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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许长安已经窜到了河岸上。
这是一道草坡,站在这里往下五十米开外才是河岸,此时,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这个人站在黑影之间,跪着。
身前摆着长桌,插着香,摆着供品。
桌两旁的长杆之间挂着一个个玻璃灯盏,里面点着蜡烛,他一面念叨,一面在烧纸。
一个小姑娘穿着大红的喜服睡在一个草筐里。
他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站着人,依然专心做着手上的事,一面将大把的纸钱抛向河面。
云景棠和冯老板也站了上来,低头看着,谁也没说话,云景棠默默地拿出了枪。
那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拿出小刀划破手指,用血在桌上的一叠黄纸上快速书写着然后点着往河上继续抛撒。
很快,许长安发现,这不是河祭。
河水沸腾,从下面升起了一个微型高大的人影,也穿着喜服,河水从他脚下往他头顶上涌,再打着转地流回河道里。
一旁的冯老板有些吃惊抬手攥住了云景棠的胳膊,云景棠握紧了手里的枪,两人也不敢说话,毕竟,谁都没见过这阵势。
这什么玩意儿?
那个人又跪下,向河里的人形磕头,然后转身抱起草筐双手上擎。
河面上的人形向着岸边移动而来,垂眸看着里面的小丫头,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道水柱从下而上地托向草筐。
许长安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用力地砸了过去。
云景棠突然一惊,转头低喝:“你扔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那玩意一看就不太好惹吧?”
毕竟,云大所长只对付过人类,显然这货不是人类。
许长安没回头,因为对方已经看见他们了。
不过,在看见他们的瞬间,它的眼神似乎偏向了云景棠,脸上明显看出了惊喜的成份。
那是个老头。
身体是水凑成的。
许长安听见跪着的人的惊呼,起身指着他们责骂:“你们是谁?快给河神跪下,不要惹怒了河神给村里招灾。”
“河神?”许长安喃喃地看着对方。
“河神?”冯老板和云景棠异口同声。
“河神不是捞尸体的吗?”许长安问的很平静,小河神么,那个什么现演的专在河上帮着捞尸的。
云景棠用眼角看他,这傻子知道鸦枭,不知道河神?
对方的身体歪了一歪,跪着的男人指着他:“不要放肆!”说完又觉得不妥,补了句,“不要对河神不敬。”
冯老板又惊呼了一声,低头看着脚下漫上来的水,正浸着双脚要往腿上漫延,他抬腿想要避开,却发现四周已经全是水了。
许长安看看自己的脚,开口再说话时,脸前凝了冷雾,突然觉得开始冷。
“河鬼还差不多吧?满身都是怨气。”
云景棠看不见怨气,但是他很生气,脚上的皮鞋可是小牛皮,专人定制,泡不得水。
虽然也不在乎少一双鞋,但这鞋样是他最喜欢的,找西洋人设计的,别处没得卖,那个西洋人回国了,三个月后才会回来。
他很想跳到冯老板的背上。
许长安看向那个脸色发青的小丫头,抬手在半空划了几下。
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极微妙的波动。
就像热水壶上扭曲的空气。
之后,他向着河岸跑了下去,回手冲云景棠他们摆了摆:“不用跟下来。”
事实是,云景棠他们压根没动,谁要下去了?
许长安一口气冲到河岸上,那个人形重新退回到了河面,河岸上的水也跟着退去,云景棠的皮鞋保住了。
跪着的男人跳起来想来抓他,许长安看着他,那个男人比他高比他壮,但此刻却退缩了,像是看见了更让他恐惧的东西。
明明是个瘦弱的小子,穿着警服又怎样,在河神面前谁都要低头,但是他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似乎就这一眼,就被摄了魂魄,打心底犯出来的恐惧和心慌。
“它不需要这个孩子了,送回去吧,别让自己折寿。”
许长安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稚气,毕竟小林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可是偏就这样的稚气,说出了让人想要拨腿就跑的气势来。
男人看向河神。
河神看着他,似乎更需要他的帮助似的。
许长安伸手要过小丫头,抱在怀里,小丫头很快暖和起来,脸上有了些血色,还好,还来得及。
那个男人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跑了,头都没回。
“你的封印过期了吧?”许长安看着小丫头问对面的大块头,“要不要续约?我可以替你插个队的。”他抬头,对面的大个子一脸踌躇,它似乎是认出了这位。
许长安不是说大话,这些话就是从他嘴里溜出来,没个把门的,没过脑子,说的信心十足。
这个封印他似乎也看见了,就在水底,像个龟的图腾,写着符文,只是边沿裂开了道缝,不完整了。
头顶上的鸦枭们散的开了些,两岸上擎灯的鬼灵们都恐惧地看着他们,就在许长安下到河岸上时它们都将光熄了,有一个忘了,还擎着灯傻看,旁边一个赶紧替它拍灭了。
然后一齐消失在黑暗里。
“把他留下,丫头带走,这是我的底线。”对方说,身上的水一漾一漾的。
许长安看它向着云景棠抬了抬下巴,顿时有些迷惑:“为什么?啊,你喜欢男的?”
对方的身体又歪了一歪纠正他说:“我被封印了四十年,不代表我的取向就会有变化,把他留下,我保证让这个村子五十年不涝不旱。”
“他就值五十年?少了点吧?”许长安回头看向云景棠,那样的颜值,那样的气质,五十年有点少吧?
“六十年,不能再多了。”对方让步。
云景棠已经小心翼翼地下来了,因为他看见他们看他一眼说一句话就知道跟自己肯定扯上了关系,那人傻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不听听是不行的,万一把自己卖了呢。
果然就是把他卖了,正在谈价格。
云景棠用枪指着河神。
许长安抱着小丫头劝他:“这个对付不了它的,你看见那块歪了的石板没?你下去把石板放正就行了。”石板歪在一块石头上,裂缝就显得有些大,放正的话,裂缝就严丝合缝了。
“凭什么我去?我可是所长。”云景棠板着脸看他,冯老板也走下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还是发怯,但觉得这个小警察有些本事,有他在,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不会游泳啊。”许长安说的理直气壮。
云景棠的眼皮跳了几下,视线里多了一些杀意。
云景棠会游泳,而且游的很好,但现在,他可不想跳进河里去,跳下去就要脱衣服,他不想脱衣服。
“七十年!”河神又开价了。
“你闭嘴!”云景棠吼它。
“你快下去,等会它生气把石板弄断我可就没办法了。”许长安的语气依旧平静。
水底下起了漩涡。
鸦枭又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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