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独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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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感觉时间真就如古人讲的白驹过隙,四季轮转得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一眨眼的工夫,冬天便悄然而至。
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处在温带,虽没有东北寒冷,但季风气候的温差早晚还是很大的。
校园里,甬路两边的梧桐已经褪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指向瓦蓝瓦蓝的天空,像是在为了实现某个理想正庄重地宣着誓言,寒风袭过,整个校园里也较往常冷清了许多。
此刻最热闹的要算是操场南面的排球场了,一阵阵欢笑声不时传过来,一群年轻人的热情正融解着冰冷的空气。
学校为了活跃校园生活,定于下个月中旬要进行一次全校性的排球争霸赛,这不,各系的同学此刻正在排球场上练得热火朝天。
中文系的几个班为此组建了一支联队,被抽掉的各班部分同学此刻正在分组训练。
陶颖作为班里的支书,自然是重任在肩,也入选了中文系的排球队。
我和老大也没闲着,虽然我俩技术不怎么样,但系里的大小活动,我们都要掺和一下,美其名曰:不求名次,贵在参与。
晓薇这次没有来,是因为连日感冒的缘故,遗憾地错失了这次入选的机会,此刻可能正在医务室打点滴呢。
我在捡球的时候,偷瞄了一眼旁边场地的陶颖,只见她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头上仍旧是带着那顶白色网球帽,乌黑的马尾辫如一条小瀑布淌在脑后,脚上一双白色的双钱回力,整个人显得是英姿飒爽,朝气蓬勃,此刻她正在做着发球的准备动作。
只见,球在陶颖手里球娴熟地旋转了几下,紧跑几步,将球抛向空中,身体随之高高跃起,还是一个跳发,动作堪称完美,马尾辫飘在风中,身姿轻盈,扬起已经涨红的娇嫩小脸,眼睛直视空中的排球,就见排球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球在到达顶点之后,快速下坠,眼看要过网,一阵风吹过,球居然又落回本队的场地。
对面半场的队员们顿时一阵哄笑,相互击掌,庆祝着不劳而获的分数。
陶颖见状,呆呆地站在原处,眼睛睁得老大,面露不解,可也无可奈何。队友们都过来安慰,“没事的,继续!”
此刻老大也注意到了陶颖发球失误,忙跑过去,隔着铁丝墙,一边挥手一边喊着:“加油,陶颖!”
陶颖见老大也过来给自己鼓劲,不好意思地转身也向他也挥了挥手,逗得连自己也咯咯地笑出声来。
看在眼里,我心里不由地一番感慨,要说自那次草原之行回来之后,老大和陶颖的关系明显升温,虽然还不是热恋那一种,可最起码两人已经摆脱了原先那种剃头挑子的局面了。
这样一来,“桃花盛开”计划也算是又取得了新一阶段的胜利,也不枉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就在这时,我望见晓薇远远地从宿舍方向风尘仆仆地跑过来,径直来到女同学的场地,隔着铁丝墙,向陶颖招着手。
我一见,心想,这小丫头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见陶颖跑过去,两人说了一会,晓薇便转向我这边跑过来。
我故意一扭脸,接过老大传过来的排球,在地上拍了两下,做着发球准的备。
晓薇在铁丝墙的外面,一开始还能不动神色地看着我发球的动作,后来见我不睬他,就有些急了。
我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的脸有些红,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气得直跺脚,我忙将球又传给了老大,慢步走过去。
晓薇见我过来,撅着小嘴,眉头紧蹙地望着我。
“这么冷还乱跑,感冒好啦?”我问道,其实话一出口,我就感觉我这个人真是有点冷血,晓薇感冒有一周多了,一周下来,课也没怎么上,除了宿舍就是医务室,可我除了向陶颖问了几句之外,就没再理这个茬,想想心里真有点发虚的感觉。
“为啥不去看我?是不是还嫌我丑?”我一听,心想,又来了。说实话,晓薇虽然和陶颖比起来有些差距,但就我们全班28位女生里,就那小脸蛋儿排进前五名应该没什么压力,之所以她在我面前老这么贬低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和陶颖相比有些不自信吧。
“这不忙训练嘛?”我尴尬地笑笑。
晓薇瞪了我一眼,“就知道敷衍我!”
接着一招手,把我叫到眼前,小声对我说:“出大事了,你知道吗?谭力住院了!”
我将手伸出铁丝墙,在晓薇的肩头一拍,“小姑娘,你别吓我好吗,他住院了,和我有几分钱关系啊?”
晓薇气得一顿脚,“不是你想的那样,都上报纸了?”
“啊?”我一愣,“这也能成新闻?”
“哎呀!不跟你废话了!回头你看看《丰城劳动日报》就全知道了。”晓薇说完,转身往宿舍跑去。
看着晓薇远去的背影,我眨了眨眼,还是有点不明白。我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对面的场地,陶颖已经不见了。心想,难不成又和陶颖有关系?我又看了看正忙着跑位接球的老大,不禁摇了摇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可能又有戏看了。
训练结束的时候,我叫上老大来到了南门口的传达室,通过窗户就见王大爷正在屋里看报纸,也没打招呼就推门走了进去,“王大爷,您这有《丰城劳动日报》吗?”
王大爷一哆嗦,摘下老花镜,抬头看是我,一脸怒气,“你小子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咋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嘻嘻一笑,“对不起,打扰您了!”
