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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正阳在同一所师范大学,我读数学专业,他是个体育生,读体教。我们学校每年暑假都要组织学生参加短期三下乡活动,锻炼学生的师范技能。
大学一年级是很难出班队的,我所带的班级齐心协心,耗了一整个寒假和一个学期,几个班干部通宵写策划案,反复再三修改,在广东省各地跑基地,终于通过了学校的评审,成为全校为数不多的大一班队。
正阳的班队就没有我的班级那么给力,落选了,只好各自寻找队伍。通过评审的队伍面向全校招聘队伍员的招聘会上,我坐在我们班队的大本营,面试队员。
我记得那天,大中午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凶神恶煞地要把地面烤熟,隔着鞋底我都能感觉到热气蹭蹭蹭的上涨。那炽热的阳光仿佛要将我娇嫩的皮肤灼烧。广场中央的各式队伍为拉拢优秀队员,耍尽十八般武艺,人声鼎沸,一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我无心观看,在这种炎热的天气,热气熏得我脑袋发晕,只想赶紧结束这场盛宴。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我带来一片阴凉,原本昏昏欲睡的我勉强撑起了一点精神。抬头一看,差不多一米九的身高,身形消瘦,脸上带着羞涩腼腆的微笑,他用手抓了抓后脑勺。
从小就被父母耳提面命,注重礼貌问题的我看到他双手递上一张纸,第一印象就九十分了。
“你好,我是来面试队员的。”我大致浏览了他的简历,瞥眼望到姓名那一栏,许正阳,名字真好听。抱着让他帮我多挡一下刺眼光线的目的,我就多提了几个问题,谁知道相谈甚欢,越聊越有趣,最后他成功地打入了我的班队。
我们的基地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学校破烂不堪,没有地方提供给队员吃住。时常停水停电,队员们每晚只能摸黑到校外打水洗澡。
师范院校,男女比例严重不协调。可想而知,我们队伍四十人,只有五个男生。出门在外,女生难免有很多不方便,危险系数飙升。正阳人如其名,暖男一枚,贴心照顾着三十五位女生,护送着女孩子提水,每晚队们都进入沉沉的梦乡,正阳都还没洗完澡。
晚上休息,队员就把课桌拼在一起,凑合着睡,山里的天气到了下半夜就变得阴凉,即使是在酷暑,还是会有一阵阵寒风吹过。
我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女孩子,睡惯了软绵绵的席梦思,但因为白天的生活太疲惫,躺在冰冷生硬的课桌上也能倒头就睡。
一天晚上,月亮格外皎洁,勾起了我恋家的惆怅,辗转难眠。刚好看到正阳洗完澡,踮手踮脚的样子,生怕惊醒别人,扰乱好梦。他准备回到自己的床位,看到几个队员睡姿不雅,单薄的被子就要滑落书桌,他眼疾手快接住了,不弄出一点声响,小心翼翼地帮忙盖好,整理整理被角,动作游刃有余,好像做了很多次。
这个男孩子真不错,没有招错人,我内心想着。深夜,月亮随着云层缓慢移动,最后躲到了黑云的被窝里,独享美容觉去了。
十二天的下乡生活艰苦,还经常被一些不知名的蚊虫叮咬,每天榨菜配稀饭,但是苦中作乐的心态,眨眼间就过去。这期间的欢声笑语,打闹玩乐够我们回味上一辈子,离别的那天,所有队员眼眶里都湿漉漉的,就是倔强没有滴落。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有点不适应这样无聊得没事干的生活。“叮”,被我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随手打开微信。
“在吗?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我脑子里浮现黑人问号,几乎秒回。微信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许正阳”来回切换,等了很久,我快要失去耐心了。
“我喜欢你,我们试试吧。”简短的一句话,我仿佛受了五道天雷地火。以他内向的性子,估计琢磨了好久。
我没有回他,自己一个人想了一个晚上,虽然对他是有好感,但还不至于达到在一起的状态。第二天,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开学之后,我们两整天黏在一起,我在学校旧区上课,他就从新区来接我,吃饭,散步。有时候我去做家教,他就送我去,做完家教,就看到他已经在楼下了,没有一次是是让我等他的。
我属于微胖的体型,个子才160厘米,正阳就像一个竹竿,我们常被认识的人调侃高尔夫球组合,他是球杆,我是高尔夫球。可是他不让我减肥,说肉嘟嘟的才可爱,我就被他惯得在长胖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谈恋爱以后,我基本不在宿舍呆着,就算有什么东西要回宿舍拿,都是急匆匆的。连舍友都吃醋,说我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天天喂她们一嘴狗粮。
