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芋
图 | 网络
暖心音乐寒衣调
1
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
至今她仍记得,十一岁那年的初夏,芍药花开满庭,一身月白鹅黄相交锦缎曳地长裙的她凭栏而立,漫看开满前庭的摇曳芍药。
满庭绽放的芍药如同红绡一般,金色的花蕊仿佛用繁复的金丝织就,火红的花瓣像炉灶里骤然腾起的火焰。而如果你单看那紧紧抱团凑在一起的花瓣,就像是由红云刻意剪裁雕刻而成,张开后的花瓣却如裹在赤霞里一样。玻璃色的枝叶与繁复盛开的花瓣纠缠在一起,撑起一圈青红相间的篱笆墙。
十一岁的王绣雯虽然年年都能看到如梦如幻的芍药,可今年却不知怎地,看到这些肆意绽放的芍药,一时竟倚着栏杆入了迷。
而她不知道,这一幕岁月静好,恰被从抄手回廊拐进来拜访父亲的项骞看在眼里。
那时项骞手中正端拿了刚得手的名人字表欲邀家父同赏。
话说这位项骞是同里一名颇负盛名的下士,家中古董字画书籍无数,名人贤士求访无数,项骞却只与家父王勤来往频繁。
而住在金陵钞库街的王家,也就是王绣雯的家父王勤,是县署中的一名书吏,所以虽不至于富足到腰缠万贯却也属于小康家庭。而家父所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中,就属这位下士项骞让父亲甚为仰慕。
项骞看到凭栏而立的观花少女,一时也失了神。只见她一身月白鹅黄相交锦缎曳地长裙,简单而不失俏皮的发髻,腰间一根素色腰带,隐约可见精致纹绣的小鱼嬉戏浅水,素白皓腕干净无一物,在同龄女子间竟很是少见。再往下看,是一双绣着嫩青菡萏花苞的绣鞋。
身侧家仆轻咳提醒,项骞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此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未免有些失礼,便笼袖轻咳以掩饰自己的失礼。
项骞边向走边笑问王家家仆,“传闻贵府小姐‘工刺绣,兼通书史’如今看来,这刺绣功夫果然了得”说话间二人已走近王绣雯,家仆躬身唤了声“小姐”,王绣雯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原来是父亲的熟客,便敛衽为礼,微微一笑不言一语。
项骞微笑示意她起身,笑问她,“姑娘如今芳龄几何?”
王绣雯清淡的面庞氤氲出满腮笑意,答道,“回伯父,绣雯今年刚刚满十一岁。”
正说话间王勤从屋里迈步而出,对着项骞躬身相迎,因为是熟客,便也吩咐王绣雯在自己旁侧坐下。
项骞暗中观察王绣雯,见她举止娴雅,一双墨色深眸凝视地面如一汪沉静的秋水,嘴角一直以一种舒适的角度微笑,听到自己和父亲的谈话时而微笑时而拧眉,丝毫没有平常百姓家女子的忸怩作态。
项骞心下有了计较,就提议让王绣雯随便背诵一首自己熟识的唐诗,却没想到十一岁年纪的王绣雯愣是流畅地背诵了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这让项骞彻底心服口服,便趁王绣雯回自己屋里的空档试探性地问她的父亲“王兄,令女如此多才多艺,不知哪家公子有福气啊?”
王勤轻摇蒲扇,一脸得意,“项兄有所不知,虽说小女女工才情不输男子,但择婿一事哪能轻易做决定呢?!所以,小女至今还未许人家啊!”
项骞心下大喜,却不动声色地和往常一样寒暄了一番回家去了。
2
采之谅多思,幽赠何由果
翌日,王勤得到一块玉,自己把玩许久却看不出任何名堂,便拿了玉亲自去项府拜访项骞。
项骞让家仆给王勤上茶谨慎侍奉,自己却去书房唤了正临摹字帖的儿子项珏出来见客人。
王勤虽然平时也常来项府走动,但项珏却是第一次正面见到,他见项珏虽然看着不到十五岁的样子,但揖让周旋这些为客之道还有模有样,甚至可以说是颇懂礼节而且提笔就能作出四体书,对汉魏晋唐碑文这些常人一看就头疼万分的东西他却能一眼就辨认出来个子丑寅卯。
项骞在旁边暗暗观察王勤的反应,见他时而点头时而微笑,心下了然,这必定是对自己的儿子比较满意了。便示意家仆替换掉已经凉透的铁观音,奉了新沏的一壶,状似随意的问道“王兄,不知,小儿做你家乘龙快婿怎么样?可还符合你心意?”
王勤想起昨日项骞对自家女儿试探性的问话,这才恍然大悟,当堂大笑“甚好!甚好!不如我们王项两家就此结为儿女亲家!”
