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硅铁厂总是丢东西,作为主管安全保卫工作的副厂长刘四元想了不少办法,给围墙加高铁丝网,买几条狼狗和藏獒放在厂区,还是没起多大作用,该丢的还丢。
厂里看大门的赵瘸子给刘四元推荐了个人,杨六。刘四元推三阻四就是不同意。说的多了,刘四元直接拿话怂赵瘸子:杨六是个啥人?你清楚我明白的,第一次进监狱还不是因为盗窃?第二次又进去了,不偷不抢了,倒是把人给打残了。这样的人咱厂敢要?还不是你和他是挑担这层关系?赵瘸子憋红了脸说,你试试么,试试么,不试咋知道?
恰巧厂长刘三元路过听到刘四元怂赵瘸子的话,刘三元说,要不就听赵瘸子的,试试?刘四元还想说什么,刘三元说就这么定了吧,你亲自上门去请杨六。说完钻进小汽车风驰电掣地走了。
刘四元第一次去请杨六,杨六没答应。杨六说,我杨六是啥人?进过两次监狱的人,你请我?没病吧你!刘四元本来就不愿意来找杨六,听杨六这么说,就无功而返了。一路唱着《沙家浜》。
刘四元第二次去请杨六,是和刘三元一起去的。刘三元开门见山的说,杨六,咱们厂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的过去我也知道;可咱厂的未来你不知道,你的未来我也不知道。我相信咱厂的未来肯定会好,我也相信你的未来肯定会好,尤其是管好咱厂安全保卫工作这一块我就信你了。
杨六听着刘三元一番话,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两手聚拢着,四指交叉在一起,两只大拇指不停的绕着圈。沉吟片刻,杨六说,我去,但我有两个条件。刘三元说,你讲。杨六说,我的科长任命要正式,你要召开全厂会议,通知到每个人。刘三元说,行,照办。杨六继续说,第二个条件,会上我要发言,向大伙讲讲我的过去。刘三元说,这个就没必要了吧,你的过去谁都不许再提,做好以后的事就成。杨六说不让我说我就不去。刘三元笑了,笑的大金牙闪闪发亮。
杨六的科长任命会很隆重,张灯结彩,厂里打扮的像过年一样,还请了锣鼓队敲锣打鼓。刘四元对着话筒敲了两下,听到有回声,清了清嗓子说:“下面有请厂长讲话,给我们厂的工作做指示。”刘三元摆了摆手拿过刘四元递上来的话筒说:“没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今天的会议的主角是杨科长,杨科长的任命通知已经下发到每一个科室和车间了,杨科长重点发言。”刘四元又把话筒递给了杨六,很不情愿的样子。
杨六拿过话筒又把话筒放在桌子上,提高了嗓门说:“我杨六何德何能,竟被刘厂长看得起请来当保卫科长。这差事我接了,就要把这份差事做好了。我知道,我当保卫科长有很多人不服气,这里面就包括我们的副厂长刘四元。”说完这话杨六又朝刘四元问:“是吧?刘副厂长。”问得刘四元浑身不自在。大伙倒是笑了,笑的东倒西歪。杨六接着说:“我知道我杨六以前不是个东西,有人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连我自个都看不起我自个的过去。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杨六以前偷,那是因为太穷了才心生歹念做了错事坐了牢。如今刘厂长在我们村投资办厂,农活大伙都没误,还在厂里赚了钱,我们不能赚了刘厂长的钱,还要偷刘厂长的东西啊。”有人开始坐不住了,交头接耳,还有人直接大声问杨六:“杨六,你把话说清楚了,谁偷刘厂长的东西了?你说话可得有根据,不能冤枉了大伙。”厂里纷纷附和着:“就是,就是,把话说清楚了。”
杨六没接大伙的话茬,接着说:“我杨六第二次进监狱,是因为打架进去的,我杨六就是个混球,天不怕地不怕,别人捅了我三刀,我硬是把他的腿给打折了。你们来横的我杨六也不怕。可是人得讲个知恩图报吧?刚才有人问我偷东西的是谁,是谁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我过去就是贼,还不知道贼的道?”会场顿时没了声音。
不知是被杨六吓到了,还是被杨六说的知恩图报的话给感动到了,三元硅铁厂再也没丢过东西。也不能说完全没丢过,据说有人从厂里偷过煤,里应外合,都在围墙外面扛着蛇皮袋子要走了,杨六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那人吓得把蛇皮袋子丢在了地上,杨六却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扛起来,扛回家,来,我帮你,说完居然帮那人把一袋子煤块放回了肩膀。那人见几天没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又去偷煤,却不料刚刚把煤扛到肩膀上,杨六就出现了。杨六说:“嗯,又来了?”那人看着杨六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六转身拍了拍那人肩膀说:“没事,继续偷。”手里拎着一把刀,鲜血淋淋。吓的那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这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三元硅铁厂东西再也没丢过是真的,厂里都流传着一个事:杨六会轻功,飞檐走壁;杨六还能透视,一目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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