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春雪的功效

春|散文随笔&谈写作专题征文

文/霖山

—1—

春雪于我，不仅是气象学上的降水，也不只是连日雾霾后清新的空气，而是具有疗伤和止痛功效的一剂良药。

六天前盼了一冬的雪，终于下了。迟来的一场春雪，结束北京连续145天没有降水的干旱天气，给了我意外的惊喜。说心里话，这个无雪的冬天我过得有点失落。

每当下雪的时候，我仿佛回到冰天雪地的北方故乡，会情不自禁地走进雪中，兴致来了还会写一些文字。下雪，让我身心愉悦。

春雪让我回忆堆雪人、打雪仗的童年。小时候的雪又大又厚，头发上、眉毛上、眼睫毛上、鼻尖上、肩膀上、鞋面上都是雪。平时不太注意的嘴边柔软的绒毛上，也沾上了雪，连女孩子都像长了细嫩短短的白胡子。迎面走来的人，一个个披着一层白雪，都像雪人。春雪于我，是快乐幸福的童年。

北京的冬天雾霾连天，我的心中淤积了厚厚的尘埃。春天来了，沉睡的大地苏醒，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雪，扫清了我心中无形的尘埃。

在北京，只要下雪，我会去听雪。刮大风的时候，下雪的声音混在风声中，嗖嗖地显得很有力量。这次下雪，没有风，但落雪也是有声音的。你听过花开的声音，树叶飘落的声音，你就能听到雪落的声音。像有人在耳边呼吸一样，空气流动的轻微的呼呼声，它是那样柔和，那样亲切。这落雪的声音，仿佛是熟悉的乡音。

—2—

三个月前，与我相恋7年的男朋友正式向我提出分手。原因是我不听他的话，卖掉二环路边上的一居室，到四环外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结婚。

我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到房地产公司上班，做翻译。前年冬天，大学同学聚会时偶然得知，同学爸爸当首代的英国公司，想在北京买一栋楼。第二天上班，我就跟总经理说了这事。因为和那家英国公司合作成功，公司奖励我二环边老旧一居室。

我欣喜若狂，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尽快到北京，以后不回老家了。我是独生女，父亲在我上初中时，因病去世了。母亲为了不让我看继父的脸色，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她是农村户口，没有退休金，现在我终于可以把她接到北京来一起住了。等男朋友出差一个月回来时，我和我妈已经搬进新房子了。

男朋友是老北京，和父母、未婚的哥哥挤在两居室的小房子里。我们本来计划好在外面租房子结婚。可是现在我有房子了，未来的公婆和男朋友都希望我把一居室卖了，到四环外买一套两居室结婚。

我不同意。我妈妈身体不好，现在这个一居室离天坛医院很近，她看病方便。再说，这是西城，以后有了孩子，在西城上学也是很好的。我妈给了我幸福的童年，现在我要给她幸福的晚年，让她感觉住在自己的家里，而不是住在姑爷的家里。我跟他说我们还是租房子结婚吧。

于是，他跟我分手了。他找的女朋友也是独生女，女方家已经给女儿买好房子装修好了，就等着女婿入住。我问他：“你爱她吗？”他说：“慢慢会爱的。”

“我们七年的感情抵不过一套房子吗？”
“请原谅我，我的父母也希望我娶她。”
我捶着他曾经那么温暖可靠的胸膛，“你娶的是房子，不是你喜欢的人。”
他无奈地说：“父母希望我尽快搬出去，因为我哥哥是不婚主义者。永远也不会搬出去。”

这几个月，我吃不下、睡不着，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妈妈自责：“我不应该那么着急来北京，等你结婚后过来就好了。”我抱着妈妈说：“妈妈，这个根本不是妈妈的错误。现在我们还没有结婚，他就这样。以后结婚有孩子了，他再变心，我不就更惨了？”

看着春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融化、回归大地，我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这样飘落、融化、回归大地。

一件事，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也许万劫不复。想开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从事件本身中抽离出来，从局外人的角度审视，结果可能就不同。虽然感情上的事情由不得知识、常识、修养，身不由己。但是静下心来细想，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死去活来也实在是不值得。我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流着泪劝自己，顺其自然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我扪心自问：“我为什么在远离故乡的北京苦苦奋斗？当初为什么出发？每一个今天都是一生的缩影，我以后每天都这样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吗？”

失恋，也许是我成长中必须经历的一件事。那我就要面对、接受，把它融化在漫长的生命中。记住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送一个祝福，擦干泪，带着微笑继续上路，过好自己的生活。

随着春雪，乡愁飘落，烦恼飘落了。春雪滋润大地，乡愁滋润我的心，烦恼随着春雪融化了。因为失恋变得干涸的心田，被一场春雪滋润了。

在失意中苦苦挣扎的我，让一场春雪疗伤了。虽然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但心情随着春雪已经清爽了许多。

我在飘飘洒洒的春雪中，开始踏雪觅故知。我到天坛公园，走过健康步道，走到双环万寿亭。中午那里没有什么人，我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前男友。他说下雪了，就想到了我会到双环亭。因为这是我在天坛公园，最喜欢去的地方。

我刚走到他身边，他一下子把我搂过去了，我挣脱不了他有力的双臂。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好，他就抱着我哭了，结婚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叫了我的名字，新娘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睡到书房去，至今他们分房睡。认识他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得这么伤心。

我不想哭，可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也没有擦泪，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无奈都哭出来，泪水不停地流，流过我的脸颊，流到他的胸膛上。两个泪人抱在一起，不言不语，只管哭，我能感觉到他熟悉的心跳。