项骞自然是喜不自禁,让王勤稍等片刻,自己去内室拿了一只金环作为聘礼让他带回去。
3
燕子依然,无那尘缘容易绝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王项两家定下亲事的第二年,项骞突然身患重病,不久病逝,作为准亲家的王勤出资给项骞办了一场颇为体面的葬礼,可谁知项家祸不单行,项骞的服丧期还未过,项母也因伤心过度撒手人寰。偌大的项家只剩了项珏一人形单影只。
碍于还未成亲,王绣雯虽然心里记挂未婚夫项珏,却也只能日日在绣阁里拿着描红样式长吁短叹别无他法。
而项珏毕竟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家中逢此大难,家仆也作鸟兽散,只顾悲戚父母的亡故,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一群盗贼已经悄悄盯上自己家。更没有想过赶紧将家里的名贵字画古董之类变现存到银号里去。
于是在一个夜风熏热的夜晚,那群早已踩点好的盗匪一哄而入项府把最有价值的碑版古铜器尽数搜罗而去。项珏从头到脚彻底成了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小子,甚至穷困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
王勤骨子里本就是一个嫌贫爱富之人,看到项家短短一年的光景竟落魄到如此不堪的境地,哀叹之余便隐隐有悔婚之意,所以暗地里和妻子商量让她去劝劝自己的女儿绣雯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可谁知自己的女儿绣雯却是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执意继续这门亲事。不管日后父亲在自己面前对项珏如何冷嘲热讽都不为所动。长此以往,每次谈论到项珏的问题一家人总是不欢而散,王勤便暗地嘱咐妻子不要再在女儿面前提起悔婚这件事。明的不行,还可以暗度陈仓嘛。
单纯的绣雯以为父亲和母亲终于被自己的诚意打动,每日在绣楼或凝心刺绣做着新衣,或执书倚窗而读。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她在心里也曾无数次勾勒憧憬自己将来要托付终生的男子究竟是何种模样,是倜傥公子还是儒雅书生?抑或是仗剑走天涯的将士?她设想了很多,很多,却不知,自己最尊敬和爱戴的父亲,在日后的某一天,将自己这些美好的设想打的粉碎,尸骨无存。
而沉浸在自己美好憧憬里的王绣雯更不知,自己的未婚夫此时正经历着怎样的羞辱。
因为家里突然遭逢大变,项珏便想投靠王家,自己的岳父大人王勤。可去王家拜访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更甚至到后来,王家直接遣了媒婆对项珏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振作点呢?王家的女儿还小,还只是个扎短辫子的小姑娘呢!这门亲事啊,还是晚些时日再说吧。”项珏小心翼翼地探媒婆的口风,问何时能确定下婚期,可是媒婆推三阻四,项珏囊中羞涩也拿不出下聘的六礼,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项珏终日郁郁寡欢,这日好友范笏堂过来找他玩,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勃然大怒,“这王家分明是来退婚的!大丈夫何患无妻,项兄岂能受这市侩龌龊至气!如果那媒婆胆敢再来,看我不狠狠揍她一拳!”范扈堂果然一语中的,不到一个月,王家又遣来媒婆找到项珏。媒婆看着穷困潦倒的项珏,想起项家昔日的风光,不免一番感叹,心中不忍直接告诉他实情,说起话来言辞之间便有些闪烁。
项珏看到媒婆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免心里大急,大声说,“有什么话快说,不要遮遮掩掩的!”
媒婆愣了一下,言辞之间也犀利起来,“项珏,王家的女儿那从小可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一家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如今,如今你看你已经落魄到这般境地,总不能让人家好好的一姑娘跟着你吃糠咽菜吧?”媒婆咽了口唾沫,继续劝说“如果你肯写一封解婚书,让人家姑娘在家里侍奉双亲,这可是一件无量功德的事啊。”说道这里媒婆从怀里掏出几块金子放在面前的案几上,“这是王家给你的补偿。你看,王家待你已经不薄了。”
项珏双目猩红,怒极之下拍案而起,“你把我项珏当作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卖妻求荣的人吗?!你回去不妨告诉王勤,就算有一天他女儿愿意嫁给我,我也不会认这样的人做老丈人!要解婚书是吧?好,我这就写给你!”说罢项珏便研磨挥洒写下一封解婚书,随手把案几上的几锭金子裹在里面丢到屋外,一脸冰冷的指着门口看向媒婆,“快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闻讯赶来的范扈堂撞到夺门而逃的媒婆,进屋里时又看到一脸盛怒的项珏,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啊,王家真的派人来退婚了。”顿了顿,范扈堂拉着项珏的手坐下劝他,“不过项珏,这个地方你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建议你出去闯荡出一番事业,一雪前耻!”
