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二）

回到住处后，沈清源进房间收拾东西，宋瑰将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等沈清源。“穆彦辰”这个名字和那双眼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宋瑰。宋瑰想要了解他，想要走近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等宋瑰反应过来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从小到大，她不曾对什么事、什么人产生过多的好奇。宋瑰想起她的哥哥宋煜，他交往过很多女朋友，可是他对每一个女朋友都淡淡的，没有太热情，也没有很冷漠，他从不做过多的干涉。宋瑰曾问他为什么这么冷淡，那时的宋煜只是摸着宋瑰的头告诉她："我只是不想两个人陷入痛苦中。”那时的宋瑰只是摇着头，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宋瑰正想着这些事情，沈清源从卧室里出来了。

“瑰瑰啊，等会去吃什么啊？”沈清源一边翻着包里的东西，一边问宋瑰。

“都行，我不挑食。”宋瑰说完这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始找东西，她在桌子上找了一会儿，拿出了早上那本写真。像是想到了什么，宋瑰开始快速地翻动写真、像是在寻找什么，翻到她所找的那一页后、盯着那一页看了许久，看完那一页后便将写真放在了一旁。沈清源收拾完东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沈清源正在寻思着去哪里吃饭好呢，突然眼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沈清源正准备看是什么东西，眼前的东西就被拿走了，转过去一看，宋瑰正在看着她。
“美丽的小清源，帮我个忙好吗？你看这是什么，你喜欢的优惠卷哦。"宋瑰说着这话的同时，还把优惠券抖一抖。

沈清源摸摸下巴，问道：“那我的小瑰瑰要我帮什么忙啊？”

宋瑰把优惠券放在桌子上，握住沈清源的手，看着沈清源说：“清源，你知道吗，这次来找你玩我真的很开心。爸爸平时很忙，哥哥去了英国，你也来这里读书了。虽然平时经常和你通话，但我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后来我知道了原因，你不在我身边。我和爸爸提过想来找你，可爸爸总是不放心。这次能来找你是因为暑假里家里就我一个人，爸爸去美国谈项目了，哥哥不能回来，爸爸觉得很愧疚，我说想来找你，他想了很久才答应。清源，我很想你。小时候，你总会来我们家找我。即使周围的孩子都不喜欢我，你也没有放开过我的手。每次都是你站在我面前，保护我。这次，换我来找你。”

宋瑰还在说着什么，沈清源的视线模糊了起来、用手一擦，指尖是温热的液体。很早之前，那个时候的沈清源在幼儿园里第一次见到了宋瑰。小时候的宋瑰同洋娃娃般漂亮，却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后来，上了小学，或许是缘分吧，她和宋瑰分在了同一个班里。宋瑰成绩很好，却不怎么说话。下课的时候，女孩子们总是在一起玩耍，宋瑰总是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放学的时候，宋瑰总是第一个跑出教室，沈清源很纳闷，为什么宋瑰放学会走那么快。后来，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里，宋瑰请了快一个月的假，沈清源看着那个空空的位置，有些担心。宋瑰来上课的时候，样子比以前看起来更瘦了，虽然功课一点没落下，却还是爱发呆。有一天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宋瑰没来，老师问有人愿意去看看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沈清源想起那个瘦弱的影子，第一次勇敢地举起了手，老师许可后，沈清源一路跑到了教室里。教室里有轻轻的呜咽声，沈清源轻轻地走到那个哭泣的身影前，待她看清后才发现宋瑰趴在桌子上小声哭着。沈清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等了一会沈清源跑到老师那去给宋瑰请了假，又跑回教室。宋瑰依然趴在桌子上只是没有了呜咽声，沈清源轻轻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待宋瑰抬起头时，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纸巾和糖果。宋瑰看向沈清源、认真地说道：“谢谢。”沈清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回答道：“没什么，糖果很好吃哦。”不知道如何回答宋瑰，沈清源也觉得这样的回答莫名其妙。这样，那天下午，沈清源静静地陪在宋瑰身边。之后的每天早上，沈清源总会发现桌子里有一块巧克力。沈清源问了问，不是周围的朋友送的，她看向宋瑰，宋瑰微笑着看她，沈清源一下子脸红了转过身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很别扭。

