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4）

与她相恋，注定是一场赌局

菡看着城，幽幽的眼睛，闪烁着一种洞穿人心的目光。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收拾桌面书本，把大半个课桌留给城坐，城窒了一窒，也默默地坐下了。他可以骗过所有人的目光，却瞒不了菡――他为了有更多时间帮助菡，故意在测验时乱写答卷，给自己贴上差生的标签后，就有机会坐在菡的身边，这样就有更多时间与菡待在一起。果然，在上课时，菡突然递给城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是故意把自己变成差生的，为了我这么做不值得，我是差生，万一考不好，我家会替我另外想办法，而你只有考高中上大学这一条路可以走，不能自暴自弃！”，城顿时听不进老师的上课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谋划了很久的计划竟然被菡一眼洞穿。他立刻在纸条背面写道“你别这么说，我们一起努力，我保证我们都能进高中上大学的！”他轻轻把纸条塞进菡的手心，内心却紧张不已，他害怕菡会不顾一切找老师说清原委。不过，菡并没有深究此事，她似乎默认了这一切，渐渐习惯了城替她补课时的优秀与考试时的差分，这怪异的表现。城更用功地学习，大部分靠自学掌握知识点，然后再给菡补课，一切如他所想，生活平静而波澜不惊。

城喜欢自己，对菡而言这已不是秘密。菡似乎也将城视为亲密朋友。她总在课堂上传纸条给城，而城每次都耐心地看完并及时回复她。一种优越感，在菡的心里生发，她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而城，内心是满足而夹杂焦躁不安的。由于经常在课堂上走神，城的功课渐渐落下差距，对于学习，特别是繁重的初三下半学期的课业，他是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终于，有一次摸底测验中，城第一次考了一个真实的红灯，而菡依然以为他是故意的！菡相信城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他之所以每次考试都那么差，只是为了把自己变成差生，而和她坐在一起上课！对此，城是苦涩的。自从坐在差生堆里，短短几周，他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差生，年轻的他不知该怎么改变现状。有时，他会在看书时沮丧地把头埋进胳膊里，面对那些知识点他觉得犹如在看天书，这时，菡会轻轻摸着他的头，柔声说：“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喝些牛奶。”，然后在课桌底下，悄悄把自己的牛奶给他递过去。瞬间，城犹如英雄般又昂起头，他把牛奶又塞回给菡，对她笑一笑，装作胸有成竹地继续看着书，他是不甘服输的人。哪怕是演戏，他也要坚持到精彩落幕。紧张的初三就这样度过。

当城16岁，菡15岁，而学生证上写了16岁时，在城的努力下，菡最终没有退学，她顺利初中毕业。菡的成绩考不进高中，然而，她父亲是如此神通广大，耗费巨资，打通关系，得以在本校高中部买了一个借读生名额，使菡踏入优等生的圈子，和众多优等生一同读高中。而城，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却没有考上高中，最后他选择进了高职就读。两人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约在学校后面一片矮树丛边互报喜讯。

地面铺满褐色落叶，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石板构成台阶，缝隙长满绿苔，拾级而上，沿途各色野花繁茂。菡早早等在约定的地方，她坐在石阶上，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容光焕发的她美丽的无法言说。她以为能和城继续三年的高中生活。

城考进高职，全家倒是高兴的很，这意味着城毕业后就会有份工作，家里可以多一份收入。谁也没有注意到城的内心是崩溃的。城捏着高职录取通知书，不知道该怎么样向菡解释。

终于，城出现在菡的视线中。菡跳起来，奔向城，向他挥着手中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她没发现城面容的表情是复杂的。“城，快看，我被本校高中部录取了，以后的三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度过了！”菡欣喜地笑着，用手紧紧拉着城的胳膊。城默然抽出自己的手臂，他递给她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菡看了一眼，吃惊地说：“高职！你，你怎么没有考进我校啊！”，“我没考进高中……”，城并不意外菡能读本校高中，很早他就知道菡的父亲会动用关系帮菡读上本校高中。他似乎看到菡正踏上一条通往大学的坦途。“那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常常见面吗？”菡急切地问道，“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知道，我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呢？”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调侃地说道。“不许你这么说！将来，将来人家要嫁你的！”菡用手捂住城的嘴，城的心猛然落地，他头顶的阴霾一下散去，他露出阳光的微笑，抓住菡的手，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菡没有挣扎，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绿树成荫的石阶沉默不语，百花摇曳，散发阵阵花香，城克制内心的冲动，没有亲吻菡，他背着菡走下石阶，内心里他似乎早已把菡看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