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59)

聂明远这次下乡蹲点前对阳荣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让秘书王志给阳荣的班主任老师张志刚打了个电话。

那天，张老师刚看着学生做完课间操回到办公室，端起水杯泡了一杯茶，就有人来喊他去门卫室接电话。他心里打着鼓想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因为老丈母娘瘫痪在床，老婆也就没有工作，一直在家伺候。有时老人的高血压、心脏病犯了，要送医院，老婆就会打电话找他。

他刚一拿起电话，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沉着稳重的男低音:“你好，张老师，我是聂书记的秘书王志。”

张志刚赶忙热情洋溢地回答道:“你好，王秘书。”

对方接着就告诉他:“聂书记马上要下乡蹲点一阵，麻烦您把聂祖光管管紧。”

张老师受宠若惊地答道:“没问题，没问题，请您转告聂书记放心。”

接完电话，张志刚想着，他最近就发现聂祖光那小子有点魂不守舍，再看班里的女生，除了黄小青长得姿色出众一些，别的女生恐怕也入不了那小子的法眼。不过，也没有发现他俩有什么蛛丝马迹。

既然他爹最近不在家，那就要想办法周末把他留在学校。既然留下就要想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阳荣正在整理书本，刚要离开教室。

这时，班主任老师张志刚急匆匆地走进教室叫住四位男生道:“你们几个晚一会儿走，帮我去改一下今天的测试卷。”说完就前面带路，朝办公室走去。

阳荣也是被点到的一位，他心里暗暗地叫苦不迭，嘴里又不好说什么。本来他还想着趁他爹这几天不在家，自由放松一下呢。这一下全泡汤了不说，他连通知黄小青取消约会的暗号都没法发送出去了。恐怕黄小青已经在赶往约会的路上了。

阳荣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每人面前放了一摞考卷，他们只好认真地批改起来。那三个人还好，阳荣却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改完卷子，登记完分数。外面已是华灯初放，万家灯火了。

阳荣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就像死了老汉似的难过。他心里那股无名火啊“呼呼”地往上窜。明明提前和黄小青约好去东湖河畔赏景的，这下可好，景没赏成还背了个放人家姑娘鸽子的恶名。他都不知道星期一见了黄小青该怎么解释。更让人不忍心想的是，黄小青那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如果久等他不到，落寞无助的表情是多么得哀怨啊。

想到这，阳荣的心都在打颤。他在心里真有些恨起张老师了。硬生生地把他的一桩美事搅黄了。他对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已经盼望了好久了，多少次他躺在床上想象着他和黄小青漫步在花前月下的情景都心跳加速。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而且是黄小青的母亲也出门不在家。这班主任简直就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嘛。想到这里，阳荣用手抹了一把脸，仰天长叹道:“天灭我也!”说完，一个人踽踽独行地朝家走去。

黄小青喜欢阳荣已经有点难以自拔了。她在教室里天天看着阳荣还不够，还盼着能和阳荣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有时也拿一道题去请教阳荣，阳荣也就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解。但这还是难解她的相思饥渴。她渴望能与他有耳鬓厮磨的进一步接触。

她正是女孩子爱胡思乱想的年龄，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是臆想着阳荣对她的各种暧昧情态进入梦乡。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赶上母亲也出门不在家，她正可以由着性子地和阳荣亲热一下，晚点回家也没人知道。

一早她就换上了雪白的风情万种的内衣。临去东湖前又在上面偷偷地洒了些妈妈的香水。她从小就耳濡目染了妈妈的各路迷惑男人的花招。以前她对母亲的做派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自从和阳荣近距离接触以后，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对母亲过去的不堪行为也有了些许理解。

看来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是渴望被男人爱的，没有男人爱的女人就像路边没水浇灌的野草，尽管有生命但也没有让人垂涎欲滴的鲜亮挺拔。

放学后，黄小青打扮一新，直奔东湖湖心亭而来。时近傍晚，人们都忙着做晚饭，散步的人稀稀拉拉。即将落幕的晚霞把西边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猩红色，又给山头两团乌云勾上了一圈金边，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绚烂无比。

黄小青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一边脸热心跳地四处眺望。她渴望着阳荣能快些赶来，和她一道手拉手目送这夕阳下的晚景，再共同走进黑黢黢的夜色，做他们两个人都喜欢的游戏。想到这里，一阵潮红漫上她的脸颊，她的脸色比夕阳下的晚霞还美丽一千倍都不止。

可是，一直到夜色渐浓也没有等来阳荣的影子，她也只好悻悻地独自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