有一天，沈清源的爸爸带她去参加一个宴会，沈父在一旁与人聊天，沈清源只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他。沈清源看向四周，却无意间发现宋瑰站在不远处的阳台。沈清源拉拉沈父，问道:“爸爸，那个女孩是谁啊？” 沈父顺着沈清源指的方向看过去，回道：“她是你宋叔叔的女儿，她叫宋瑰，听你宋叔叔说好像和你一个学校吧。人家可乖了，不像你那么皮。只是啊，唉。”“怎么了，爸爸你为什么叹气呢?”看到沈父叹气，沈清源很疑惑。沈父喝了口水，说道：“你宋叔叔很忙，平时很少能够照顾他的孩子。宋瑰还有个哥哥，平时虽然可以陪陪宋瑰，但不过也是个孩子。你宋叔叔的夫人身体不好，在宋瑰两岁的时候便得了很严重的病，虽然到处求医，但还是无能为力，今年去世了。我上次见你宋叔叔的时候，你宋叔叔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许多。相比宋瑰的哥哥，宋瑰那么小，肯定会更难过。我上次在追悼会上见到宋瑰的时候，她就站在那，看起来很平静，而且礼貌地接待每一个人。过一会，我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么小的孩子蹲在角落里哭，听到有人叫她、立马擦干眼泪跑过去。那个时候，我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后来，你宋叔叔给我说很对不起他的女儿，没有好好照顾她、对不起他的妻子。这孩子，唉。清源，如果你和她认识，你要好好照顾她啊。”听完沈父说的话，沈清源点点头，心里有什么东西坚定了。

后来，沈清源在学校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宋瑰靠近，有时会给宋瑰带几颗糖，有时会问她几道题。不像其他人，宋瑰总是细细地讲完每一个步骤以便她能更好地理解。慢慢地，沈清源总会在下课的时候找宋瑰说会儿话。宋瑰总是在沈清源说话的时候看着她，偶尔点点头摇摇头表达看法。后来的冬天，有一天宋瑰没来上课，沈清源跑去问老师宋瑰怎么没来上课，老师告诉沈清源宋瑰生病了需要休息。老师笑着问沈清源：“清源，你既然那么关心宋瑰，怎么不去看看她呢？这是她家里的地址。”沈清源接过了老师的纸条没有说话，跑了回教室。上课时，沈清源总忍不住看那个空空的位置，心里有些担心。下午，沈清源回到家，没有同往常一样去房间玩，而是跑到厨房去。厨房里，张姨正在做饭，沈清源探出小脑袋问：“阿姨，有什么适合生病的人吃的东西啊？”张姨有些惊讶，蹲下来摸摸沈清源的脑袋，发现不烫后说道：“幸好没生病，怎么了，清源想吃什么吗？”沈清源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我的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想给她带些东西。”张姨这才点点头，回道：“那阿姨给你熬些粥再配些清淡的小菜吧。”沈清源高兴地点点头，跑回了房间开始做作业。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清源吃得很快因为要去宋瑰家，沈清源的哥哥沈承颐很奇怪便说道：“哟，怪兽怎么今天吃那么快呢，平时不是最爱在吃饭的时候玩吗？”沈清源瞪了一眼沈承颐便继续吃饭，因为赶着去看宋瑰就懒得和沈承颐吵架了。沈母很纳闷、问清源:“清源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那么急？”沈清源回道：“没事，妈妈。不是快考试了嘛，我就想早点去图书馆和同学一起复习。"沈母听完很开心，嘱咐了几句，便开开心心地继续吃饭了。沈承颐狐疑地看向沈清源，沈清源掐了一下沈承颐，沈承颐直呼痛。不一会儿，沈清源就吃完饭了，她一路跑回房间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就带上张姨准备的东西乘车来到了宋瑰家。

