽然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说完也是塞了一口红烧肉，一脸的惋惜。

我正思索要不要发表一下意见，就听对面叶谨晗开了口：

“碰巧没遇见，也是一种巧。”

他看着我，浅浅笑着，却不似以往的那种阳光，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隐于笑容中。

或许，有着什么我无法理解的意味深长吧……

而这种意味深长，或许，只有段柠能懂了。

我面向着叶谨晗，眼睛却不由地向他身边的段柠看去，却见她埋头吃饭，想来也是看不到了。

我身边那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听不到他碗筷碰撞或咀嚼的声音，有种悲伤的气氛正席卷而来。我扭头打量着他，这又是要闹哪样？

“你怎么了？”我知道他这花样需要有人发现他，然后推波助澜一下，而这个人，毫无疑问的就是我。我俩多年来联手与老师家长斗智斗勇，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果然见他忽然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泛起一丝难察的水花，深情悲凉哀伤：

“和你们在一起吃饭真好，我在这上了一年学，始终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吃饭……”那语气，可怜巴巴地，若不是我久经沙场，一定是要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他不是走读生吗？什么时候一个人吃过饭了？更何况，他若想要有人陪他吃饭，不说别的，就站餐厅中央喊一声，愿意的人也要排长队等的好嘛？

对面那两人却不知内情，只听段柠很是同情地说：“要不你以后就和我们一起吃吧，我们就坐这桌。”

“可以吗？”他望了望叶谨晗，当然得到一个赞同的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我仿佛看到了古装片里，卖身葬父的女子，磕着头向买主感恩戴德：“谢谢，谢谢，您真是大好人！”

“噗嗤”，我将陆阳代入那画面，竟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随即感到右边一道阴冷的目光，我立马收了笑容，一本正经道：“那确是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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