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用拳头表达了他的态度。但是拳头没有打在马帝浣身上,朱颜迎上来,替马帝浣挡了一下,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她身上。
17 一场胜利
王德山真的不懂女人。他弄不明白,她们到底有几副面孔?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都忍痛割舍了一套房子,朱颜怎么还是不满足?
他当然不懂,朱颜不是不满足,她是寒了心。
朱颜是在街上看到王天和李宜简的时候,下定决定离婚的。当时,她正和马帝浣在一起。
马帝浣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朱颜要离婚,一定要和朱颜见面。他要介绍一个律师给她,帮她争家产。
他这么说的时候,朱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鼻子真是个好东西,人在表示不屑,不想说话的时候,用鼻孔就能表明立场。
“我这是为你考虑,你总不会想要净身出户吧?”
“得了吧。王家都要破产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一点。”
“王天都要成穷光蛋了,我还争什么家产?”
“你不要生气嘛。你托我的事,我正在让朋友帮忙查,只是还没那么快出结果,需要一段时间。再说了,这件事从另一方面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王家生意上的问题出在合同上,那份合同又是王长喜经手办理的,你公公婆婆不可能不怀疑到他,这样他们彼此就有了嫌隙。如此一来,你婆婆肯定不会再和他好了,中年人的感情,脆弱得很,也稀薄得很。对你婆婆而言,比起虚幻的情爱,家庭和实打实的利益肯定更重要。她如果从此和王长喜一刀两断,收心回归家庭,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对吧?”
这倒是出乎朱颜的意料,她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好事吗?”
“你觉得是,它就是,你要学会往好的方面看。”
“知道了,就你厉害。”
“生活才是最厉害的操盘手,它老人家动一动手指,一个家庭就可能破产,再动一动手指,一对男女就可能从情人变成仇人……”
朱颜想,如果真是这样,这也算因祸得福吧。王天如果知道事情有了这样的结局,紧蹙的眉头会不会舒展一些?
她还是心疼他的。在她最艰难无助的时候,是他向她张开了怀抱,温暖她,痛惜她,给她一副肩膀,还有一个家。
马帝浣问:“你真的要离婚吗?”
朱颜说:“我离不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马帝浣讪讪地一笑:“我就问问。”
朱颜其实心知肚明,她知道马帝浣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但是她装作不知道。她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那个律师,靠谱吗?”
“绝对靠谱,他经手的离婚官司,就没有输过的。”
朱颜喝着咖啡,没说话。
两人出了咖啡馆,在街上闲逛。刚拐过一个街角,就迎面就碰上了王天,还有走在他身边亲密地挽着他手臂的李宜简。
这几乎是令人窒息的一幕。大家眼神对上的一瞬间,是平地惊雷,是火光四溅。王天脸色阴郁,看向马帝浣的眼神里喷着火。
马帝浣一看就明白了,不用朱颜说话,他已从那愤怒的目光中知晓了,王天是谁。他没有慌乱,反而笑着跟王天打招呼:“你好。”
李宜简是王天前女友,朱颜是知道的。她只是越发弄不懂王天,他既然要和前女友复合,那又去招惹小玉做什么?
朱颜是第一次见到李宜简,和她一样,李宜简也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朱颜见过很多漂亮的眼睛,它们看人的时候,大多很友善,眼波流转,柔情似水。
李宜简脸上这双漂亮的眼睛却不太友善,它们盯着朱颜,带着刀光剑影。
朱颜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她把目光下移,看到李宜简的嘴角带着笑,双手把王天挽得更紧,似乎在宣告一场胜利。
幼稚。朱颜在心里冷笑,她拉着马帝浣,转身就走。李宜简却叫住了她。
她说:“喂,你站住。”
朱颜停下来,问:“有事吗?”
李宜简看了看朱颜,又看了看马帝浣,说:“真不懂王天为什么把你说得那么好,看不出来呀,你也是不甘寂寞的主,这么快就搭上新欢了?”
朱颜不想回答,也不想说话,她不想在大街上和这个女人吵架。她看了王天一眼,期待他能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避开她的目光,把头低下。
马帝浣却忍不住了,他看着李宜简,嗤的笑了一声:“妹妹,你得意什么?觉得自己赢了?你也就捡了块煤渣,还以为是块宝呢……”
“你……”李宜简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生气了。
王天脸色一沉,问道:“说谁呢?”
马帝浣说:“你说呢?”
王天没说话,用拳头表达了他的态度。他拳手挥出去的时候,李宜简惊叫了一声。但是拳头没有打在马帝浣身上,朱颜迎上来,替马帝浣挡了一下,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她身上。
王天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朱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马帝浣伸手扶住了她,问:“没事吧?”