沈清源按了按门铃，说了名字和来的目的，很快就进去了。看到宋瑰，宋瑰在桌子前等她，沈清源把东西递给宋瑰，宋瑰很开心、接过东西后抱了抱沈清源，宋瑰开始和沈清源讲她在家多么多么无聊、她很想回学校，两人在桌子前聊了很久，宋瑰吃完沈清源带来的东西后，两人又玩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到了分别的时候，沈清源在离开前对宋瑰笑着挥挥手，宋瑰也挥挥手。从那以后，宋瑰和沈清源便经常在一起，沈清源常常邀请宋瑰去沈家，沈母也很喜欢宋瑰，沈承颐和宋瑰的哥哥是好友，沈承颐和沈清源也常常去宋瑰家。宋瑰也不同于原来了，宋瑰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常常和沈清源一起说说笑笑，两人成了真正的朋友。直到沈清源转学，两人都在一个班里。宋瑰很少说“想你”这种话，平日里都是静静地听她说话。八年的陪伴，不知不觉间，对方的点点滴滴早已渗透进心底。此时此刻，往日的记忆浮现，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涟漪。

宋瑰发现沈清源红了眼眶、停下了说话，拿来了纸巾、轻轻地擦干沈清源脸上的眼泪，静静地看着沈清源。沈清源的情绪稳定了些后，问宋瑰：“瑰瑰，你想我帮什么忙？”

宋瑰回答道：“暑假过后，我该上高二了。每年放寒暑假都会来找你的，你方便吗？”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瑰瑰是我的小宝贝呢，只是不会耽误你吗？宋叔叔不是对你管得很严吗？”沈清源问宋瑰。

宋瑰说道：“我和爸爸保证了的，保证不会影响学习的。后来有一天下午，爸爸来找我问我关于未来的打算，爸爸问我对哥哥的专业感兴趣吗，我摇了摇头，后面爸爸又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诸如你打算多久结婚、你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伴侣等等，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说没打算，爸爸就没说话了，之后我去看书，他一个人就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之后，我也想过未来的样子，只是实在没什么头绪，清源，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清源想了一会，对宋瑰说：“我和你差不多，我对生意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兴趣，我们家有我哥了，我爸和我妈都说会尊重我的选择，我喜欢学习各种各样的语言，我可能会选择往这方面发展吧。你呢，瑰瑰？我觉得宋叔叔对你的期望很大，他会让你选择吗？”

宋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不喜欢生意的事情，我不喜欢爸爸和哥哥一样的生活，我喜欢纯粹一点的。不知道爸爸会怎么决定，再看看吧。”

听完宋瑰的话，两人都叹了口气。沈清源觉得宋父的问题有些奇怪，笑着打趣道：“瑰瑰啊，宋叔叔为什么会问你关于婚姻的问题啊，是不是你心有所属啊？”

宋瑰听完这话，立马说：“你说什么呢，我还是宝宝呢。只是，爸爸可能有他的打算吧。”

“宝宝，你这话太好笑了。你见过一米七的宝宝，你都算小巨人了。话说，2号你长得挺快的啊，我都只有一米六八，你都奔一米七了。”沈清源摸摸宋瑰的头，笑着说道。

宋瑰扬扬头，说：“那是，这下子我哥和你哥再也不会笑我俩矮了，我俩不再是1号、2号了。”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宋瑰和沈清源都是早一年上学，沈清源是三月出生的，宋瑰是十二月十二月出生的，两人因为年龄的原因，个子相比同级的孩子自然矮上一些。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沈清源和沈承颐去宋瑰家玩，宋煜提出打游戏，三人都同意了。后面需要组队，宋煜和沈承颐一组，沈清源和宋瑰一组，开始的时候宋煜那组占上风，但最后宋瑰力挽狂澜、赢了宋煜那组。沈清源开始嘚瑟，沈承颐看着沈清源来了一句：“那又怎么样，小矮人。”宋煜听完哈哈大笑，沈清源气红了脸、开始和沈承颐拌嘴。只是，从那以后，沈清源和宋瑰便多了一个外号：小矮人1号，小矮人2号。

