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the Way

作者: 炎王爷 | 来源:发表于2017-10-26 14:16 被阅读209次
    曾经的三条大道

    站在达拉然冬天那被雪覆盖的三条大道交汇处的我,不经意间转过身,看到走过的一路,有几串脚印,深浅不一,纹理清晰,弯弯曲曲地延伸过来,在我身边戛然而止。

    远处的印子已被飘落的雪填充了大半,近处的还很清晰,我甚至可以看到印子上的纹路。

    其中一串,一直连到我脚下。

    一路走来的必然是几个人,现今却只剩我一个傻站在这里。

    无奈我如何回忆,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任何记忆的踪迹都没有。

    看着那几串在纷飞的雪花中渐渐消逝的脚印,我决定沿着它们去找寻我遗失的东西——即使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丢了什么。

    这大概就是我真正要找寻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脚踏进脚印,一步一步地走起来。

    雪覆盖过我的鞋面,一阵阵眩晕的感觉涌上来,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四周的景物旋转扭曲,像烟雾一般,全被我吸进鼻子里。

    在黑暗中我闻到一股夏天特有的干燥气息。


    “阿留尔斯·王马同学,已经放学了,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比泽尔·大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他手中的高压氦电焊“吱吱”地响着,空气被灼烧后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灼味,和我刚才闻到的气息如出一致。

    “呃?已经放学了?那么……”我用手抹掉课桌上的口水,看了看四周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同学们。

    “那么你就快去九点钟方向的斜坡去放蜘蛛雷!兰德哲尔·安同学已经先你一步到那里侦察啦。”比泽尔·大姆严肃地表情告诉我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

    “就去。”我站起身,背上书包,慢悠悠地走开了。

    “噢!天!你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对DA而言这是一次重要的战斗!你给我快点!我要去开采水晶啦!”大姆挥舞着手中的高压氦电焊,踢翻我的椅子,走了。

    我走到楼下,看到我的秃鹫车孤零零地停在地下停车库——佛伦·佐佐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上车,打开智能导航系统,选择了目的地坐标。

    系统提示我还有两颗蜘蛛雷,系统提示我现在处在地图的十二点钟方向,系统提示我要到达指定位置需要六分钟四十二秒。

    作为DA战队的队长,迟到可不是好事。

    我启动自动驾驶系统,在离开基地之前我一向不用手动驾驶。

    这期间我可以把左边的生化眼球摘下来,安上红外扫描雷达,还可以用车上绿茶味的机油漱漱口。

    路上往来的车辆很多,我要等周围没车的时候,才把机油吐出去。我是文明人。

    当经过资源采集区的时候,我看到大姆游手好闲地在水晶旁转来转去,和一个没有编队的护士MM聊天。

    他们消失在我视线里的前一秒,我看到大姆成功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泡吧,用力地泡MM吧,迟早你连SCV都做不了。我恶毒地想着。

    “兹兹……王马王马,听到请回答。”这是兰德哲尔·安的声音。

    “收到。”

    “兹兹……快到指定地点,这里打得很激烈,请速速前来凑热闹!”

    “收到。”

    秃鹫驶出我们的基地后,速度显著提升。

    这种时候手动驾驶才有趣。

    我握紧方向盘,左眼位置上的红外扫描雷达显示前方道路没有障碍物,我可以全速前进。

    下了一个斜坡,沿着向右弯曲的道路奔至一个宽广的废墟群,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着一座破烂的庙宇。

    那里是以前的市中心,听说原先很繁华。后来城市周边发展起来,市中心的人就都搬迁到城市边上空气环境都很好的住宅区去,一个接一个的。

    最后人人都把窝挪到城市边上,只留下这片老旧的楼房作为城市发展的佐证。

    这原先的商业区就沦落为人们进行各种地下交易的场所。

    不少喜欢极限运动的人跑来这里玩滑板耍滑轮——因为这里宽广而无人。

    他们在废墟里飞来飞去,不知死活地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表演,政府在废墟最高建筑物上那“禁止攀爬”的牌子老早就被他们踩得稀烂。

    被踩得稀烂的,还有那些极限运动狂热追求者的尸体。

    听说,这废墟里有不少场子,可我没去过,仅仅是听说而已。

    继续向右,遇到一队前往战场的步兵,领头的是提塞斯·肾同学。

    他象征性地向我射击,“当”,他打到了我的车尾。

    不多时,前方轰隆的炮击声就传入我的耳朵。

    左眼的红外扫描雷达提示有物体停留在我的正上空。

    我看看头顶的天空,有一块区域渐渐扭曲,然后迅速清晰。一架幻影飞机,是安。

    “兹兹……太慢啦,快,跟我到前面去。”安边催促边提速,飞离我,转个向就消失了。

    我顺着他的方向,踩尽油门,飞快地跟进。很快我就看到我们的人。

    要到达今天的战场,我还要过一条马路。

    这时离系统预计的六分四十二秒还有一分钟。

    大卫·三皮同学的坦克因为愚蠢地跑到前面架起,来不及收好炮管,正被两个狂热者猛力地戳着——对手是我们学校附近X中的,这次他们没有动用虫族,清一色的星族。

    旁边莱恩·大少的大脚机器人中队集中火力向攻击三皮的狂热者射击。子弹打在狂热者身上,溅起一层层蓝色的波纹。

    随后波纹消退,子弹就毫不犹豫地倾泻到他们身上,两个狂热者“呃”地化做蓝烟飘散消失了。

    增援来的狂热者和龙骑士很快就冲进我方的阵营里。

    场面马上混乱起来。坦克轰龙骑,龙骑打大脚,大脚射狂热者,狂热者戳坦克。

    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金甲虫,它一边遭受攻击一边慢慢地爬。

    它头上是安隐形的幻影。他们忘了带小铃铛。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的蜘蛛雷已毫无作用。

    我看看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又看看已经显示“0:00”的记时表,很无奈地想:这里是斑马线啊,各位大哥就不能减一下速让我过去啊?

