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文才惊绝,年少成名,在文坛独领风骚百年;
临水照花,情路坎坷,深情尽付却未得圆满;
一身傲骨,命途多舛,风情万千却寂寞如烟。
她——是张爱玲,绽放在上世纪。
着一袭旗袍,眉毛高挑,深情倨傲,高跟鞋踩在小弄堂里款款而行;
握生花妙笔,写尽情感中的博弈、人性的悲凉和世事的沧桑。
那些文字里,没有悲天悯人、纯情浪漫、残酷冷血、热血澎湃,有的只是打情骂俏、勾心斗角、平凡人生里平淡无奇的故事和朴素生活中的微波细澜。
她的作品被千万后人诵读,作品中的故事,也被词人写进歌里,被千万人传唱。
今天,我们来回顾一下,那些烙上张爱玲痕迹的音乐。
一、《半生缘》
01、文学作品
《半生缘》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
原名《十八春》,一九五一年结稿,后来张爱玲旅美期间,进行改写,删掉了略带政治色彩的结尾,易名为《半生缘》。
小说讲述的是旧上海的几对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世钧、曼桢、叔惠、翠芝,他们曾经都是有缘人,最后却各奔东西。
张爱玲用洗尽铅华、略带感伤的笔调,把这一段漫长的不了情缓缓叙述。
曼桢与世均注定的情深缘浅,世均与翠芝两个不相爱的人结了婚。叔惠去了后方,翠芝对叔惠情深几许,却是“汉之广矣,谁可泳之?”曼桢怀着自杀般的心情嫁了祝鸿才……
02、音乐作品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撕心裂肺的痛,有三首同名音乐作品进行了诠释,黄耀明、黎明和黄磊都有演绎。
绵绵长夜独守,无谓再怨恨,缘定半生,迢迢长路独走,寻觉遍远近,何用人牵引,乐意等候,把心锁重修,纵千手难偷,爱惜保留,情属你专有。
层层浮华渐喧,重现碎片段,怀念倍添,悠悠浮云望穿,人事看厌倦,唯独情不变,立志守候,雨飘风同舟,苦中可忘忧,以歌解愁,疑惑我想透。
——黄耀明《半生缘》
歌词中的修饰叠词“绵绵长夜”“迢迢长路”“层层浮华”“悠悠浮云”,经黄耀明幽怨的音色唱和出来,把意境衬托得分外幽深,也暗合了书中人物曼桢在多年以后,回首前尘往事时,那种长路漫漫、旅途荒凉的悲绪。
纵使初心不改,却无奈情深缘浅,余生心门上锁,在半梦半醒之间了却。
别来还无恙那年少轻狂却让岁月背叛
流转的时光照一脸苍凉再也来不及遗忘
两个人闹哄一场一个人地老天荒
聚少离多的纠缠迷惘是唯一的答案
谁能够想象眉毛那么短天涯却那么长
离合中荡漾红尘里飞扬回头已经赶不上
——黎明《半生缘》
这首《半生缘》是许鞍华执导的同名电影主题曲,由林夕填词。
林夕精准的笔力,直戳人心最痛处,用“眉毛那么短,天涯却那么长”寥寥数语,把人带入悲境——彼岸空余一腔灯火阑珊,我以为你就是答案。
而黎明也演绎出了“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的深情和怅惘。
痴心的人,心痴几分,是否今生只等一人。对着伤痕,醒在明灭晨昏
红颜的人,颜红几分,能否青春只为一人。情已关门,爱在日夜沸腾
你我在天涯两边,思念缠绕着半生缘,越想忘却越是活的真切
你我在爱恨两边,眷恋述说着半生缘,越是迷醉越是无路可退
爱如雪,一生负累,冻结在心中层层的悲,何年何月再续半缘
——黄磊《半生缘》
当年的黄磊,身姿昂然,神情淡然,自有一种清风霁月的书生意气。
他的随性洒脱,将青春演绎成了一场梦,梦醒,海枯石烂成空,浮世羁绊又太盛,再也无法回首。
二、《红玫瑰与白玫瑰》
01、文学作品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诸多作品中一部广为流传的中篇小说。
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普通人隐秘的心理与情结,展现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中西方文化交汇时人们的情感、婚姻生活,揭示了传统与现代融合下男权社会中女性难以摆脱的悲剧人生。
张爱玲在书中写道: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一个是热情似火的情人,一个平淡如水的妻。两相角力,叩问着男人的心。
然而,世上安得两全法,说到底也没有谁对谁错,我们只是在既定路途上走着,谁也违背不得。
02、音乐作品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无动于衷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
——陈奕迅《红玫瑰》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
香槟早挥发得彻底
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
俯瞰过灵位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
——陈奕迅《白玫瑰》
陈奕迅唱的这两首歌,由李焯雄填词,梁翘柏作曲,一曲两词,国语、粤语不同意境,还原了张爱玲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神髓:情爱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掩于岁月。
