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母亲不成世界

无母亲不成世界
                      ——冰心

01

中午下班后和往常一样，我骑着电瓶车载着女儿回家，路上听到和我一样载孩子回家的爷爷和孩子的对话。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妈妈？”女孩委屈地问。“到年底了。”爷爷不紧不慢地说。

“那还要一百多天呢！”听出女孩不愿意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心情。“没有一百多天了，到年底也就是二十几天了。”

“我知道一年有一百多天呢，到过年还有很长的时间呢，我还要很久才能见到妈妈。”女孩很失望。

我靠近距离仔细看了看小女孩，她是二年级的一名学生。从话里可以知道她很显然是不理解‘年’的概念，也不知道农历的腊月就是年底了。

我到家了，她们继续向前走着，向家走着，向没有妈妈的家走着。

02

到家后我一直心绪不宁，吃饭也觉得无滋无味，因为我也想我的母亲了。

在农村，我这一代人都称妈妈为娘，至此到今从我嘴里也没喊过谁‘妈妈’这个代称词。我喜欢冰心的文章，也随她称呼妈妈为母亲吧。

这是第一次写母亲，之前不是没有考虑写关于母亲的文章，而是我对母亲的感情压抑，也浓烈。只怕自己拙劣的文笔亵渎了这份无以言表的深情。

30年前的母亲

前几天我翻书架，无意翻到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是我出生那年照的（当时她30岁），虽是三十年前的黑白照，还是看得出是个清秀的大美女。

母亲是个乡村医生，从18岁至今。就因为她是个不能占家的母亲，小时候我多少有些怨恨。她太忙了，顾不上看着我们姊妹几个成长。

03

小时候关于母亲的记忆，最多的是她总骑着旧式自行车，提着普通皮革包急匆匆地出去，有时刚进家门又匆匆出去。

上小学时，很是羡慕别的同学可以被家长骑车送着上学，很是羡慕别的同学买了老师推荐的东西，很是羡慕别的同学有零钱可以花，很是羡慕……

那时女同学们都穿着手工缝制的方口系带布鞋，有花的，净面的，我虽穿着买的橡胶底球鞋，比别人的好些（当时不这样想），心里还是愿意和小伙伴们一样。

记得，有一回实在是想穿穿手工布鞋，把婶婶家的姐姐拎到家，非要拿自己球鞋跟人家换。

因为不合适，没能穿上手工布鞋。直到后来的后来，也没能穿上属于那个年代的手工方口系带花布鞋。

读五、六年级的记忆要比之前清晰些。母亲没有之前那么忙了，但同别人家的母亲比还是忙得很。

那时我的好玩伴叫娜娜，我们上学同路，所以我经常去她家。娜娜母亲总是在家做着各种好吃的（也是家常饭）等着她与哥哥回家。

母亲忙是众所周知。娜娜母亲有时留我吃饭，我也想吃手工擀面条、韭菜包子、千层饼……自尊心强的我没吃娜娜家的好饭。

04

母亲小气，在我们姊妹几个心中是公认的。因为母亲不会给任何人零花钱。街上卖瓜果的来了也买的少。在花钱上把得特别紧。

记得是个夏天，弟弟向母亲要两毛钱到学校想买雪糕吃，母亲没给，七岁的弟弟脱口而出:“数你最小气呢，别人上学都有零花钱。”

忘记后来怎么样了，可能夏天会偶尔给个几毛钱，也许是习惯了没零花钱，我也曾未主动要过。越说越远了，我赶紧收回来。

父亲是农机修理师，母亲是妇科医生，附近三里五里的村庄都要找母亲接生。父亲和母亲他们都忙！

姥姥，姥爷去世早。父亲弟兄多，我这辈儿的孩子上下都差不了多少，奶奶一人照看不过来。有时母亲走地急，会把我们托付给邻居。

那时还没有卖馒头和棉衣的。吃的，穿的母亲什么也没让我们少了，唯独不能陪伴。（我猜想，母亲肯定是熬夜给我们几个做好的，所以白天见不着人）。

读中学时，我还是有些怨恨母亲。开学时东西很多没去送过，放假东西多也没去接过，更别说中途去看望。感觉母亲冷漠，不爱自己。

不管是什么，只要时间长了都会成为习惯。我已习惯了母亲不会出现在我的学校。然而，读师范时离家更远了，却等到了母亲的一次探望。

看到母亲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我有些惊讶，甚至是不可思议，还联想到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来了？”我盯着母亲才几日不见却面黄消瘦的脸。“没啥事，就是路过，这么远到这儿了，就顺便来看看你。”母亲同我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我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一样，能来学校看孩子了。母亲走后我心如乱麻，陌生，激动，温暖。

突然有点理解我这个不给爱的母亲了。也让我清楚，在内心深处对母亲的爱比怨要多的多。

随着年龄和时间变化，母亲不再那么忙了，而我们姊妹几个都已长大，我感觉父母的忙让我们都缺少爱，可能也没学会爱别人吧。

我也早已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所以现在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倒是件好事。）

05

无论年纪多大，在母亲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

2010年我得了一场急病，这时我已成家。母亲每天细心的照顾我，叮嘱注意什么，多吃什么……我觉得好幸福，很愿意生病。

母亲是个讲科学的人，为我的病，还是找了村里善佑求平安。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回来时下起了小雨，很小的雨，母亲赶紧撑开伞遮住我不让我淋到。

“千万别淋着雨，这病最怕冻着。”“没事，这是小雨，你挡着吧。”要不是忍着，可能自己会哭出来。

看着上了年纪的母亲淋着雨，却要为我撑伞。那一刻，心里多年对母亲的成见都随路上的泥土被雨水冲走。

为人母后，更明白了母亲的不容易，所有的事情都不容易。一个人顶着悲痛和生活的压力在同一年埋葬了双亲。

第二年给舅舅取了媳妇，安好家。我们姊妹五个穿衣，吃饭，上学都要用到钱。自尊心强的母亲不甘落后还要住上新房，怨不得她那么小气。

此刻，我觉得自己儿时对母亲存有成见的心理是多么的可笑，惭愧又羞愧。年轻时的母亲太操劳，没能抽出时间对我们说出爱，现在我要用爱补回去。

平时我总爱读冰心的文章，因为她多数文章记录了与母亲的点点滴滴，我羡慕，也崇敬。崇敬冰心爱母亲的境界。

其中有一句我记得最牢，也感同身受:无母亲不成世界。是呀，我从不敢想没有母亲。时光，你要慢些走，我想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我操劳的老母亲。

母亲，几天不见我又梦见您了，梦里您还是忙碌的样子。

歇歇吧。

齐帆齐第三期写作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