    等着等着,眼看对面的战斗就要打完,我已实在不能理智地等待,便一松刹车,刺溜,穿过车流,过了马路。

    这一危险的动作引得身后汽车痛苦的“吱——吱——”急刹声和车主的骂娘声搅成一片。

    我回头一看,刹车刹得横七竖八的车子把路给堵得死死的。

    车主们把头伸出车窗,恶狠狠地冲我吼,唾沫星子喷得跟瓦格雷的导弹似的。

    “来那么晚,找抽啊?”莱恩·大少吐着和刚才那些车主一样的唾沫星子——问题出在他是龅牙这点上。

    “那些车子挡我。”我装得很无辜,指着远处的马路。像小孩一样鼓起脸嘟起嘴。

    “我日日日!全部我都日!什么烂配合啊,害我挂了一次!还有哪个该死的肾,什么时候才来啊!啊!啊!人少容易输的啊!啊!啊!”三皮冲大少吼着,样子特激动,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里面的血液很有冲破牢笼冲向自由的趋势。

    “我在路上看见肾了,他正带着新手来这里。准备进行第二次战斗吧。”我安抚着激动的三皮。

    “我要干掉他们!!”三皮吼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个他们指的是谁。

    “哈哈哈!我们等着,你个肥猪,看看谁干掉谁!”对面X中的人和我们很熟,大家在这个场子一起混了很久,这一两年打下来胜负极平均。

    “你敢骂我们三皮?不想活啦!”佐佐木开着大脚冲过去,温柔地掐住一个狂热者的脖子,轻轻摇起来。

    “肾来了。”安平静地说,整场打下来,参战人员中没有损伤的就是他了。

    “兄弟们!我来啦,欢呼吧,雀跃吧,救星出现啦。”肾在远处向我们挥手,厚颜无耻地喊。身后一众小P孩热烈地鼓掌,满脸笑容。

    “X你大爷!”我们大吼着冲向肾,抡起拳头就打。期间X中的人还跑过来偷踹了几脚。肾身后的小鬼们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场面,脸色都屎绿屎绿的。

    “快过来!第二场开打啦!”三皮钻进他的坦克,一脸严肃地朝正在殴打肾的人群喊道。

    我们听到后都停下手,丢下一句“算你命大!”、“给我记着!”之类的狠话,爬进自己的机器里。

    提塞斯·肾同学无辜地看着我们,用手背抹掉鼻血,嘴里隐隐念叨着什么。

    当他和三皮四目相对时,他缩了缩脖子,然后端起蜂刺-14老老实实地跟上三皮的坦克。

    于是战斗又打起来。

    场面依旧混乱,照例的坦克轰龙骑,龙骑打大脚,大脚射狂热,狂热戳坦克,幻影飞在空中欺负地上的金甲虫。

    这搞得我和肾很无聊,只能在战区周围放几下冷枪,帮他们清掉顶着红血逃跑的对手。如果对手逃得很卖力,我是不怎么追的,即使我的速度是对手的千万倍——我是个悠闲的人儿,懒得去做这些事情。

    倒是提塞斯·肾追得很不亦乐乎,这是他在战场上唯一的杀敌机会。

    我们DA所谓的配合也就是这样,打了这一两年,没见有什么长进。

    似乎半年前会更好些,至少那时候三皮不会跑到队伍前面去架坦克。

    尽管现在我们也能胜利,可以前那畅快的胜利已不复存在——以前,也就是几个月前。

    随着高考的临近,大家对战斗的热情降至前所未有的低谷,这才是让我们的战斗变得混乱无比的真正原因。

    即便我们知道了原因,也无从下手去改变它。现实总是能凌驾于我们这些小渣渣之上,我们永远只有挣扎的份。就是这样。

    几次混乱得有了规律的战斗结束后,场地管理员跑来赶我们:“个XX的,都快7点半了!你们还不去上课啊?快走快走,免得又有老师家长来这里哭闹!”

    一听这话我们立马收手。X中那帮人唰一下子全奔起来,一阵尘土飞扬后就已消失干净。我们也调头,大呼小叫地上了公路。

    在回基地的路上,佐佐木提到现在正在流行一个游戏,一个能体验杀人的游戏。

    他也不记得那游戏叫什么名字了,但他知道在废墟群里有几个大场子里有,说有时间带我们去见识一下。

    大家听了情绪高涨,纷纷同意,并开始商量同去的时间。

    最终,在多数人的坚持下,时间定在高考过后,这让佐佐木恨得牙齿咯咯地响——尽管佐佐木也看到了高考的身影。

    在高考来之前,生活也就那样——老师无理取闹的点名批评,家长无穷无尽地唠叨与莫名其妙地谩骂。

    当现实骑在我们身上动作的时候,若多出几个帮手帮它按着我们的手脚,我们就连挣扎的份也没了。

    我们这群战斗狂中,唯一没有痛苦得要拔头发的就是比泽尔·大姆同学,因为他有不少MM帮他调剂生活。

    而其他人,至今我还怀疑他们那时都疯过一阵。

    我躺在床上,书包和课本躺在我旁边。

    四周是熟悉的黑暗,粘稠而深邃。

    在天亮后,我和我的战友们将穿过喧嚣,走进与世隔绝的考场,进行惨无人道的考试。

    可现在,我所在的空间是如此的安静——没有老师那尖刺的声音,没有父母烦人的唠叨,也没有战友们兴奋的大呼小叫——以至于我认为一切事物都停止了呼吸,包括我自己。我很享受这安静。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佐佐木提到的游戏,传说中可以体验杀人的游戏……


