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偶书

作者: 少年松之烦恼 | 来源:发表于2023-12-02 23:57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周日,可惜没有像样的好天气,不然回家会是一件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能够回家看看外婆,陪陪母亲,这就是在这所学校里的又一好处,这样的好处不可多得,少到想不到更多。

    从熟悉的路线出了北门,再一直左走。一路上我都走在盲道上,因为总觉得有一天高度近视会害得我丢掉光明。我察觉到了,长条形的凸起代表直行,小圆凸起代表拐弯,大圆凸起代表某种尽头或是公交站。甚至我还注意到公寓电梯的按钮上有些小圆点,一定是给盲人设计的。

    在远远望见客运站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公众号里所描绘的那种没落。是的,这样一个18线地级市里的客运中心也比以往萧条了,或许是从高铁修好的时候开始的吧。不过,这样的客车就是我们乡下人的高铁哩,我想只要乡下人还没有换个称呼,这个车站就不会消失。

    站外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些研究哲学的人,熟练地说着那些大城市的地名,他们研究的命题大多是相同的。他们往往不会过分纠结“是谁”,“从哪里来”,只会不停地追问“你要到哪里去”,这近乎是我遇到过最热情的陌生人啦。

    我大多数时候是不会理会的,偶尔会挥挥手拒绝。这样的人少了许多,零零散散。他们是最后的“钉子户”,不愿意放弃这最熟悉的生计,看来连“野猪儿”也因为生态环境的改变变的濒危起来。

    还没有进那客运中心,便已经能感受到那种荒芜。远不只是“野猪儿”少了,天桥上卖水果的人也少了。不过他们的眼力一如既往得很好,只要我的目光在那箩里的水果上多停留一秒,便会被称呼为“帅哥”,因此我总乐意多看两眼。至于后面的“要买吗?”通常只会被我当作耳旁风,只恨财力不足呵!

    长条形的客运站从中间的入口划分成两节,像是树上的某种枯枝,一边是光秃秃的树干,一边是稀稀拉拉的枯叶。有门店的那一半虽还是照常营着业,可是惨淡的人流似乎也无法给到什么滋养。

    当我走进的时候,也没有了过去的那般热闹。左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从那边出去过。开放的人工售票窗口只有4个,不及旁边的自助售票机多。我是个迂腐的糟老头子,贪图人工售票的方便,愿意排些队多等等。

    排队这里也有揽客的“野猪儿”,显得有些饥不择食了,并没有人阻拦,或许这里的司机都觉得一样苦命吧。

    我的心里早早地念叨着“海潮,一个”,像是某种排练,到窗口时就脱口而出了。“6块5”,在还没有听到报价时就已经递出了10元纸钞,她十分娴熟地捡出三张一块和一个五毛硬币,连同着那张白色的同纸钞一般大小的车票一块儿递给了我。

    倘若有人问这些年什么的价格从未改变,我只能回答衬衫的价格,还有回家的车票。

    右边的候车大厅敞亮许多,还有个馆子,不记得叫什么了,里面也没多少客人,或许是没到吃饭的时间吧。大厅里的椅子很稀疏,半数还是铁皮椅子,半数则换成了按摩椅。多少人会去享受那样的奢侈呢?

    万幸出去的地方还没有变成门镜,还是人工检票。那个阿姨很厉害,我很困惑却从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总是瞟一眼我的票就放过去了,别人的却总要仔细瞧瞧。

    我终究还是井底的蛙,没真正走出过深深的井,不晓得票与票之间有着什么样的高低贵贱。

    出去大厅之后,泊车的地方可显得热闹多了,并没有感觉车辆少了多少。乘坐客车的地方我没觉查到什么变化,早已不用看车票,径直走向那永恒的2号站台一号车位。要是我写哈利波特,这里就是前往霍格沃兹的地方。

    只是守在那儿的不是售票阿姨了,变成了司机,早就这样了,只是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车上也自然没有售票员了,变成了自动投币的箱子,售票员专座变成了普通座位。依稀记得还有人抱怨没人找零了,这的确是件难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带着5角,也不是每个老人都会使手机。