正阳对我真的是有求必应,每次吵架都是我在耍脾气,冷战也是我不回他信息,不接他电话,他不厌其烦,好脾气的哄我。都说情侣的热恋期是一个月,我和正阳交往一个学期多了,还是很甜蜜,都有一点点要归于平淡的苗头。
很快,我们的恋情被双方父母知晓,我父母对他的家境相当不满意。正阳是单亲家庭,在他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造就了他自卑的性格。他曾经和我说过,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日日失眠,夜深人静时坐在床上发呆,他的家庭都是残缺的,害怕不能允诺我未来。
他母亲也相当抵触我,觉得这段恋情不会长久,翻看他的手机微信,执意要拆散我们。那天,他母亲气的胃病发作,在医院走廊里,和正阳大吵大闹。
从医院回来以后,我能感觉到正阳内心的动摇,他不敢拿眼睛直视我,躲躲闪闪,我们两之间无形间建立了一道墙,有个疙瘩烙得慌。
我也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不可能走下去,我还是想固执的和你在一起,享受你对我的好,能拖则拖,也许拖到最后,两败俱伤,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也无所怨言。
可是正阳的心不在焉,敷衍我的神情,让我坚持不下去了。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走不下去了,分了吧。”
“不,我们重新开始,我不想分。”
“有意思吗?你再这样,我就屏蔽拉黑你了,我不想做得这么绝。”
我对感情一向决绝,不拖泥带水。提出分手后,我窝在床上,课也不去上,饭也吃不下,舍友怎么和我说话也不搭理,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我吓到他们。
不到一天时间,仿佛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分手了,微信里一阵嘘寒问暖,我都没心思回。
晚上,我有家教,起来简单的把自己颓废的样子收拾干净,强装笑容出去了。
内心很平静,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想起他手把手的教我打篮球,两个人在篮球场上嬉戏打闹,曾经的一情一景触目惊心。
我一下子奔溃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哗啦啦的嚎啕大哭。这个校园里满是他的回忆,走到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我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每任男朋友都对我特别好,可是我不爱他们,没有付出过真心。唯有这次,是真的爱,一开始是想打发漫长的大学生活,互相取暖是真的,现在的舍不得也是真的。
我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他,我要和他在一起,管他什么未不未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挡。
后来,我们复合了,一天之内经历了分手和复合,这就像一场闹剧,孩童般的游戏,甚是可笑。
可是,复合后没有几天,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辩吵。
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考研的,绩点一直在全院排名前几,国家奖学金,校奖学金拿到手软,一点都不夸张。而正阳,连英语四级都没过,这对他们体育生来说很正常,但是这对三观不同的我们来说,是关系僵化的导火线。
我看着他吞吞吐吐的问我,打算考什么学校的研究生。
“有什么你一下子问清楚吧。”
我性子直率,不喜欢拐弯抹角,破镜能重圆,但那条裂缝会一直摆在那,任什么也不能修补到了无痕迹。
“我们,还是分吧,在最好的时候分开,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不要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那晚不该找我的,我也不该回你。”
“好,就这样吧,该为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分手快乐,第一次,真心对你说。”
这一次,我真的要和他分手了,我们理智得不像恋人,倒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互相道别,没有之前那么撕心裂肺的感觉。这次,他没有纠缠,朋友圈里他写道“分手快乐,如释重负”。
现在,我还是会偶尔触景伤情,把和他的合照全部锁起来,我没有删除,也许多年以后我会想念他曾经给我的幸福。
做兼职回来的路上,我还期待着他来接我,心情低落。我拒绝了舍友来陪我的好意,自己孤独的游荡在校园里,总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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