    就像在大风中飞速流转的云丝,我飘飘忽忽地过了高考。

    至于其他人,我只知道他们也过了——除了莱恩·大少和提塞斯·肾,其他人与我走的不是同一个路口。

    放假的第一天,为了那传说中的游戏,我和安一干人等早早就来到佐佐木家楼下,在温柔可人的晨风中焦急地等待。

    我听到楼上传来佐佐木的欢呼:“噢耶!那我先走啦,老妈我爱你!”看到五楼的阳台窜出一身影,在空中停留半秒,随即重重砸向地面,溅起一层烟尘与些许草屑。

    我们围上去,把佐佐木从草坪的凹陷中拉起来。

    他看上去没有大碍,并且表情兴奋。

    “动身吧,兄弟们!我们向废墟进发!”佐佐木站定后拍拍胸口,坚定而兴奋的目光指向我们未知的方向。

    “走走走!你带路!今天我们DA战队要大干一场!”我们一干人顿时群情激昂,把“干”字吼得铿锵有力。

    “拿车!走~!”佐佐木故意扬起声调。

    “呼啦”一声,我们就都出了院子,飞驰于公路之上。

    车上的大人们纷纷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我们从他们车旁超过去。

    每超一次车,我都友好地望向车主。

    可阳光打在他们光亮平滑的后视镜上,反射成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整得我的眼睛生痛。

    我已身处废墟群了啊!看着眼前满目疮痍,我感叹到。

    这里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天空中漂浮着厚密的粉尘,与路上那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形成强烈对比。

    这让我下意识地觉得这儿是个是非之地。

    佐佐木轻车熟路地引着我们在迷宫般的废墟里穿梭,速度快得离奇。我们几乎被他甩掉。

    “你干嘛戳啊!慢点!赶着去投胎啊?”我实在忍不住了,挽起袖子往前冲,想拉住埋头疯跑的佐佐木。

    “到啦!”佐佐木猛地停下来,抬头大喊。旋即被身后跟上的众人踩翻在地。

    顺着佐佐木翘起的手臂,我看到一扇破烂的大门里几个穿着怪异服装的人端着枪跳上跳下。他们手里的家伙时不时喷出嗫人的火舌,发出骇人的声响。

    “就这,就这,大家进去,里面有熟人。”佐佐木爬起来,微笑着对我们说。转身朝那群活蹦乱跳四处乱射的家伙招手。

    “小样儿!终于来了哈~!”一个穿绿色衣服带棕色墨镜的小平头从人群里钻出来,扛着把巨大的机枪走向我们,完全无视身后漫天纷飞的子弹。

    “恩,来了。给新来的同志们介绍一下吧。”佐佐木走向前和他握手。

    握过了手,那人走向我们。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竟然是萨克·甘蔗!这个无所事事的高官子弟竟然在这种地方混迹,着实让我匪夷所思。

    “嗨~王马~噢~还有DA众~你们来了哈~”他一如既往地用调戏宠物的语调和我们讲话,“里面都是自己人,进来混混?”他扶了扶墨镜。

    “怎么混?”我对他的态度一向都比较反感,只冷冷地回答他。

    “很简单~进去端枪到处杀人就好了,具体的等进去后我再告诉你们~DO YOU UNDERSTAND?”他说英语的样子实在是猥琐到了极致。我看着他扭曲的嘴脸想,要进去了,老子一定第一个毙了你。

    于是我们一行人便跟着甘蔗进入门内。门里黄沙漫天,空气灼热,阳光刺眼。我为了避开耀眼的阳光而转过头来,看到门背后“DUST”四个血红的大字。

    当被指定做“万年殿后”的比泽尔·大姆进门后,木门沉沉地关上。激起的一阵沙尘卷过我们几个人,飘上了天空。

    我突然感觉自己随着尘土浮到半空中,又掉了下来,这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那感觉很不真实,我很怀疑那是不是我的错觉。

    可当我看到佐佐木、大少、安、三皮、肾、大姆全都换了衣服——有白衣白裤黑头套的,有扎红头带的,有穿迷彩的,也有和甘蔗一样戴墨镜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小手枪的时候,我确信刚才我的确悬空并掉了下来。

    “杀!”手里有了枪的肾异常兴奋,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大吼着冲了出去。他冲上一段楼梯,往左一拐,没影儿了。

    “OH!SHIT!他存心找死吗?那个白痴!”甘蔗在我旁边愤愤地说,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众人喊道:“和我一起冲!大家集中火力杀敌!”

