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奖

老郑，个头不高，身体结实，干活不惜力气，是电工班班长。平日里的老郑满脸笑容，总是给人一种没有烦恼，幸福的感觉。

每次在路上见到老郑我总是说道：“老郑，是又发了横财还是昨晚又干了什么坏事？”

老郑总是答道：“两证在手，天下我有。好事坏事，手到擒来。”

老郑职位虽然是班长，却享受主任级别待遇，因为老郑持有高级电工证跟焊工证，厂里大大小小的电气问题基本都能解决。

有次喝酒我问老郑“你这复合型人才，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老郑答道：“生孩子嘛。不过没有我也是不行的。”

“老郑，人家是能生，你是会生。”老郑的女儿刚刚保送研究生。

老郑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没有关系全靠自己。”

老郑刚进厂时，老电工不服气，处处难为老郑，但老郑没当回事。有次检修老郑避免了一次重大事故，从那以后老郑算是在厂里立了足，但老郑还跟以前一样干活，加班从不含糊。

厂里的年会马上就要开始，老郑已盼了很长时间。厂里刚换了总经理，听说今年的奖励特别大。往年老郑都是一等奖获得者。一等奖获得者不仅有大大的红包还有豪华五日游。每次旅游老郑都不去，都会在厂里加班。对此很多人不理解。

演出只是点缀，颁奖才是重点。激动人心的时刻，客厅一下子静了下来。一等奖都是最后颁发，老郑的名字也都是在最后。

但这次颁奖刚开始老郑就听到了自己名字。老郑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事实如此，老郑三等奖。

后面的老郑已经听不进去了，时间对老郑来说有点凝固。但晚宴进行的很顺利。一会就杯盘狼藉。

晚宴结束时虽然不到九点，外面却黑的厉害并起了雾。雾越下越大，汽车的喇叭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年会很热闹，但老郑从拿到奖状后一直干坐着，菜没吃几口，酒也没喝，照往常老郑会多少喝点。

热闹是他们的，老郑就那么干坐着，沉默着。

偌大的客厅到最后零星散着几个年轻人，除了年轻人的激情昂扬，就只剩下老郑。

没多久那几个年轻人也走了。年轻人临走时跟老郑打了声招呼“郑工，走了，再不走没车了。”老郑没有回应，站着点了点头就坐下了。

见年轻人已走，服务员准备收拾残局。

“你好，师傅！我们要下班了，外边起了大雾，早回去吧。”

老郑没有回应。服务员再次说道：“师傅！外边起大雾能见度不到三十米，还是早回家吧。”

老郑咽了下唾沫，说道：“看不清，看不清就识不得人。识不得人就走不快。”

服务员认为老郑喝高了，又说道：“师傅，要不我帮你要个车。告诉我地址，我让司机师傅直接送你回家。”

老郑有点激动。“我没喝酒，头脑清醒的很。回家我走回去就行。”

老郑说完走出了酒店。外边的雾的确很大，但老郑的家离酒店不远。

回到家，老郑老婆问道：“结束了。几等奖，明年去哪旅游？”

老郑答道：“一等奖，明年去海南。公司换领导了，家属可以随行。到时候带你一块去。” 老郑知道老婆不会去。

老郑老婆摸索着站了起来 “老郑，我就不去了，我看不见，去了也是白去。你们领导干的好好的，怎么又换了？上次来咱家那个领导挺好一个人，怎么就不让人家干了。”

老郑扶着老婆坐下说道：“换了好，换了好！这个新领导特务实，年会上还承诺明年给员工涨工资呢。”

“你怎么没喝酒，往年你都要喝几杯的？”

老郑安慰道“外面下大雾了，怕看不清所以没喝。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不回来了，说是要打工赚钱贴补家用，我这病把你跟女儿给拖累了。”

“没事。奖金我已经发了明天下班先把药给你买了。女儿再打电话跟女儿说爸爸为她骄傲，让她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老郑说完把奖金放到了抽屉里。

老郑老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好吧，你也够累的，早点睡吧。”等老郑睡着，老郑老婆拉开抽屉摸了摸，发现没有去年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