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手机拿在手上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我依然没有想要放下的念头。手机页面停留在微信群聊天框里,似乎在等待些什么,但自己也不清楚。
我是前几天被大学文学社里的一个学长信拉进群里来的。学长建这个微信群旨在让读书时候热爱文学写作的我们,有一个抒发情怀的地方。
几天来,微信群甚是热闹。好些年过去了,有些人依然在执笔坚持写作,有些人忙于生活,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文艺青年。
我本性内敛,很多时候都是沉默不语。多半只是看着大家发出来的文字,然后舒心一笑。
但是今晚,当我想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微信群里出现了这样一个消息:信邀请落寂青幽加入群聊。
我双眼立即无法移开,瞳孔无限放大,一眨不眨,右手大拇指指着手机屏幕,不断重复地看着这消息。落寂青幽是他大学时候发表文章所用的笔名。
02
大学时候我是校报记者,曾被安排参加一场学校里的文学座谈会。座谈会成员来自各院系主要刊物负责人。在学校里,每个院系都会有自己的一份刊物。
那次,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于怀。听起来好感性的名字,不过他学的是计算机软件,一个需要理性思维的专业。
于怀是计算机系青宇刊物的创办人之一,比我高两届,我大一,他大三。我早已看过他的多篇文章,不过只知道笔名。他的文笔细腻,勾勒精彩、真情实感,常让人有代入感。真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
在会人员围着椭圆型大会议桌坐着,我就坐在他的正对面,与他遥遥相对。
他说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去瞄了几眼,他个子不算很高,约莫就1米7的样子,头发乌黑有点微微的自来卷,高鼻梁直直的,皮肤黝黑显得结实,一副青年男子的刚骨气,感觉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小伙子。他说话的腔调不急不缓,真正是心中有墨水,什么场面都不怕。
座谈会其中有一项交流是对“什么是好记者”展开讨论。我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但是我的发言很快就被青宇报刊的一位师姐进行了抨击,她直言我不会是个好记者,她认为我是个主观过分感性的人,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轻蔑。
我这个人性格有点不好的就是,看不得别人对我的瞧不起。年少气盛的我再度发言对抗。一来二去,座谈会便成了我和那位师姐的战场。
最后是他的发话,洪亮带有磁性的声音,不慌不急,字句清晰,让这场尴尬的讨论就此停止。他周全地保护了我,让我不至于尴尬无措。
会议结束后,我想走上前去感谢。他看见我,在远处就朝我点头露出浅笑。我只好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03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登录QQ后,发现有一个申请添加好友的信息,我一看,原来是他。当时的我不自觉就笑了起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开始滋生。
一个月前我把一篇文章投稿到青宇报,已经有人员通知我说,不获录用。但是我怎么能想到一个月后,他竟然会看到那篇文章,那是一篇关于梦想的文章。他在QQ上告诉我说下期刊登。我对他表示感谢。
接着,聊天框就陷入了沉默。QQ聊天框不时提醒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一直没等来消息。我便打开音乐边听歌边上网去了。
大概过了20多分钟,QQ对话框亮着红点闪了闪。他给我发来了信息,他说,你的声音很好听,也特别勇敢。
我忍不住掩嘴偷笑,自此我们的内心如打开缺口的江河,尽情吐露心声,话题不断。我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对彼此都很熟悉,聊写作、聊音乐、聊人生,似乎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去……
宿舍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而我依然坐在电脑桌前和他畅聊着,每每因他的一字一句内心而怦然跃动,直到凌晨两点在QQ道过晚安后,才不舍地爬上床睡觉去。
那一晚,我感到自己胸腔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我暗笑自己那是一颗敏感而羞怯的心。
04
过了两天是个周末。他在QQ上跟我说有个舅舅家就在学校附近,周末他想去一次,问我是否乐意一起去。
见我有些迟疑,他后又补充说,没什么意思,就是离家久了去蹭顿家常饭吃。他这么一说,倒把我弄笑了。我答应了。
他想必是提前跟舅家打过招呼,所以看到我的到来,他舅舅舅妈除了表现充分的礼貌外,并没有把我当是他女朋友般审视。
我也能自在一些,那一顿饭虽说是家常便饭,但是餐桌上好多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式,清蒸多宝鱼、水煮粉丝、清炒土豆丝、番茄炒蛋等,看到就让我直流口水。
我微微看了看他,他投我一个温柔的笑容,加上舅家人热情招待,让我心里很开怀,很舒服。
返回学校之前,他说想和我去一个地方。我心里疑惑着,会是什么地方。
他把我带到了他将会去实习的地方,他与这家单位已签订协议,大四的时候就去那边实习。
这是他非常心仪的单位,告诉我说,如果不来这里工作,就会选择离开这座城市了。他希望带我来看看,他未来工作的地方。
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不时他看看我,我又偷偷望望他。我们的手在不经意之间碰到了一起,那一刻我的心如万马奔腾般,但他并没有进一步。我双手摩挲着,有些呼吸急促之感。
回校的路上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我们老远看到车便狂奔着跑上去,两个人的情绪都有点游离。我们并没有理会车外的风景,以至于我们坐着车往学校相反的方向前进着。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驶到了总站。
我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用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脑袋,随即领着我又跑到对面车站坐车。
晚上8点多了,天已黑。随着到学校的距离变近,车上的人渐渐少了。到后来只剩下几个人,车厢里好安静,那一程车我们很少说话,只静静地坐着,我望向窗外,他的目光看向我。
那是一种春水般荡漾的波澜。这个男生温文有礼,和我又有共同的爱好,处处给我一种温暖,我相信感觉,也相信他。
即使没有每天见面,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因为他说喜欢听我说话的声音。那一天他说有话要跟我说,我头脑中“轰”地一声直响,难道他要向我表白?
04
夜晚安静如斯,月光明亮,心里一片澄明。学校操场依然有不少同学在这里散步、聊天、谈恋爱……恋恋不舍离去。
我穿了一条新买的白色连衣裙,搭着一双米色平底单鞋,头发顺直披在肩上,心中怀着一种或是紧张,或是无以明说的心情出现在他面前。
我们并肩走在操场上,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晚他话特别少,欲言又止,与平时明显不同。
过了好一会,我听到了他的叹息声。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他轻闭了一下眼睛,开始微微张开嘴巴。
他告诉我,本来签订协议实习的单位毁约了,他不可能再去那家单位实习了。那是一家他梦味以求的单位。
我并非一个擅长安慰的人。瞬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不停说着没关系。我不知道这是安慰他,还是说我不介意异地恋。但可笑的是我们压根还没开始啊。
“对不起。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我会去北京拼一把,儿女私情……你毕业后回家里发展吧,你们那边环境好。”他说完后对我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好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已经决定了,也替我想好了。我走近他,很近很近,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我抿着嘴巴,抱了抱他。
他情不自禁握住了我的双手,眼眶湿润了,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毛不断闪烁着。这是他第一次握着我的手,也是最后一次。那是一双温暖宽大的手。
05
我亲自送他到机场,目送他过安检,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不顾形象哭了出来。
有时候的爱情,还没得到,便已失去。还没发生,就是结局。
虽然这样的结果不如自己所愿,但我不怨造物弄人。
毕竟,余生太长,而缘分太浅,并不足以让我们过一生。
乐从心,南方姑娘,爱读书,喜文字。现为全职妈妈,左手带娃,右手写走心故事。婆娑世界,相遇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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