    我端详着手里的小手枪,有些怀疑它是否真的能杀敌。但不容我多想,大家都跟着甘蔗跑起来。我带着疑虑跟上,原先要杀掉甘蔗的冲动已悄然消失,没了影踪。

    上了楼梯左转后右转,我们来到一个宽大的洞口前。我听到洞里传来阵阵枪响,接着传来的是肾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得紧。这让站在洞口的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冲锋的热情全都消散了。

    “大家听我的,王马你带着比泽尔·大姆和兰德哲尔·安守在洞口的右边,那边有一个通道,从警基地可以从那通道过来,要小心。

    其他的人和我守在洞的左边。一有人从洞里出来我们就喂他吃子弹!记住,一定要集中火力打一个,我们现在手上的小手枪威力小,要集中才能打得过他们!”甘蔗严肃地对我们说。

    如果不用那种调戏宠物的语调与我们说话的话,甘蔗还是个不错的家伙。起码现在我没先前那么讨厌他。

    我爬上洞口右边的箱子,箱子旁边蹲着大姆和安。甘蔗在左边的箱子旁踱着步,时不时侧耳听听洞里的动静。

    等了一分钟左右,洞里传来琐碎的脚步声。甘蔗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紧张,抿着嘴,举起枪瞄着洞口。

    他一连串的动作带动起我们的紧张。大家都抓紧枪,瞄准洞口。

    洞口突然闪出一个黑影。

    甘蔗随即开枪,并大喊:“一起杀!”我们也立马开枪。在密集的枪声中,那黑影还没站稳就躺下了,血渗了一地。接着又是一个,他只朝墙壁开了一枪,就躺下了。

    我这时才看清楚,他们穿的是外国的警服,还是特警的那种,难怪甘蔗叫他们警察。

    第一次杀人,我很激动,傻傻地笑着,拿枪的手还有些抖。看着地上渐渐消失的尸体我甚至以相信自己可以从容地面对一个编队的机枪兵!噢,不,应该是警察。

    甘蔗则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神情,他熟练地晃到洞口中央,贼兮兮地往四下看了看。大少跟着甘蔗来到洞口,把一个警察的MP5给捡了。接着甘蔗转过身,把另一个警察的枪给捡了——那是把M4A1。

    他们退回左边,甘蔗做动作示意我们换子弹。他的表情似乎预示着大战的到来。

    让对手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自信地想着。

    果然,刚才密集的枪声把其他的警察给吸引来了,洞里传来杂乱的奔跑声。

    还没等我们换好子弹,警察就冲出了洞。我们这帮刚入道的混混看到那么多人端着轻机枪冲到自己面前,全都慌了,只知道举着小手枪乱射。

    到底是打敌人还是打自己人我也闹不清了,我只知道我在猛扣扳机,还在人群中乱窜,刚才那种极好的自我感觉早已飞到我所不能启及的地方去了。

    我们的枪声和对方的枪声混在一起,从猛烈的“哒哒哒”到零星的“砰、砰”,持续了很久。期间一直夹杂着“喀喀”的卡壳声——我们的人把子弹打完了还在扣扳机。

    当我缓过神的时候,地上躺满了尸体,和我一样还站着的只有甘蔗与大少。他们俩喘着粗气,面带微笑,握起手来:“不愧是经受过‘雷神’考验的男人,我们都一样的优秀!”

    但他们很奇怪为什么我还能站在他们面前,甘蔗便用调戏宠物的语调问我:“噢~王马~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没有死!”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血液冲进脑子里。我有些眩晕,杀掉甘蔗的冲动油然而生。但我没来得及做出动作,一声沉闷的“terrores was win”就在我脑子里炸响,我又有了浮上空中的感觉。

    我很快再次着陆。

    在同样的地方,手里拿着没有子弹的小枪。反倒是上次阵亡的人手里拽着崭新的小手枪。这让我羡慕不已。就在我盘算着怎么把肾手里的新枪骗过来时,甘蔗变魔术一般从他口袋里变出一沓纸。他把那些纸撒给我们。

    我看到纸上面印有各种各样的武器与护甲图样,在它们下面还有注释说明,不过那是英文的。我是英盲,所以完全没理会那些。

    甘蔗发完纸,开始解说:“那些是武器报表,上面都有编号,只要你们大声地喊出编号,手里的武器就会换成那个编号的武器,比如这样,B41!”甘蔗大喊一声,手里的M4A1就变成了AK47。

    我前面的肾张大了嘴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地上的M4A1。甘蔗接着说:“护甲和手雷也是一样,大声地喊编号就可以买到,不过你们要注意你们持有的金钱啊,钱不够是买不了的。钱的数目就显示在你们生化眼的左下方,注意看一下哈!好了,大家按照武器报表选武器吧。”

    听了甘蔗的话,我这才注意到视线左下角的一排淡黄色数字,上书“14174”。“要死一起死?”我兀自纳闷道。

    有了甘蔗做示范,我们接二连三地仰起脖子朝天吼:“B42!”,“B31!”,“B32!”……

    “杀!”我们举起手里的轻机枪,气势汹汹地咆哮着。在咆哮声中,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只一会,我们就全躺了。

    “counter-terrores was win!”

