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破烂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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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市阳光大街这片区域，有个公司宏伟高大的门楼上，单位的标志很醒目，门口一侧有个小岗亭，里边那位穿制服的保安大叔负责看门，很多路过此地的人都会好奇地伸长脖子向里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每天上班的时候，这个单位的职工如潮水般涌向门口，每个人都要自觉地在门口出示证件，保安大叔都要一一验证身份后才能进入，要是有外边其他单位的人来访，必须有内部人员前来门口办理手续后，才能被允许进入，这好像和很多单位一样，没什么特别。

然而，每天总能看见一位白发老太太，面容慈祥，穿着朴素，她骑着收废品的三轮车，从这门口出出进进，没有受到门卫的任何阻拦。她每次进去的时候，车子里只有几条或粗或细的绳子和几个印着某某化肥的空蛇皮袋子。而她出来的时候，总是头上冒着汗珠，躬着身子吃力地蹬着三轮，车子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折叠好的纸箱子一捆一捆地摞得很高，压扁了的矿泉水瓶，把一袋一袋的蛇皮袋子撑得鼓鼓囊囊，发黄了的旧报纸旧杂志装满了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纸箱子。

老太太每天好像有收不完的破烂，每天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总是乐呵呵地自由出入这家单位，门卫好像没看见一样，这让附近她那些收破烂的同行羡慕不已。他们想到自己也是个收破烂的，每天风里雨里，骑着个破三轮走街串巷，扯着嗓子喊破喉咙，往往一天也收不到多少废品，挣不了几个钱。他们心中不免对这位老太太心生嫉妒，他们好奇地猜测着这位老太太的身份，有人说她是这家单位后勤处长的亲戚，有人说她是当地城管局长的熟人，也有人说她儿子给这家单位保卫处长塞了钱，说啥的都有。老太太偶尔也听到他们说的话，总是默不作声地笑一笑，便不再言语，继续忙着干她的事情，这让他们更是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

每天在此转悠的收破烂的人中，那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人称老吕，他能说会道，也相信这些流传已久的说法。他认为这类事情总是无风不起浪，哪个有点权力的人不为自己的人办点事，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但他在这儿观察了很久，想从老太太的一举一动中发现点蛛丝马迹，却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寻常之处，于是也有了跟着老太太进去收破烂的想法，看看门卫是啥态度，同时也想弄明白这个老太太到底有什么来路。

那天早上十点左右，老太太像往常一样，骑着她的三轮车准时出现在单位大门口，她车子的后轮刚一进入单位的大门，早已骑在三轮车上等待的老吕立即调整好车头的方向，一只脚用力踩了一下踏板，便嗖地窜了出来，跟在老太太的车子后面，想碰碰运气，结果老太太进去了，他却被门卫严厉地挡在了门外。

他生气地质问门卫：“为什么老太太可以进去，而我却不能？”门卫厉声回答说：“没有为什么，她就是可以，你就是不行，请立即离开！”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坚持要门卫给个说法，一时间门口好几个收破烂的人马上也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地大声叫喊，互相附和，要求门卫公平对待他们这些收破烂的。

争吵声惊动了这家单位的保卫处长，他火速地赶到了单位的大门口，他向门卫问明了情况后，批评了门卫过于生硬的态度。然后，他转过头来，对那几个收破烂的中年人说：“那位老太太是我们单位的退休职工，以前工作非常出色，是我们的骨干，她退了之后，说自己忙了一辈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很不习惯，在家里怎么也呆不住。她想着要发挥点余热，多次提出自愿帮单位收破烂，单位也就同意了，她卖完废品收回来的钱都已经悉数交到了单位，自己分文未取。”

那几个收破烂的中年人听了这位处长的话，面面相觑，顿时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里异口同声地说到：“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