项珏鼻子发酸,但依旧强忍着满腹辛酸,双手抱膝,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喃喃自语,“可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又哪里去凑盘缠呢?”
范扈堂沉思了一下,良久开口说道,“盘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过至于走哪条功名之路,这就要你自己决定了。”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在屋里优步慢走,“一条是科举之路,你可以去帝都应试夺取第一名;但若对比起来最快的一条成功之路还是投笔从戎,驰骋沙场,做别人的幕僚,运气好的话封爵位也是很快的。”
范扈堂心下大喜,一个箭步跨到项珏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臂膀,“太好了,兄弟,我这就去给你筹盘缠去。”说完他就跑去亲戚家,东拼西凑,所幸筹了一百两的金子交给项珏,并交代他路上一切小心。
项珏离开的时候正是一年的初夏,芍药开满庭院,一厅艳丽比锦缎的颜色还要鲜亮,就连桃花比之也要逊色三分。
王绣雯依旧扎了丫角,穿的却是一身嫩青的偏襟短褂,上面精心刺着小朵鹅黄的玉兰花苞,手里捧了一本《女戒》慵懒地半靠在被风闲闲吹来几瓣芍药的凉椅上。
夏风送香,此心恓惶。
而此时一身青衣的项珏正搭了一个前往滇南的商队的马车,他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思绪万千。
一年前,父母健在,家境殷实,他还是一个绕母膝前尽情玩闹的孩童。而如今,家破人亡,阴阳相隔,他成了孤家寡人无人问津。
他仰望着天空偶尔飘忽鸣叫飞掠而过的鸟儿,仿佛看到,此去关山,归期杳杳。
4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拿到解婚书后的王勤喜不自禁,庆幸终于摆脱了这个穷的叮当响的项珏,但因为之前大家都知道自家女儿和项家定了亲事,如今若突然向外界说给女儿重新择婿恐怕不太好,思来想去就想到一个主意,对外谎称自家有个二女儿,今年刚刚及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娴静,颇有大家风范。
王勤甚至花重金请一位西洋人给王绣雯画了一幅肖像,还让一位名流之士在画像上题词歌咏,总而言之,他就是想让王公贵族和富绅豪门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有多优秀多出众,好给女儿选择一个好人家。
十二岁的王绣雯应太史夫人之邀随母亲去太史府喝茶赏花,却不想被潘巡抚的弟弟看到侧影,那时,她正穿了一身浅粉叠碧的曳地轻纱长裙,倚栏小立,微笑拈花,妍姿艳态,举世无双,潘巡抚的弟弟刚刚丧妻,看到这样一个绝代佳人,不免惊为天人,一时感叹,“得妇如此,亦足矣!”
后来经过打探才知是太史之女,又怕太史嫌弃自己刚刚娶妻丧妻,便对媒婆谎称自己刚刚成年,媒婆看着巡抚弟弟塞到自己手中的金子晃了眼睛,笑容直达眼底,“公子您放心,老身这张巧嘴啊,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这事儿啊,您就瞧好吧!”
果然,媒婆一张灿若莲花的巧舌撬动了王勤本来还有些动摇的心,再加上巡抚弟弟确实下了重金,王勤喜笑颜开,满口答应。
王勤喜滋滋地送走了媒婆,转眼一想,哎,万一女儿知道了这事反悔可怎么办?不行,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贴身的家仆给他出主意,“老爷,您可以先打发小姐住远方亲戚家去,等到成亲那日再接小姐回来直接拜堂。到那个时候,小姐不应也得应了。”
王勤听了一拍大腿,“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待字深闺的王绣雯看了最后一眼满庭芍药就被父亲以去探望亲戚的名义带离了家。
却不知,这一去,这一眼险些成了最后一眼。
到了成亲这一日,王府上下香灯彩仗,烂其盈门,笙管合奏,车水马龙。王绣雯盛鱼轩而来,听闻耳畔笙箫阵阵,心中不免起疑,父亲王勤见隐瞒不过去了就把实情告诉了女儿并苦口婆心相劝,“雯儿啊,如果你听了为父的话嫁过去,日后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你总不能守着那穷小子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啊!”