    “你们缺心眼儿哈?买枪都那么慢!这次给我快点!”甘蔗对我们的失利非常不满。

    这次打得顺利多。我们冲进洞里,清掉四个警察,死了两个人——分别是三皮和佐佐木。然后在甘蔗的带领下冲向洞的左边,进入一个被他称为“雷区”的地方。在那里我于红叉上埋好C4,并成功地防守至C4爆炸。当然,我们都被C4炸到天上去了。甘蔗为了陪我们,也一同到天上看了回风景。


    犹如C4爆炸时所展示出来的威力,这游戏闪电般将我们征服,我们一点反抗都没有作出,只任由自己深陷于这游戏的魅力——也许是被动惯了,已经不知道怎么主动了。

    打自那次起,我不会再骑着我的秃鹫去路边的场子。

    打自那次起,我爱上了AK47,还有AWP。

    理智如我者都这么痴迷,他们那帮单纯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废寝忘食呵!趁着放假,没日没夜地在废墟里战。

    每次我到废墟那场子里,大少总会迎上来向我吐口水:“王马,你不是说会来得更早一些吗?现在似乎是中午吧?你这个不诚实的小X。”

    肾和三皮则会蹲在地上用AK47一枪一枪地点我的头,打得我脑袋一晃一晃的。打一枪他们就会念叨一次:“叫你来晚,叫你来晚,叫你来晚……”

    除此之外,安和大姆还会拿着小刀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往我身上来两刀,嘴里还忙着配音:“唰唰唰!”

    我则站在原地,傻笑着对他们说:“又全部当匪啊?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X你!只有匪能买AK!买枪我只买AK!用枪我只用AK~”他们群情激奋,把枪口全部指向我,“难道你想投靠警察?”

    “没没没,快刷新吧,我手都痒了。”我依旧傻笑。

    “老板~刷起~!”甘蔗这一声喊得是抑扬顿挫,起伏有致。

    随后我们就都浮到半空,落下来,端着手枪开始冲杀。

    DUST依旧是黄沙漫天,洞里面依旧比外边凉爽得多也危险得多,警察依旧不懂得走桥底的通道,我们依旧只当“土匪八人众”……

    这个暑假DA史无前例地团结,特别是甘蔗加入后,DA更是团结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我们一起讨论怎么跑位,怎么用枪,怎么丢雷,怎么骗枪,怎么两个人用小刀杀掉用AWP的敌人,怎么鞭尸,怎么骂对手……

    大家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游戏与自由带来的莫大快乐,完全忘记了我们是活在游戏以外的人。

    时间的洪流洗涮着这个世界。我们平躺在时间的洪流里,看着现实中的林林种种从我们身旁飞速经过。对于正在放假的我们,这些现实中的事物并不能给我们造成什么影响,这使得我们可以肆意地伸展我们思绪我们的情感——在游戏中。我想,这是我们DA在暑假中能如此团结如此快意的原因。


    假期之后是什么?除了开学还能有什么?

    我们DA八人众在开学前一天,到场子里打了一个通宵,然后精疲力尽地前往各自的学校报道。

    我、莱恩·大少,还有提塞斯·肾在同一所学校,兰德哲尔·安和比泽尔·大姆在同一个学校,其他的人则分散到了不同的学校。尽管都还在同一个城市。

    这一次分散,让我们失去了联系三皮和佐佐木的方式。也许这听来好笑,但却是真的。他们两的学校离我们的学校很远,他们在城市边缘,而我们在废墟边缘。巨大的距离加上通讯工具的限制,使得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三皮和佐佐木。甘蔗则要好一些,因为甘蔗和大少住得非常近。

    看吧,时间带着现实冲撞过来,我们一点都躲不开——因为躲不起——结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崩离析了。

    很无奈,DA,缩减至六人。


    某天下大雨,我和大少躲在地下停车场看报纸——一份我从小看到大的游戏报纸。报纸上整版整版地介绍一个叫做“WC”的游戏,它的英雄系统似乎很诱人。

    大少在我身后来回地走,嘴里喃喃着“停雨停雨”之类的碎语。突然他探头到我耳边,小声地说:“厕所?这游戏好耍?”

    我先被他吓得猛缩身子,随后便恶狠狠地对他吼:“你TMD废话不废话!不好耍我看个X啊!”

    “什么时候出?”他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了,猛地跳开。

    “今年秋天。”我简短地回答,接着看报纸。

    “秋天,就要来了,我嗅到它甘甜的味道了。”大少看着外面的雨,“湿”兴大发。

    我不回答,和他一起陷入沉默。

    雨渐渐小了。

    “等它来了就叫上DA众人去战!”我把报纸收起来,坐上秃鹫。看到大少有些失落地看着我,我仰仰下巴,示意他坐上大脚。

    “叫得来嘛?”大少一边爬上大脚,一边不耐烦地说。

    “鬼知道,看情况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说“看情况吧”这句话的,似乎是从开学开始。

    说完,我开车出了停车场,大少跟着出来。

    外面的雨已经很小,一星一点地下着,在阳光下跳耀着。

    天边的雨云在夕阳的光辉中透出血一般的红色,随着傍晚的南风渐渐远去。我看着这美丽的景象,一时间失去了交谈的兴趣。想来大少也一样,他看着前边的路,一言不发。

    路边,有两个人在一个机关门口表演自由搏击。两辆车子把那机关门口给堵住了,其中一辆的头深深地嵌进另一辆的屁股里。两位车主的激情表演吸引热情观众无数,而热情的观众在为车主呐喊助威的同时把路也给堵上了。

    我看着喊加油喊得意兴阑珊丝,毫察觉不出退散意味的人群,无奈地耸耸肩,看向大少。大少看着天,久久才喃了一句:“迟早要散的……”随后便不再说话。

    他神经质的举动让我猜他那话的意思猜了一路。


    时间的洪流依旧蛮横地在我们身边冲撞,秋天就这样篷头寇面的被它扯到我们面前。当然,还有WC。

    “走!WC去!!”我在电话里重复着这句话。电话那头通常先沉默一阵,然后说:“哎呀,没得空闲啊!”或者说:“最近家里管得紧,下回吧!”

