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敢触碰的字眼

作者: 如沐当歌 | 来源:发表于2021-05-10 13:47 被阅读0次

我很少过洋节,即使每年的情人节,也都没特别去过,况且对于理科出身的刘先生也从不会做浪漫的事情,而我也不在意,更在乎的是一日三餐,还有亲人在一起平淡如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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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洋节的好处大概就会少了很多麻烦,将日子过得平淡一些,自己的心情也会平静的多。昨日是母亲节,朋友圈几乎都在晒这个日子,而我内心却规避着,选择视而不见!因为“母亲”这个字眼已经离我太过遥远了,我用了整整十年时间摆脱悲伤,又用十年的时间才慢慢疗愈,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当了一名母亲。即便如此,每每提到“母亲”依然无法释怀。

二十年前,寒假开学不久的一个早晨,当我还在大学教室里聚精会神的听课时,班主任静老师打断了课堂把我叫了出去,我随她回到学生宿舍,便接通了父亲的电话,短短一句:

“你大表姐夫这会儿在路上去接你,你妈情况不好”

20岁的我并不清楚这句话的深意,以为母亲的病情加重了。心里着实的惊慌,想起前一天晚上胃莫名的绞痛,心里就更加的不踏实。静老师陪在身边不断的安慰着我,但我的心依然忐忑不安,而后胃又开始抽搐的疼,静老师给我送上一杯热水,轻轻抚着我的后背,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我那端着水杯的手是颤抖的。

漫长的等待对于内心来说是一场煎熬,一个小时后,我终于随大姐夫奔赴家中,心里虽急但始终抱有一丝希望。但当我拿着背包冲进家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大的小院里,人头攒动,我楞在原地,大脑晕眩,不知是被谁搀扶着进了正房的外屋,这里依然挤满了人,里屋的门帘被掀起的那一刻,我看到潮湿的水泥地上放着一块硬门板,姐姐、弟弟跪在旁边,这一刻我才明白父亲电话中的那句“你妈情况不好”的真实意思。

我哭着跪下去,身边的一个婶子说了一句:“二丫头,最后再看看你妈吧”,那一刻憋在心里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我一下子趴在母亲身上大哭起来,姐姐和弟弟在旁边也不停的哭,记不得谁拉着我的身子就是不让我趴在上面,耳边好像听到一句“丫头,可别把眼泪滴在你妈身上啊”。

傻了的我就信以为真,不敢趴在母亲身上哭,而是抽泣着看白布被掀起,母亲那如同涂了一层蜡的脸,光滑的没有一点皱纹,但也没有一丝生气,就像睡着了一样。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显得本就娇小的母亲更加的瘦小(后来,直到我亲自经历了祖父、祖母的离世才知道那是寿衣),事后,祖母说母亲在当天夜里吃了药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的疼的翻来覆去,而是很快的安静的睡着了,清晨便没有再醒过来。

母亲的丧事办的极为仓促和简单,在我们还未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时就已经被火化,装进了那个小匣子,18岁的弟弟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直抱着,我们姐弟三人随众人来到坟地,后来又不得不把将母亲放进事先挖好的阴冷潮湿的墓穴里。

周边是嘈杂的哭泣声,眼前火光绰绰,已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否哭出声来,只记得眼睛已经酸涩的睁不开,脸被火烤的热辣辣的,鼻梁上架着的镜片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再后来,地面上就堆起了一个小土包,从此我们与母亲天人永隔!

母亲去世后,父亲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家里的产业全部搁置,消瘦很多,我们姐弟三人幸得祖父母、姑姑们的守护,几个月后各自回到工作和学校,但心中伤痛并未停止。

当时,年迈的姥姥身患高血压,父亲和两个舅舅、两个姨商量后暂且将母亲的死隐瞒了下来,但毕竟母子连心,母亲去世后的那个夏天,姥姥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自此性情温和,不言不语的姥姥虽在人前微笑,但独自一人时却经常以泪洗面,一年后,姥姥也仙逝了!

很多年后舅舅和姨们都还后悔,当初没让姥姥见母亲最后一面!毕竟在姥爷去世时,家中的孩子都还尚小,只有身为家中老大的母亲早早的放弃学业,帮着姥姥将弟弟妹妹拉扯长大。母亲对于姥姥来说不仅是女儿,更是困难岁月时的得力帮手,为了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在姥姥心中对母亲始终有一份亏欠。

好多年一直耿耿于怀母亲被匆匆下葬,后来才明白因母亲是中年病逝,家中尚有高堂,并不易大办,而父亲尚在,也不易立碑,所以至今母亲的坟前依然光秃秃,孤零零的。

母亲归天对于我们犹如天塌地陷,但生活还要继续,祖母出面与我们说明厉害,我姐弟三人已无心理会,几个月后父亲续弦,继母带着一个妹妹。

母亲去世的前些年,心中更多的是恨,恨父亲对于母亲的绝情,更恨当初自己的渺小,眼看着母亲深陷家庭感情漩涡中无法自拔时却无能为力,恨自己没有勇气反抗那威严强大的父亲,恨自己对母亲那该死的病无能为力!

带着原生家庭留下的烙印在社会打拼,从不敢轻信,到敞开心扉,到接纳,再后来走进婚姻,如今的为人母。从而立到不惑,这十年的时间让我慢慢的懂得生活中的无奈,也理解父母之间的情感纠葛,不去关注甚至忽略重组家庭中的各种不适、纠葛,还有大大小小的冲突和矛盾,因为只有放下了心中的恨,才能让自己的心得到真正的解脱。其实在这个家中,这么多年父亲才是那个最不易的人。

如今想起这些往事,心中依然疼痛不已,眼泪会夺眶而出,更多的是后悔当初自己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后悔在那个寒假看到母亲病情好转就执意返回学校,没能陪母亲走完生命最后的日子!这种遗憾是终生的,所以“母亲”这个字眼是我不敢轻易去触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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