朱颜摇摇头,说:“没事。”
马帝浣愤怒了,想动手揍回去,被朱颜拉住了。她看了王天一眼,对马帝浣说:“走吧。”
朱颜走得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挨了这一拳,她觉得不欠王天什么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要和王天离婚。
很多事都不讲道理,也不问为什么。
这一点,王德山体会最深。很多次他想问一句老天,为什么?老天只是横眉冷对,嗤之以鼻。他终是没有办法在限期内凑齐银行贷款,王家资产一夜之间被冻结。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朱颜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完字的第三天,她躺在阮子柒家次卧的单人床上,从一场纷乱的梦中醒来。
朱颜做事一向讲求效率,下定决心要离婚,她就彻底搬出了王家。阮子柒家这个次卧,就成了她暂时的容身之地。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躺得浑身酸痛。回顾和王天这一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三个月闪婚,五个月闪离,一地鸡毛,一地狗血。
回想起来,她真的爱王天吗?也许有一点吧。她更爱的,是他尚算优裕的家境,他的出手大方,还有他年轻紧致的肉体。抛开这一切,她对王天的感情,还剩多少呢?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她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晚上,阮子柒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做梦了?”阮子柒问。
朱颜答非所问:“我头疼。”
阮子柒转头去喊正在客厅看球的程丰:“亲爱的,帮忙倒杯水。”接着她又补充道,“要温的。”
程丰很快端了一杯水过来,阮子柒接了,不烫不凉,刚刚好,她笑着说:“多谢。”
程丰转身出去的时候,她也不避朱颜,探手在程丰的翘臀上拍了一下。这独属于情侣间的小动作,暧昧,而且诱惑。
朱颜坐起来喝完水,又躺下了。
阮子柒拉着她的手,说:“我刚听到你在梦里叫林川的名字了。”
朱颜别过脸,没说话。
“你还是忘不了他。”
“是他甩了我。”
“脚踩两只船的都是渣渣。”
阮子柒看似在骂林川,实则另有所指。她不知道朱颜是否听懂了她话里有话。
她曾问过林川,为什么要伤害朱颜,为什么要脚踩两只船?
林川说了一句话:“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再多说,只让她自己去问朱颜。
阮子柒当然不可能去问朱颜。朱颜是她最好的姐妹,她不可能去她的伤口上再撒把盐。无论如何,她都是站在朱颜这边的。
事实上不用问,就算朱颜不说,她也大概猜到,是跟男人有关,她太了解朱颜了。
朱颜身上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特别看得开。
也因此,每离开一个男人,朱颜都不记恨他们。哪怕和林川那段伤筋动骨的分手,她也不恨林川。相反的,她非常地理解林川。本质上,林川就是另一个她。
三年前,她和林川交往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情人,叫郭嘉木。朱颜认识他比林川早,这是一段地下恋,隐秘而刺激。
郭嘉木是个说唱歌手,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算不上大明星,但是通告不断,有一大票粉丝和迷妹。朱颜就是其中一个。一次应援活动,两人看对了眼,朱颜当晚就跟着他去了酒店。
她对郭嘉木谈不上有多爱,但有一个明星男朋友,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郭嘉木没有多少时间陪朱颜,他天南地北演出,在各个城市游走。有时候他会带上朱颜一起。更多时候,朱颜是一个人,安静地等,等着他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要来找她。朱颜就很懂事的去预定餐厅和酒店。一顿晚餐,一夜缠绵后,郭嘉木走了,又是无尽的等待。
朱颜很喜欢海子的一句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她喜欢的,是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牵手,是不用掩人耳目的亲吻,是随时随地秀出恩爱。可是和郭嘉木这段地下情,算怎么回事呢?不能见光,不被承认,还有异地漫长的等待,在剥离了初始的新鲜和刺激后,一切都变得如同水煮鸡胸肉一般腻味了。
尤其认识林川之后,和郭嘉木断了的念头,就越发强烈。只是朱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郭嘉木太忙了,行程排得很满,朱颜又很执拗,她的原则就是,分手一定要正式,而且要当面说。
那年五一她去北京,除了见林川,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要去和郭嘉木说分手。那几天,郭嘉木刚好在北京演出。
朱颜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她发现她错了,没有人可以真的瞒天过海。
那天晚上林川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她猜,林川是发现了郭嘉木的存在。那个下午,她是出门去和郭嘉木分手的。林川要么是撞见了她和郭嘉木在一起,要么是她洗澡的时候,在她手机上看到了不该看的内容。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可是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王天为什么性情大变?为什么和小玉以及李宜简纠缠不清?
很多事情,朱颜不想去追究真相。比起真相,她更在意的,是实打实的好处,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银行卡里具体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
她失婚了,那又如何?至少她得到了一套写着她名字的海景房,和银行卡上多出来的40万存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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