就像张爱玲书中写得那样,男人经历了几番花开花落,不管是红玫瑰的烈艳芬芳,还是白玫瑰的静如止水,岁月流逝,他还是要在泪光中逼近现实,回归本真。
但不管做了何种选择,我们来看看歌词的最后,两支玫瑰的归宿吧:
红玫瑰——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再落空
白玫瑰——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
花有情才香爱过了会再想
鱼嗜水之欢不清楚谁能够原谅
幸福也受伤快乐也叫人盲
丧尽了天良满足了欲望
玫瑰香夜未央
心里想的人不一样
……
——林忆莲《玫瑰香》
1994年关锦鹏导演把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搬上银幕,林忆莲唱的这首《玫瑰香》作为电影主题曲,收录在原声大碟中。
电影中的配乐由台湾音乐人小虫操刀制作,独具匠心,呼应了电影剧情的脉搏,斩获了当年金马奖的最佳原创音乐。
陈奕迅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是站在男子的角度描述对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感情,《玫瑰香》则是站在女子的角度写出玫瑰的无奈。
这首歌,既是古典悲歌,又充满了烈焰红唇。一句“丧尽了天良,满足了欲望”,叩问天下人,贪婪的爱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林忆莲没有回答,但她用”中国卡门”的意象,解读红白玫瑰的多情与多刺。
在冷冽与温度之中,在绝望与救赎之中,展现精致美丽和堕落颓唐,旗袍红唇在哼唱中撩动心弦,给你一个寂静得,深邃不见底的,黑夜的梦。
三、《小团圆》
01、文学作品
《小团圆》是张爱玲自传体式长篇小说,讲的是女主人公九莉与有妇之夫邵之雍的一段爱情故事。
这部浓缩了张爱玲一生心血的巅峰之作,以一贯嘲讽的细腻工笔,刻画出她最深知的人生素材,在她历史中过往来去的那些辛酸往事现实人物,于此处实现了历史的团圆。
小说出版后,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恋情成为话题;甚至有评论者认为,作品中的故事情节,很有张爱玲与胡兰成一生爱恨的影子。
张爱玲本人,又是如何看待这部小说的呢?
她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
这是一个热情故事,我想表达出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
男男女女的矛盾挣扎、颠倒迷乱,一直是张所熟知的题材;而书名,最大程度上映照了她对于“团圆”的一种期盼:家国情怀、名族大义都无我无关,我只想要爱和被爱,想要花好月圆,哪怕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长久”。
02、音乐作品
翻开你的小说快乐时消失於那天
聪明何处才累积到使你学会望阔点
镜破了看着那闪亮而不是碎片
谁的书写到尽处居然会如愿
自传中千转万转竟如初所算
在最坏时候懂得吃舍得穿不会乱
其实你又怕苦又怕酸
难免做个坏一点的打算
缺憾才像完人生方好演
……
——王菀之《小团圆》
这首黄伟文填词,王菀之作曲并演唱的歌,取“小团圆”之名映照了张爱玲其人。
张爱玲虽然际遇落魄却活得美丽,一身傲骨的她“在最坏时候,懂得吃、舍得穿、不会乱”,即便命运无常对她连番打击,可她仍旧仍旧保持优雅姿态,仪容整洁、过断决定,不慌不乱的一路前行。
这首歌实属近几年来,粤语歌坛上的一首清雅之作,王菀之唱的是一种意境,感悟的是一段人生。
美满的故事太少,小团圆亦是难得到。只得记住欢聚而不是太短。
“缺憾才像玩,人生方好演”,这大概是词人对张爱玲人生的最好透析。
四、《爱》
01、文学作品
这是真的。
这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的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门后,手扶着桃树。
她记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衫子,对门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
他走了过来,离的不远,站定了,轻轻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人被亲眷拐了,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妾,又几次三番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的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
“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散文《爱》全文
这篇文章清新隽永,用寥寥数语,就讲述了一段朴实至真的故事。