    在这样的车上,倒数第二排左边靠窗的地方就是我的“应许之地”,那是我最喜盘踞的地方。来去能吹每一面的风,瞧每一面的景。

    一路上的变化没有太多,看到的只是司空见惯的城市在贪婪地吞噬着周边的土地,路边的蓝色铁皮依旧矗立。那些方方正正的罐头好像能够装下全村的人,显眼的售楼大厅似乎吞得下下全村的钱财。

    高速一样的短,收费也应是同样的价钱。我本想看看单词,不想耽误了明天的考试,却怕伤了眼睛,也怕误了风景。不过这条路的风景再熟悉不过了,和路线一样熟悉,我甚至知晓徒步得花费约莫三个小时。高速是我唯一不曾涉足过的地方,自认为双腿是赛不过那些车子的。

    路边的菜地变换着花样,我看不清菜叶子的形状,单看着轮廓和着季节就知道哪些是胡豆,红萝卜,白萝卜还有未包起的白菜。以上大概是我见过的全部世面,还有些菜也认得,只不过这实在不是报菜名的时候。

    还有一户人家的坝子里摆着桌子,两三个人头上带着白巾。这样的寒冬最是难熬,或许又是一位老人没能越过这最后的冬日吧。死不是什么不能谈及的东西,我也会死的,只是还没有通知什么时候罢了。

    胡市的变化是最大的,你好像都能感觉到它俨然已是一座小城市了,楼房修得高高的,道路修得宽宽的。那些楼房真的像是书上写的“如雨后春笋”般生长了起来,包围了那些矮小破败的河边瓦房。不知道城市的主人什么时候会拔除掉那些枯萎的居所,种上更优良的作物。

    海潮这座小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一直都有变化,只是这些变化实在微不足道,这使它还只是小镇的样子。像忒修斯之船一样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拆换,如果不用更古老的目光去评判它,是无法看到什么变化的。它和城市比较起来,就和我同样幼稚。

    回家的水泥路旁,有挖好的沟渠,我猜测是天然气管道该埋藏的地方,或许外婆最喜爱的事业也将和这管道一同埋葬。大山里的人,再也不用烧柴了?听起来好像更文明了。松毛儿将在森林里腐朽,枯枝亦将如此,也许曾经消失的蘑菇能因此再长起来。只是我担忧起外婆来,不晓得以后她还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背柴回家来,灶台是不是得唤做“台”了,灶神爷是不是再抽不得松香的烟了。

    看见路边漫山的绿叶,菊花开得正艳,橘子也结得正欢,竟不禁怀疑起来,现在的时节是否当真是冬天?

    路上的见闻已经书写完了,剩下的算是到家后的琐碎了。

    回家的日子总免不了母亲的唠叨,唠叨的内容我几乎倒背如流,担忧的事情也是一如既往。只是我没有过去那样厌烦了,觉得这样的声音总不会持续太久。

    我和母亲一同去五姨妈的门前摘了橘子,她一刻也没有消停。慌忙地用剪刀采下金黄的果,又要提醒我不要踩到草丛里的狗屎,还要传授我什么样的果子更甜的知识。我倒是觉得她的一张嘴快是忙不过来了,还能不忘了要我和学校里的老师或是当官的搞好关系哩。

    我觉得咱娘俩的处世原则就和对于擦鞋的态度很像。她总是要我擦干净鞋面,可是我更希望能够擦干净鞋底或是洗干净鞋子里面。

    再后面就是各种各样的家务事了,我也没有了往日的愤怒,安然接受。

    帮外婆挑了一圆兜的红苕,这使我更加坚定了那个曾几何时听闻的设想——书包将是我肩负过分量最轻的东西。不过在一段时间的锻炼身体之后,这样的责任并没有难住我,肉体的强大大抵就是为此时准备的。

    外婆也是个絮叨的人,说道着那只不爱干净的猪,竟往饭槽里撒尿;各块田地里的红苕还要多久才能挖得完;路上的沟壑是用来埋什么管道......我从来不会打断她,也不会记住多少,但这就是外婆的一天天的经历。她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她也需要分享她的经历还有她的感受和情绪。

    年老的人当真是愈发像个孩子的。

    择菜煮饭,吃饭洗碗,看书午觉,收拾离开。挥一挥衣袖,装起一包冰糖柑,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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