王大爷站起身,将手里的报纸递过来,我连忙接过来一看,原来王大爷看得正是有关谭力的新闻,我快速扫了一眼,见新闻标题是:书店老板为情所困,为救情人不慎坠楼。
我心里不禁大惊,原来谭力跳楼了,难怪晓薇说谭力住院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了。
只见新闻的题头有一张图片,出事的地点应该是一栋十几层高的住宅楼,楼下站满了人,边上停着几辆警车,几名警察在现场维持着秩序,楼上大约在七八层的位置,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站在窗台上,做出意欲跳楼的骇人动作,后面一个男人,估计就是谭力了,在旁边劝着什么。
新闻的文字内容不多,只是简单描述了谭力救人摔伤的经过。
“谢谢王大爷!”我道了谢出来,老大已经在门口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我出来,一脸焦急的问道:“到底出啥事了?”
“谭力为了救那个宋倩茹跳楼了!”
“啊?”老大吃惊地看着我,小嘴张得老大。
“重不重啊?”
“女的没事,谭力好像在三楼的位置摔了下来,好像也没有大碍,可能是腿骨折了。”我向老大描述着新闻里介绍的文字。
陶颖听到晓薇送来的消息,她并没有立刻前往医院,而是先回了宿舍,她不想就这么贸然地去探望谭力,因为她此刻的心里很矛盾,她不知道谭力和那个宋倩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但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宋倩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之所以能做出跳楼的举动,肯定是对谭力用情所致,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很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她要好好想想,再做打算。
晓薇这时已经回到了宿舍,见吕颖一脸的忧郁地走进來,俊俏的小脸上也没有了刚才在球场上的那种兴奋,她知道陶颖心里还没忘了谭力,无奈地叹一口气。
“颖姐,你是不是想去看看他?”晓薇关心地走上前,帮陶颖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陶颖呆呆地望着晓薇的脸,“晓薇,你说我是不是好傻?”说着两手抱住晓薇,眼里有些泛红。
“呦,还真动情了?”晓薇拍拍陶颖的后背,“跟着心里的感觉走,你无论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晓薇虽然这样说,她心里也清楚陶颖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一边是谭力,一边是痴情不改的刘明,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乱了阵脚的。
“行了,我陪你去!不用管刘明和张庆辉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晓薇安慰着陶颖。
陶颖抬起头,无助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感激。
“别犹豫了,走!”晓薇说完,随手从床上抓了一件棉服套在身上。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风变得又大了些,晓薇的鼻子一酸,不禁打了个喷嚏。
“你行吗?”陶颖关心地问道,她知道晓薇最近的感冒还没完全好。
“没事的,没那么娇气,以后我有啥难事别忘了就行。”晓薇神秘地笑笑。
陶颖自然知道晓薇话里的意思,她知道晓薇喜欢我,可我对这个事老是不着调,这个时候,能助晓薇一臂之力的,唯有陶颖了。
市工人医院离学校也不太远,就在丰山公园西面的马路边。两人没有坐车,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今天是周末,来看病的人很多,陶颖和晓薇穿行在人流里,进了医院正门,来到咨询台,问了一下谭力所在病房的位置,值班护士在回答的时候,眼神有些异样,目光警觉地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看得两人心里直发慌,晓薇感略带不满地问道,“护士,你在找什么呢?”
值班护士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朋友啊!有问题吗?”晓薇随口说着,没等护士再问什么,转身便拉着陶颖上了楼。
谭力的病房在三楼的外科401室,两人来到门口的时候,没有贸然推门进去,站在楼道里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望了一眼。
这是个单人房间,白色的房间里,一张宽大的病床上仰面躺着一人,整个身体被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受伤的位置,只露了一张脸,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一根滴液管上吊着两袋液包。
晓薇扭头看了看陶颖,只见陶颖睁大眼睛,认真地观察者里面的伤号,脸和玻璃窗都贴在了一起。
晓薇捅了捅陶颖,陶颖转过身,神情有些焦虑,似在征询着晓薇的意见,是不是进去。
两人正在犹豫之际,一个声音从楼道的另一侧传过来,“病人正在休息,这个时间不能探视。”
两人一惊,过来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一位女大夫,一脸的严肃,“你们要是想看,就明天下午3点再来吧。”
晓薇一见,连忙上前陪着笑央求道:“我们是他朋友,就看一眼,看完就走,您给个方便吧!”
大夫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语气坚硬地说:“不行,这个病人很特殊,家属已经叮嘱过,今天任何人也不许探视。”
陶颖听罢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半,这个家属很有可能是宋倩茹,因为她知道自己和谭力的关系,肯定嫉恨在心,不让外人探视,明显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这个大夫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晓薇还在和那个大夫讨价还价,陶颖拉了她一把,向她使了一个颜色,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怎么啦?看一眼都不行,这什么家属啊?”晓薇跟在后面,边走边嘟囔着。
此刻,我和老大就躲在医院打楼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我对眼前的形势已经做了充分的预判,陶颖很有可能出现在医院,老大对我的判断将信将疑,在他的心里可能执拗地认为陶颖的心里已经给他留满了位置,不会再有他人闯入,而事实并没有按照他的天真逻辑走下去。
“过来了。”我扯了老大的衣服一下。
老大从我的身后探出半个头,向医院的门口望去,此时陶颖和晓薇已经走了出来,神情好像有些落寞。
望着已经走出大门口的两人,老大吃惊地睁大眼睛,嘴张了张,没敢出声,从嘴里哈出的热气瞬间融化在冰冷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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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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