小小的爱情萌芽了,最终却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故事,万水千山只换来一句淡淡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02、音乐作品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哪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
——刘若英《原来你也在这里》
奶茶这首翻唱自日本歌手中岛美雪的歌,由姚谦重现填词,对应了张爱玲的那篇精美短文《爱》
散文《爱》没有任何华丽的堆砌,平素的笔调讲述平凡人的际遇。
但张爱玲是睿智的,蒙昧的爱情不需要走遍万水千山却胜过万水千山行遍,一字蕴含万言。
经由奶茶舒缓用情的演绎,懵懂的情愫变成了没有天时地利的音符,引得听者无限唏嘘感慨。
刘若英搭配张爱玲,一股淡淡的风情,却换来半生回忆。
五、《赤地之恋》
01、文学作品
张爱玲的《赤地之恋》,讲述的是不断“破坏“的背景下,乱世男女孤注一掷的爱情。
它是张爱玲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离开大陆到香港后的两部长篇之一(另一部是《秧歌》),长期以来被视为是“反共文学”,在国内少有人见。
张爱玲自己在书中的序言中写道:
《赤地之恋》所写的是真人真事,但是小说究竟不是报导文学,我除了把真正的人名与一部份的地名隐去,而且需要把许多小故事叠印在一起,再经过剪裁与组织。我的目的也并不是包罗万象,而是尽可能地复制当时的气氛。这里没有概括性的报导。我只希望读者们看这本书的时候,能够多少嗅到一点真实的生活气息。
02、音乐作品
从一开始
我没名字我什么都不是
你呼口气
我的虚荣变了既成事实
却又好心虚
你带我飞左右我的品味
曾相信不能怀疑只能赞美
……
——容祖儿《赤地之恋》
容祖儿唱的这首《赤地之恋》,是李焯雄在她粤语金曲《搜神记》的曲子上,重新作词的国语版。
歌词中的“曾相信不能怀疑,只能赞美”,细思极恐。
看破不说破,也罢。
李焯雄的填词堪称高绝,乍看之下是浅显的情爱,但深究起来,还是对应了张爱玲在小说中的辛辣犀利。
六、《倾城之恋》
01、文学作品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之一。
是一篇探讨爱情、婚姻和人性在战乱及其前后,怎样生存和挣扎的作品。
故事发生在香港,上海来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
偶然认识了多金潇洒的单身汉范柳原,便拿自己当做赌注,远赴香港,博取范柳原的爱情,要争取一个合法的婚姻地位。
两个情场高手斗法的场地在浅水湾饭店,原本白流苏似是服输了,但在范柳原即将离开香港时,日军开始轰炸浅水湾,范柳原折回保护白流苏。
狂轰滥炸,生死交关,牵绊了范柳原,流苏欣喜中不无悲哀,够了,如此患难,足以做十年夫妻。
小说的结尾,张爱玲给了一个非常近人情的结局,她让一座城的倾颓,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02、音乐作品
灯醉人醉目光中相聚
灯影里共醉相互靠着睡
温暖怀里人亦在半醉
在闪闪红色的柔光里
难明白你的真心
心内仍是伤感
徐徐的起舞
旋律往心中渗
……
——汪明荃《倾城之恋》
汪明荃唱的这首《倾城之恋》,是1984年邵氏推出的同名电影主题曲,由许鞍华执导,周润发、缪骞人主演。
歌词里的“请你离去求你别爱我,让风送着我轻然归去”,点明了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的本意。
倾城的一刻,范柳原和白流苏都放弃各自的计较,他们相爱了。
但是,婚后的两人,却又变回了从前。写歌得人看的明白,所以才会借着这首歌请范柳原离开,不要回头。
《红楼梦》里有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两人已然洞明此境界,太擅长伪装自己,只有在城倾的一刹那才会掏出一点真心。若是没有战乱,这对男女谁又甘心平凡的厮守终老。
故事里倾国倾城的传说,映照了张爱玲笔下一场悲凉的深情。
七、《怨女》
01、文学作品
《怨女》被誉为“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这部作品是在小说《金锁记》原有情节人物的基础上的改编。
更换了一些人物的姓名,比较详细的交待了女主角出嫁前的情况,扩充了女主角与小叔的故事、女主角儿子的故事,删去她女儿的故事,其他的框架基本没有改变。
“麻油西施”银娣嫁了个软骨病的富家子,忍受着妯娌的冷嘲热讽,哥嫂的阿谀奉承,等到丈夫死了儿子大了,她终于拿起“主宰”这把剑,却日复一日地麻木和肆意着,最终成为了孤独狂妄的怨女。
女主人公的变态心理,被张爱玲描绘得入木三分,苍凉无比。
02、音乐作品
一生的错开始在黄昏後
请你挪近烛火
黑暗中是什麽牵引着我的手
朝向未知慢慢走
一夜化作千夜
夜色与情怀如水
远处有暗雷低回
……
——齐豫《怨女》
齐豫唱的这首歌,细致彻底的展现了怨女的悲苦与苍凉。
歌词写得期期艾艾,怨女的一生都是错,前半辈子她是凭栏的幽妇,后半生却慈禧当政。
歌中的那一句“生生离离多少红尘旧事,只能在郁郁声中去回味”,经由齐豫的歌声渲染,苍凉风情掩面而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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