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的劫

听说，玉树的寿命也就是二十来年。

家里的这颗玉树是2001年栽的，当时，只是从朋友家玉树上折了一枝，大约有小拇指粗，十几公分长。朋友介绍这种花很好养，名字叫玉树，我立刻想到＂玉树临风＂，仿佛眼前站着一位身材秀颀的妙龄少女，面对和煦的东风，或浩荡的夏风，或悲凄的秋风，或凛冽的朔风，仙袂飘飘，四季如常。

2020年，本是多么温馨的年份，＂爱您爱您＂！这样的字眼，小孩嘴里说出，天真又懂事;夫妻口中说出，琴瑟和鸣;老人口中说出，谦逊美雅;陌生人口中说出，社会和谐;人对自然说出，绝无新冠病毒。

可是，2020年偏缝鼠年，鼠年多是成灾的！你看这＂2＂，多像一只小老鼠，＂0＂多像一个大肚子。2020，两只大肚子的老鼠，一公一母，前面的那只，大肚子是个空的仓库，它要吃尽天下粮仓;后面的那只，也挺着个大肚子，那里全孕育着小老鼠，像鱼籽一样多，一放出来，如印度的什么邦肆虐的蝗虫，漫天黑地，飞沙走石！

老周被隔离在家，实在无聊，翻起老黄历万年转，食指沾着口水翻着书页，尽管儿子多次批评他翻书的习惯要改，可他就是不听，依然在老黄历一页页右下角留下沾着唾沫的指印。

翻完了，感叹完了，坐在躺椅上悼念起玉树来了。

玉树今年己二十高龄了。想当初，从朋友家娶回来，娇弱瘦小，因为听说好养，随手取出一个塑料盆，随便装了瘠薄的土，栽下去竟然活了，卵形的叶片居然发出兴奋的光亮。扶摸了几下，也就放置一角不理会了。

一年下来，它长出三个枝。五年下来，它老干己粗如鸡蛋。如今，二十年啦，最下端的老干已有蓝边碗粗了，就是那原来留下的三支小杆也有膀子粗了！老周能把玉树养成这样，的确让同行们羡慕了一把！

几年前，老周看着它一年年长粗长高，就像自已的娃。他担心这样疯长，会营养不良，就到花店准备买点肥料，那种玉树喜欢的肥料。可花店老板说他们那里只卖花，不卖玉树。

＂这玉树不是花吗？它不开花吗？＂

＂反正我没看过玉树开花。说不定它就像四川的箭竹，一开花就死了，也未尝不可。＂

＂哦，那我再去农科园植物保护所看看去。＂

周老驱车到市植物保护所，进去一看，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植物，真的让老周开眼了。他像一只花蝴蝶，留连于每一株花前，又像一个探险队员，好奇于每一棵老朽的高枝短桩边。当然，他还努力地搜寻着最古老的玉树。但没见玉树的踪影。

正好有个工作人员过来，一打听，这里没有年久的玉树。他问:＂玉树一般能活多少年？＂

工作人员说:＂也就20来年吧。＂

想到这，老周突然打了个冷颤。20来年，今年是2020，它不会活两个20的吧！

＂今年是玉树的劫啊！＂

老周今年也五十多岁，近六十岁的人了。看着眼前这个体态雍肿的玉树，虽然满树泛绿，枝繁叶茂，肥厚的叶片绿如翡翠。但越是绿光荧荧，越要朝回光返照上联想。他又联想到前几年养花人从没见过的奇迹一一玉树开花了！那时，他就想到了箭竹！

他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给玉树花盆施过肥，在向盆里浇水时，盆里冒出一阵阵白雾，在白雾笼罩下，玉树叶片一个个凋零了，那饱藏水份的枝干，如＂911＂的被撞的＂双子楼＂萎塌下来了。

他一惊，醒了！

这冠状病毒把人给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