    诸如此类。

    我很无奈。仅仅过了几个月,原先那群一起疯狂的小子们,竟然像发散线段一样,找不到交集了!

    “罢罢罢!大家都有正事要做!”我有些愤愤,重重地把电话放下,拿起钥匙出门了。

    成功潜行出门的大少和我一起,来到废墟群。

    废墟群的各个场子里,人们都在WC。废墟最里面的那个神庙被绿化过后,成为人们的主战场,被人们唤做“老死的神庙”。外围乱七八糟的还有什么“两条大河”、“王八石”之类的,不胜枚举。

    有一段时间我和大少常去“老死的神庙”混迹。我把衣服扒掉,只剩下裤子。然后给眼睛绑上一条半透明的黑丝带,再拿起两把月刃弯刀,就成功变身为恶魔猎手。大少往脸上涂一把灰,租来一匹白骨驴——尽管他坚持称那是马——拿上骨质长剑,变身成死亡骑士。

    我们两人时而互相战时而连手战,在废墟那“老死的神庙”里兴风作浪,把各路人马杀得哭爹喊娘。

    这让我和大少有了很良好的默契,有如死党一般。尽管如此,他每次学着甘蔗那猥琐表情说:“For the Lich King!”的时候,我还是会踹他的驴屁股。

    在那个学期期中考试前,我和大少玩得很疯。这时候肾也加入了我们。不过他是去端枪冲锋,而不是来我们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


    某天在“老死的神庙”里碰到几个重点大学的学生,其中有一个是以前X中的。

    见面寒暄一翻后我们就打了起来。我继续当我的恶魔猎手,大少继续当他的死亡骑士。对方X中的是牛头人酋长,另一个是大法师。

    我和大少一走出祭坛就杀到人类基地。这时候大法师刚刚从炉里出来,热腾腾地冒着气。我二话不说直接一个魔法燃烧,烧得那大法的袍子“吱吱”作响。大少紧跟着一坨大便就飞了过去,砸在大法脸上,把大法砸得“呜呜”直叫。在我和大少的穷追猛打下,大法还没来得及躲进民兵堆里,就被推倒了。我与大少干了大法便飘然离去。大法痛苦的哀号与他身下坐骑的悲鸣在人类基地中回荡,久久不散去。

    “压制压制。”我对大少小声地说。

    “我的狗已经到位,你的弓手呢?”大少拉长了他的死人脸,恶狠狠地看着我。

    “X的,来啦!少罗嗦!”我指着从斜坡上下来的大票MM弓手,也恶狠狠地看着大少。

    “杀!!”大少声嘶力竭地冲食尸鬼们喷口水。

    “跟上。”我则绅士地朝MM们说。

    我和大少带着部队冲上人类基地的斜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农民堆里。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人类基地尸横遍野。在我们杀得正过瘾的时候,人类基地高耸的塔尖冒出一道蓝色的光亮。那光亮旋转着升起,变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魔法阵。我知道大法要带着他的部队回来了。

    我一挥手,弓手MM们马上后退,来到人类基地的外围。大少看到蓝光,又看到我的部队调整阵型,也立刻做出相应调整。他带着他的狗跑到我的弓手面前。我们的双重阵线刚摆好,对手的部队就降临到了人类基地。大法带着步兵和火枪手,牛头带着刀斧手。

    可惜他们掉到了人类基地拥挤的民房中间。这使得他们久久不能把部队拉到我们面前。我的弓手们买力地齐射,在对手部队挪出民房前就把他们的步兵杀得差不多了。大少很配合地带着狗顶着火枪的射击冲上去,把民房那些小路口全都给堵起来。如此一来,对手的死伤就更严重了。

    这把跑到大少狗群中央的大法气得哇哇直叫,可光叫有什么用?他还没叫爽,就被我一个魔法燃烧给烧成人干。X中的牛头一看大法被杀,人类和自己的部队也所剩无几,连忙像跳舞一样扭动身躯摆动双手,四下摸索。我知道他是在找回城卷轴。他那能与行为艺术相提并论的动作令我不禁大笑:“傻X!你不是刚用过回城吗?现在找个P啊找!”

    X中的牛头一听,猛地抬头看我,然后用手拍了拍脑门:“对哦!我还纳闷怎么回城就不见了呢?谢谢你提醒啊!”接着他憨厚地笑了。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不会上前欺负他。可现在是战场,这就怪不得我了。

    我和大少根本无视他的笑容,直接冲上去,抡起拳头就捶,把那牛头打得是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筋骨尽断四仰八叉。

    刚把牛头放倒,大法就从祭坛里跑出来了。躲得远远地冲我们喊:“好了!别打啦!我们认输!我们认输!”躺在地上的牛头也可怜兮兮地说:“我也认输,别打了,别打了。”

    我用蒙在眼睛上的丝巾擦掉沾在拳头上的血,笑了笑:“呵呵,好,不打了。其实也就切磋一下而已,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切他们磋他们……”大少在我耳朵边学蚊子叫。

    “滚。”我使用驱赶蚊子的咒语,那蚊子便乖乖走开了。

    我上前把躺在地上牛头拉起来。然后大家都蹲下,开始闲聊。

    “最近混得怎么样?在重点大学还不错吧。”我问那个X中的牛头。

    “还可以,就是女生比较另类一点,长得和我这牛头造型有得一拼。其他都不错。”牛头讪笑着,随后又问我,“你怎么样?在次重点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你看,离废墟近就是好,天天过来混。”

    “怎么就你们两个了啊?以前那几个家伙呢?难道传言是真的?”牛头作出一个皱眉的表情。

    “现在大家都有事情,不出来了。什么传言?”