宋瑰突然想起什么，起身离开了拿来了写真册。宋瑰很快翻到了那一页，宋瑰将写真拿给沈清源、说道：“清源，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沈清源仔细看了看，回道：“就‘谢谢’的意思。瑰瑰啊，我给你说他们很厉害的，他们啊……。”沈清源翻着写真给宋瑰介绍着。只是，宋瑰的心里有什么掉了下去。宋瑰凑过去看着写真，想起那双眼睛，是错觉吗，还是……两人这样看了一会，沈清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觉着时间合适，拉着宋瑰出门吃饭了。

三年后。

正值大一的暑假，宋瑰和沈清源约好一起去日本玩，沈清源因为有事耽搁了，宋瑰便先出发了。近晚上十点，宋瑰才到达酒店。简简单单的洗漱后，宋瑰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宋瑰才醒来。洗漱整理一通，宋瑰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宋瑰拿上了东西，去酒店餐厅就餐。吃完饭，宋瑰回到房间，给沈清源打了通电话、问了沈清源事情进展，沈清源大致地给宋瑰讲了一遍，沈清源说还要三天才能过来，宋瑰叫沈清源不要着急、慢慢来，两人又聊了一会。打完电话，宋瑰从包里拿了本书，坐在了玻璃窗前。

下午三点的时候，宋煜打来了电话，宋瑰接起电话问道：“哥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宋煜回道：“宋瑰，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我是你哥啊！。”

听着宋煜抱怨似的话，宋瑰不禁轻声笑了出来，宋瑰边笑边问道:“那我亲爱的哥哥有什么事情啊？”

“你不是来日本了吗，怎么不来找我啊？”宋煜问宋瑰。

宋瑰回道：“我不是让爸爸别告诉你吗，他怎么还是给你说了。你已经很忙了，如果我再来找你，你不是更忙了吗。再说，我是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清源也会来的，我们可以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操心我们。”宋煜才调来日本不到一年，很多事情自然不熟悉，所以时间很紧，宋瑰出发去日本前特意告诉宋父不要给宋煜说她要去日本，却没想到宋父还是告诉了宋煜。

宋煜听着妹妹的话，心头暖暖的。“2号，我说过多少回了，你长再大也是我妹妹啊，所以不要嫌麻烦，知道吗？”宋煜说道。

宋瑰回道“好”。宋煜又问：“你怎么不和你那个男朋友一起来啊，怎么和1号一起来玩啊？”

宋瑰声调小了几个度，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宋煜说道：“他劈腿了，他说我太无聊了，清源说陪我放松便和我一起来了。”

宋煜听完，说道：“没什么，一定会有合适的人。只是啊，瑰瑰，不是我说你，你咋那么闷呢。不是图书馆就实验室，对方难免会失望的。算了，看在你是我妹妹的情况下我决定亲自向你传授恋爱宝典，你下午来找我吧，我请你吃大餐。”

宋瑰听完，立马说道：“不要。”宋煜感到很诧异，大餐对小馋猫不管用了，宋煜想了想了想，说：“好吧，那我那留的绝版英文小说就留给承颐吧，有些人就不要看了。”

“绝版的”，宋瑰知道宋煜有很多绝版的书，她曾经和宋煜商量、让宋煜把那些书让给她但宋煜拒绝了，宋瑰经常找宋煜借书条件是宋瑰帮宋煜做家务。宋瑰回道：“好吧，我去，在哪里？不过，你下午没有安排吗？”

电话那头的宋煜听完宋瑰的回答，开心地说道：“今下午没什么事情，我正在谈一个商品代言，这不，代言人已经来了，你快来吧。”

宋瑰有些疑惑便问宋煜：“我去的话不会打扰你们吗?”

“为什么会打扰啊，难不成你还是细作啊，你就坐那儿看你的书就好了。再说今天只是先商量一下，具体的还要约时间细谈。你多听听也好，也可以帮我想想，你不是有很多新奇古怪的想法吗？‘煜，快来’，来了。你注意安全啊，地址等会我发给你。”说完宋煜便挂断了电话，电话里似乎有人在叫宋煜。

打完电话，宋瑰起身将书放好，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宋煜便将地址发了过来。收拾好东西，简单地梳了梳头发，宋瑰便背上包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