王绣雯听到父亲这样说,这些时日家中的异常终于有了解释,也明白,如今是水到渠成,恐怕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一瞬间散失了浑身力气,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任丫鬟婆子给自己一件件穿上醒目刺眼的大红色嫁衣。
等一切都装扮好,她挥退了所有人,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
丫鬟婆子们都以为她是婚前羞怯,便轻轻掩了门退出房门外守着。
王绣雯望着铜镜里繁复盘起的云鬓,两端晃眼的金步摇走动间发出悦耳的响声。一身鸾凤还飞的火红嫁衣,中间夹杂着金线,走动间晃动起的裙摆里竟隐约出现栩栩如生的凤凰。
“如此一身嫁衣,想必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只可惜——”王绣雯轻轻叹了一声,但微弱的叹息声在铺脸而来的热气里很快消失殆尽。她取出那只重工雕刻木兰花的妆匣,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圆环状的东西,眼泪瞬息如奔腾的河。
到了该上轿的时间还不见王绣雯出来,丫鬟婆子隔着窗紧敲慢喊,“王姑娘,该登舆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王姑娘,你听到了吗?”“小姐,小姐,快开门。”
众人见屋内一直没有回应,一起打开房门,却发现新娘子王绣雯一身整齐的嫁衣仰面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原来,她是吞了和项珏作为信物的金环。
绣雯的母亲悲痛至极,可是遍求名医也没能把女儿救回来。
那边等着迎娶的潘巡抚的弟弟听闻这个消息沮丧万分,不过也暗自佩服王绣雯的贞烈。
5
春梦正关情,镜中蝉鬓轻
王绣雯死后三天还没有入殓,死后的模样还和生前一样,尸体发出异香,整条街都能闻的到,坊间暗暗称奇,都说是王勤嫌贫爱富逼死了自己的亲生闺女。
王勤痛失爱女又饱受邻里非议,心里十分痛苦,正苦恼的时候,家仆来报说有一个道士在门外求见。
王勤大怒,大掌一挥,“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不见!”
谁知那道士却不请自来,在王勤说话的空档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双手合十作揖说道,“贫道知晓施主心中悲痛,但若施主肯把小女交于贫道,贫道可令小女起死回生。”
王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道士,羽服星冠,相貌清奇,长长的胡子长到肚子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妖僧?快快离去!”
道士不以为然,甩了一下拂尘一下一下捋着长及腹部的胡须淡然笑道,“我今天来是替你赎罪的,棺材里躺的是项珏的娘子吧?项珏如今出人头地,身份今非昔比,这一两日就会回来,如果他问你要他的娘子,你准备怎么办?”说着道士扬起拂尘扫了一下王勤的脸,嘴里动怒,“还不快闪开,救人性命不容耽搁!”
王勤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几个家仆也不敢上前来抓道士,都眼睁睁地看着道士取来一小碗水,又从葫芦里倒了些药放进碗里灌入王绣雯的口中,谁知过了一会已经死去多时的王绣雯的喉咙竟然蠕动了几下,“呕——”的一声把吞下去的金环吐了出来!
王绣雯又活过来了,王勤携一众老小赶紧给道士磕头道谢,可回头找遍院落也没有看到道士的影子,大家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是仙人来点化王绣雯的性命来了。
王绣雯这边死而复生,项珏那边却也是步步高升。
那日他投奔滇南军营里的表亲,军营里恰好缺一个文职,项珏便充当了这个职位。
因为他本来就满腹才华,在军营里很快崭露头角,一些公文往来都是经由他的手写出,慢慢的,上司都知道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没过多久他便被提拔到很重要的职位。
那日清晨,项珏正在思考如何写最近的一篇公告,一位道士突然求访,对他说,“你还有尘缘未了,现在赶紧去和你上级告假随我走一趟,或许还来得及。”
道士说完就扯了项珏的衣袖要带他走,说来也巧,上级准许他告假的公文也正好递到他的手上。他万分惊奇,听从道士的安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牵了马匹和书童一起随道士离开。
只见道士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淡然看向项珏,“现在我借你缩地法,傍晚的时候就可以到达廿四桥,说不定还能看到明月刚刚升起的样子。”说完道士大手一挥,项珏只感觉眼前的那轮红日渐渐向西隐去,山林树木草舍房屋历历在目,都飞快的从眼前掠去,项珏不敢睁开眼睛,大约是丑时,只听见耳边道士一声提醒,“到了。”
项珏这才敢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扬州城外,回头寻找道士,已经不见踪迹,项珏心里想,自己大概是遇到仙人了。
天色已晚,项珏就找了家客栈休息,第二日找船家渡江,到达金陵的时候,太阳还未下山。他一路走一路听到很多人窃窃私语,隐约听到好像是在说什么女子吞金环死而复生的事。
项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仙人这是让我尽快回来,不要我辜负了痴心等我的娘子啊!
既然已经想明白道士的来意,项珏急急召见县令,让他详细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县令看到召见自己的项珏,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位大官是何人,慌忙派人请来王勤,又做主替王绣雯和项珏操持了一切嫁娶事宜。
至此,王绣雯和项珏一对苦命眷侣终于修成正果。
传说,王绣雯和项珏成亲那日,项珏亲手将那只被王绣雯吞下的金环系在她的发髻旁,夫妻恩爱神态,竟是人人看了羡慕不已。
金环,终还。
备注:本小说已参加简书接龙客栈专题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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