    “听说你们的DA散了。”

    “没这事儿。听谁说的。”

    “好象是你们Y中的人,记不清楚了。前几个星期听说的。”

    “……”我没话说了。虽然是听说,可是空穴不来风。一种未知的不祥感流遍全身。

    “我们先回去了,等会还要开会呢。”他拍拍我的肩膀,起身走了。

    “7点就有会开啊?”大少有些奇怪。

    “人家重点学校学生会嘛!”我也站起来,“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怎么都那么快啊,还没打爽呢,再战两盘!”大少显然打得意尤未尽。

    “自己战去吧,我回去了。现在没心情。”我心里着实不好受,全无战斗的激情了。

    大少看着我,我看着他,都不说话了。最后大少走上前,和我一起并肩走了。路上看到比我们小的孩子们成群成群地在打,如此兴奋如此快乐。若是以前我们DA八人众看到这情形,必定会不顾时间紧迫,上去和那些人战上一两局——X中的人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可现在只得我和大少两个人,对着这热情似火的场面,却是越看越心寒。我把双手放进裤袋,耸耸脖子,对大少叹气道:“走吧。没什么看头了。”大少抿抿嘴——不管他怎么抿,嘴唇始终不能覆盖龅牙——把手搭到我肩膀上,一齐走了。

    我坐上秃鹫,大少爬上大脚。这时外面天色已经灰了,还带着末夏躁热的夜风适时地吹了起来,空荡荡的停车场刹时有了悲怆的感觉。

    我和大少匆匆看了看前路,开车走了。


    期中考试后,我们有假期,可以放肆七天。

    这次我终于召集到了DA六人众同去废墟。由于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WC,我便在去的路上慢慢和他们讲解,并且一起探讨等会到了后应该去哪个场子打。经过多方协商,我们决定去战“三条大道”。这个场子不用带兵,只要我们和对方几个人互捶,那边先捶暴对方的基地那边就算胜利,相对“老死的神庙”之类的要简单得多。

    这一路我走得煞是开心。

    吵吵闹闹地进了场子,六条人直接杀进三条大道,换上各自喜欢的服装,变身成各自喜欢的英雄,开始互捶。

    因为三条大道只能5V5,所以我和大少要分别带两个没经验的家伙。于是我和兰德哲尔·安还有比泽尔·大姆成了一队,为黑暗势力。大少与提塞斯·肾还有萨克·甘蔗成了一队,为光明力量。

    大家在达拉然秋天的三条大道上开始了惨烈的战斗。我与比泽尔·大姆在无意间发现了牛头与小强的无赖招数“眩晕地狱”——也就是牛头战争践踏加小强的刺,只要时间配合得好,可以一直让对手眩晕。这一招把大少带领的光明力量打得完全找不着北。

    提塞斯·肾由于选用了最脆弱的大法,被我们黑暗三君子杀得失去了抵抗的心理。只要与我们一照面,他就冲上来大喊:“来吧!杀我吧!给我个痛快!我受不了了啊!啊!啊!”我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围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放倒。

    而萨克·甘蔗却被我们杀得异常郁闷。一旦他被我们眩晕,就会大喊大叫:“你们这帮家伙!有种来和我对AWP!来和我对AK!少来这里用原始武器戏弄我!畜生~~”最后两字是他死亡的必说之词。

    这一局打下来,我们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胜利。这令肾和甘蔗郁闷到飞起,结果他们换了衣服要去别的场子。

    “喂喂喂,去那里哈!继续和我们一起打嘛!还有其他的地图的啊!”我对他们喊。

    他们头也不回:“少来,不想再被你们这样虐啦!我们去耍枪。”

    我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竟然没有了叫住他们的打算。我这时候想,让他们去吧,想来已经留不住了。

    甘蔗和肾走了之后,我、大少、安、大姆四人继续在三条大道上耍。倒也玩得异常开心异常尽兴。

    假期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四个都在三条大道上度过。以前DA的默契又重新回到我们四个人的身上,使我们在三条大道的场子里所向无敌。所过之处是昏天黑地飞沙走石,敌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有哭喊的份。

    看到这情景我很享受。

    似乎顺着时间的洪流,我们找回了曾经不知觉间遗失的东西。但是我也知道,丢失在时间里的东西,我们是再也拿不回来的——时间是这样蛮横而我们是这样软弱……毫无办法。

    毫无办法……


    假期过后,一切又回归原位。我原先以为会再次团结的DA众们,做鸟兽状散,不一会就又都失去了音信,甚至是同个学校的肾。

    我和大少混着混着,就过了期末考试。

    新的假期来了。我幻想着把DA全部的人马召集起来,大家好好爽上一个假期。

    “喂喂喂!佐佐木吗?放假啦!出来耍吧!”

    “哎呀……这次考试没考好……要在家面壁思过啊……不好意思啦,过段时间再去吧。”

    “喂喂喂!三皮吗?放假啦!出来耍吧!”

    “哎呀……我这个假期要和老爸出国耍哈,看来不能陪你们了啊,你们耍开心点哈!”

    “喂喂喂!肾吗?放假啦!出来耍吧!”