不知哭了多久，睡过午觉的人们又陆续来到双环亭。我强打精神跟他告别，以后不想再见到他，我没有那么豁达，还跟前男友做好朋友，我们各自为安吧。

看着他低头远去的背影，我的一段青春记忆也随之远去了。我分不清眼角流下的是春雪融化的雪水，还是眼泪，抑或是悲伤。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过斋宫，走过古柏林，走过祈年殿，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我跟春雪，跟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雪花说了许多的心里话。我仿佛预见了知音，想忘记却忘不掉的迷恋像春雪一样逐渐融化了，心也不那么疼了。我收拾好心情，回家了。

—3—

七天前，我到社区医院看病。下午，人不是很多。电子叫号器很快叫到我的号，让我到2号诊室就诊。

我走进诊室，向满头白发的大夫打招呼，“大夫，您好！”她抬头微笑，“请坐，哪里不舒服？”我说最近胸闷气短，嗓子疼，睡眠也不好，老想发脾气。她让我到大厅自己量血压，我说刚才等候的时候在大厅量过了。我说着，把大厅免费电子血压计打印出来的小纸条，双手递给了大夫。血压：80-120mmHg，心跳：77次/分。

她拿着压舌板，让我张嘴看了我的喉咙，说没什么大问题。她接着问，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说上周前男友结婚了。她还问，老家是哪里，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我说老家是北方，喜欢山和树，喜欢听流水的声音和鸟儿唱歌，还有喜欢下雪。

大夫接着问，明天是周六，你一般做什么？我说跟一帮朋友打羽毛球。大夫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说明天要下雪，你没事到雪里走一走。

大夫什么药也没有开。现在一般三甲医院挂号费是20元。社区医院挂号费是1元，在机器上挂号。挂号费先不用交，看完病交药费和检查费的时候一起交，1元挂号费需要交现金。我问大夫，您什么药也不开，我就交1元挂号费吗？大夫微笑，“看病开药才交挂号费。今天咱们就是聊几句话，不算看病。1元挂号费也不用交，你就直接回家吧。”

—4—

春天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美好的季节，我失去了苦恋多年的男朋友。同时突如其来的春雪给了我很好的疗伤。然而，雪是很多生活在热带的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在赤道，一位小学老师努力地给儿童说明“雪”的形态，但不管他怎么说，儿童也不能明白。
老师说：雪是纯白的东西。
儿童就猜测：雪是像盐一样。
老师说：雪是冷的东西。
儿童就猜测：雪是像冰淇淋一样。
老师说：雪是粗粗的东西。
儿童就猜测：雪是像砂子一样。
老师始终不能告诉孩子雪是什么。
最后，他考试的时候，出了“雪”的题目。
结果有几个儿童这样回答：“雪是淡黄色、味道又冷又咸的砂。”
这个故事使我们知道，有一些事物的真相，用言语是无法表白的。对于没有看过雪的人，我们很难让他知道雪。像雪这种可看的、有形象的事物都无法明明白白地讲。那么，对于无声无色、没有形象、不可捕捉的心念，如何能够清楚地表达呢？
我们要知道雪，只有自己到有雪的国度。

台湾散文作家林清玄在《雪的面目》中如是说。

是啊，看得见摸得着的雪固然难以形容，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痛何以形容？

他还写道：

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都是语言文字难以形容与表现的。
就像我们站在雪中，什么也不必说，就知道雪了。
雪，冷面清明，纯净优美，在某一个层次上，像极了我们的心。

今天，我的胸闷气短的感觉基本消失了，这几天睡眠也有所改善。春雪，盼望已久的一场雪，对我来说是乡音、童年、乡愁和知己。所以，春雪对我有疗伤和止痛的神奇功效。

今天下午我提前下班，买了一束鲜花送给社区医院的老大夫。她特别开心，“每天看那么多病人，看病前有说好听的，病好了，很少回来感谢的。再说你这个病是心病，自己想开了，好的。跟我没多大关系，你还这么客气。”

我说：“是您的处方开得好。我以前只是喜欢下雪，真不知道这雪还能治病呢。太感谢您了！”我们相视而笑。

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摘自《煮雪》·林清玄

如果你为生活的艰辛难过，被失意煎熬，请你走到大自然的怀抱中。那里不仅有春雪，还有初春的大地泥土的芬芳，有花草的清香和天籁之音。大自然有包治百病的各种灵丹妙药，还有春天的希望。

附：
春雪说明书
药品名称：春雪。
主要成分：水。
性状 ：本品为白色结晶体，内容物为白色不透明晶冰，无味。
功能主治：
1.远离故乡的北方人。
2.经常犯乡愁的人。
3.正在经历心痛之事的人。
4.渴望找到知音的人
规格 ：每片装0.2-0.5克
用法用量 ：无需口服或外用。一次为一疗程，疗程可连续。巩固疗效或预防复发，下春雪时，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雪中，体验它，感受它。
不良反应 ：暂时没有发现。
禁忌 ：免疫力低下，易感冒人群，腿脚不方便人群，老幼病残孕及易滑倒人群慎用。
注意事项：
1.对本品过敏者慎用。
2.使用时如果出现任何不适反应，请立即回家喝热水，更严重者请立即去医院就诊。
储藏 ：大气中
包装 ：水膜
有效期 ：走不动为止。
执行标准：《开心药典》2018年版一部
批准文号：开心药准字K20180323
生产企业：自然界

以上春雪说明书没有科学依据，仅凭本人试验后觉得有效，故向同病相怜的好友免费提供。若有不适请勿投诉，自行解决。仅供参考，祝您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