    “当然,不过我去耍枪,不和你们打三条大道。”

    “喂喂喂!甘蔗吗?放假啦!出来耍吧!”

    “知道啦,王马~你激动个X啊~我和肾去耍枪~一起不?”

    “喂喂喂!安吗?放假啦!出来耍吧!”

    “喂喂喂!大姆吗?放假啦!出来耍吧!”

    ……

    那天我动用了所有手段,用尽了所有花招,DA的人马还是只到了6个,并且有两个要玩枪,只有四个和我一起玩WC。

    我在家里穿衣服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是啊,冬天来了。冷了,都冷了。

    在我坐上我那残烂的秃鹫时,我不禁问它:老朋友,现在还有DA吗?还能叫DA吗?

    雪越下越大,落到路上的雪很快就积出一层薄薄的地毯,我眼前的雪花也越来越密集,招摇着在半空中飘荡。


    进到场子,看到三条大道已然一片银装素裹。里面稀稀落落的三两个人,四下死一般寂静。他们迟到了。

    我蹲在场子的门口,等着他们。

    不多时,人便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开着玩笑,相互逗骂了几句,进了场子。而甘蔗和肾则毅然决然地到旁边的场子去耍枪,死活不愿和我们混三条大道。

    雪依旧下着。三条大道很快就被雪覆盖,泥土因寒冷而变成了黑紫色。使得三条大道呈现出达拉然冬天特有的肃杀景象。

    我们四人踩着厚厚的雪,忘乎所以地奋战着。对手如同往常一般进行着无谓的抵抗,被我们杀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还一次不知多少次。

    最终,我们杀到了对方的基地里,那是三条大道的交会处。对方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全部龟缩在基地深处的泉水旁,用温暖的泉水抚慰他们的伤口。

    我们四人肆意地破坏着他们的基地,并且嚣张地挑衅他们,表现得异常欠扁。

    对手的基地崩坏了。黑色悬空的城堡一点点裂开,绿色的光条从城堡内射出来,像利剑一般把城堡的外壁割成一块块不相连的碎片。绿光条越来越多,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城堡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力把我们推出了敌人的基地,飞向不同的方向。我随着爆炸产生的风来到半空,看到原先的黑色城堡只剩下一团绿色的光在旋转,那光像在氧气里燃烧的火团一般,一点一点地消退了。


    我落到地面,恰巧站到冲锋时我留下的脚印上。

    我看到积雪的路上躺着四条弯弯曲曲的脚印,还有漫天纷飞的雪花,和我呼出来的白气。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来。

    我下意识地沿着脚印奔跑起来。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渐渐占据了我,甚至把我脑子里原先的东西都挤了出去——现在的我,脑子一片空白。

    直觉告诉我,沿着脚印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尽管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以及这个答案的问题我是在什么时候提出的,我也不知道。

    脚印的尽头,是三条大道交汇的地方——粘稠的荒芜之地。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荒芜之地特有的腐烂气味让我难受。我转过身子,看到跑过的一路,有几串脚印。其中一条,弯弯曲曲地延伸过来,在我脚下戛然而止。

    我抬头,沿着脚印看向远处,看到一股透明的有如液体一般的东西,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人与物,无声无息地向我冲来。从左右两边的道路和中间的道路冲了过来。它填充了我整个视线。

    我看着它,只想到了一个词:时间。

    那股洪流很快就淹没了我,淹没了那几串脚印。我不做任何挣扎,任凭洪流将我带到我不可知的地方。

    我顺着洪流漂移,看到它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三条大道冲成平原,将DUST冲成沙砾,将我的秃鹫冲成废铁……我看到它淹没了大少,淹没了安,淹没了大姆,淹没了DA众人,淹没了所有人……我看到我和我一起漂移的人,一点点地变形,一点点的地变成我不曾见过的人……

    这时候,以往的记忆飞快地流过我的脑子,成段成段地浮现到我眼里。接着它从我的生化眼里喷出来,溶化在洪流里,就像五彩斑斓的颜料泼入水里,先挣扎着旋转一阵,混成不可名状的颜色,最后都没了踪影。

    记忆喷射完后,我的双眼干涩难忍,这使我闭上了眼睛。就在我将眼睛闭上的刹那,我的身子重重地砸到地上。我感到地上的雪溅到了我的脸。

    在黑暗中我闻到一股夏天特有的干燥气息。

    我以为我正做着一个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的梦,或者我一直都在做梦。可脸上冰冷刺骨的感觉和身旁的脚步声告诉我,我身处达拉然冬天的三条大道上。

    我挣扎着翻身,努力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几个朦胧的身影。我眨眨眼,那几个身影清楚了些。

    “王马,快起来!王马,快起来!”其中一个龅牙对我喊。他的口水喷了我一脸。

    “你不是还有复活十字架的嘛,快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对我喊。他手舞足蹈。

    “别躺啦,我们胜利咯!快起来!”其中一个长头发对我喊。他用脚尖捅我的腰。

    我没做声。

    他们声音走调嘴脸歪斜,一直冲着我喊:“王马!王马!王马……”

    我猛地意识到,他们是大少,大姆和安。

    我静静地躺在地上。视线越过他们变形的嘴脸,高高地抛进阴霾的天空里,那里的云在搅动,卷成了旋涡的样子。

    忽然我很想对他们说些话,可是怎么也出不了声。不论我如何努力,嘴唇连动都没动。最终,我放弃了。只在心底不停地重复着:“变了。都变了。真的都变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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