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彩

作者: 小贼夜带刀 | 来源:发表于2018-11-13 21:57 被阅读19次

    “我,星辉大酒店总经理,我们专业高效,热情周到,宾至如归是我们唯一追求。”我咧嘴一笑,用手指比了个心。

    “Cut!我说,老陈,你一个油腻中年大叔,别学人家90后比心卖萌,不合适,总经理得稳重!”王庞从DV前抬起头,义正词严的说。

    “请叫我陈总,老王,你别打岔,继续继续。”

    “准备……艾可训!”王庞用英语发令。

    “本酒店地处中央政务区核心地标,紧邻繁华商业区,充满浓厚人文学术氛围,远离喧嚣繁华……。”

    “Cut!我说老陈,吹得有点过吧,我们就三间客房,拢共两人,哦,旁边有一居委会你就敢说中央政务区,前街有家邮政储蓄,就敢说紧邻繁华商业区,就路口卖报纸杂志的张大爷,就算浓厚学术氛围啦?还有,你都紧邻商业区政务区的了,还怎么远离喧嚣繁华……。”

    “请叫我陈总!老王,足球我不行,广告你不行,拍广告得听我的,宣传嘛,来源生活,高于生活。”我语重心长的说。

    “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艾……可训。”王庞的英文听起来有股伦敦腔,我觉得。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拍完了。

    “看看效果,看看效果。”我和王庞两个脑袋凑到屏幕前。两分钟后,我们各自抬头作若有所思状。

    “还不错,艺术气质是有了,如果再加点超现实主义和后现代风就完美了。”

    王庞点了根烟:“嗯,确实如此,我看,是不是还要揉进点朋克风和重金属,贴近年轻人口味。”

    我们摆出才艺节目评委的架势,热情洋溢的表扬自己的作品,同时又含蓄而不失尖锐的提出改进意见。其实到最后,我们一点也没改,原封不动把视频广告上传到一个知名视频平台。

    一上午,我和王庞不断查看播放量,一小时内我们点开二十八次,结果六人观看,没有弹幕,没有点赞,没有关注。

    王庞点了根烟,忧郁的吐了口烟圈:“老陈,你说,红旗还能打多久?”

    我站起身,抄起马扎:“请叫我陈总!老王,记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走,咱们现场办公。”

    省汽车站出口,我和王庞一人一个小马扎,手里举着纸板,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住宿,一晚80,免费WIFI。

    我和王庞从小就是死党,毕业后没找工作,用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做住宿生意,可惜,房子位置太偏,走街穿巷七拐八拐才能到主街道,全靠去附近的汽车站拉客,才能半骗半哄的拉到生意,常常入不敷出。

    生意是真不好做,一下午,我们嘴皮都快磨破,一个人也没拉到。看着天已擦黑,我收起马扎,王庞拎着纸板,两人丧眉搭眼往回走。一路默默无闻,拐过几道弯,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留在身后,走进安静昏暗的小巷道。

    “我说,咱去买彩票吧。”王庞说

    “小王同学,说过多少遍了,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比遭雷劈还低,作为学过概率学的当代有为青年,不要做这种一夜暴富的美梦,糟蹋这个钱,不如请我喝酒。”我拍着王庞的肩膀耐心教导他。

    “不是那种彩票,我说的是足球博彩,6月份,俄罗斯世界杯就要开打,咱买足彩,也不全靠猜,以我对足球的深刻理解和独到眼光,加上大数据分析审慎推理,那一定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王庞的眼睛放出异彩的光。

    王庞很懂球倒是真的,上学那会儿,他在校队踢主力,穿9号球衣带球突破的样子很帅,当然,那是他发胖之前。

    “我知道你懂球,但足球和你一样都是圆的,再说了,你在报纸背面画几个格子那不叫大数据,画两个圈圈连上线也真不是思维导图,真的,听兄弟一声劝,别糟蹋钱。”我劝他。

    王庞还想说什么,我伸手拦住他,超前努了下嘴。一个大高个背着足有一人高的野营背包,手拉一个超大行李箱,正一边看手机,一边对着门口“星辉大酒店”的破招牌愣神。

    “王副总,我说什么来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广告投放有产出了。”我一脸得意。

    王庞没废话,把纸板往胳膊下一夹,几步上前,满脸堆笑:“这位先生,是要下榻本酒店?”

    “这里是星辉大酒店?”大高个有点懵。

    “正是,先生晚上好!欢迎入住。”我掏出钥匙,微笑的打开防盗门。王庞不由分说,提起大高个的超大行李箱,迈步进门。

    “我自己来,自己来,小心!”大高个追着行李箱进了门。

    一楼有张小木桌,台灯下压着张A4纸:“大堂经理。”我站在桌子后,带着亲切友好的笑容:“想住几天?”

    大高个从王庞手中夺过行李箱,把它紧紧靠在自己身边,四下张望:“环境有点……一般,就是安静。”

    “当然,远离喧嚣繁华。您别看安静,其实特安全,隔壁就是居委会,那里的大妈个个顶半个警察。”

    大高个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他看着桌上的台灯问:“这里条件怎么样?”

    “要说条件,当然不比豪华酒店富丽堂皇的。但绝对居家式住宿体验,干净亲切。住在这,能感受当地人原汁原味的日常生活。”我发现大高个的眼睛亮了一下,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周围都是成熟老居民区,小巷子里的原住民。”我继续。

    但大高个不再理我,继续盯着台灯,似乎台灯有磁性。

    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大高个的注意力始终不在我身上,他到处张望,桌上的钥匙墙角的扫把也能看半天,还似乎很兴奋。最后,他打断我:“多少钱一晚?”

    “180。”我说。

    他微微皱眉,看着王庞夹在胳膊下的纸板,“不是80吗?”

    “不好意思,那是清明节的折扣活动,已经结束了。我这标价是480,淡季,给你打个折,160吧。”我瞟了一眼王庞。

    王庞识趣的把标着住宿80的纸板藏在自己身后。

    “清明节?”他喃喃说,似乎有点狐疑。

    “是的。”我坚定的说。

    “嗯……好吧,那就这样,我住……5天,哪办手续?”大高个说。

    我把脚翘在桌上,身体舒舒服服陷在椅子里。抬头冲对面的王庞吐烟圈。王庞侧身坐在桌子上,手里玩着打火机若有所思。

    “怎么了,王副总,生意做成了,怎么还玩起深沉了。”我说着继续把烟圈吐向王庞。

    王庞挥手扇散烟雾:“老陈,人,我领到二楼住了,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哪不对劲?”我问。

    “说不上来,这个客人有点……怎么说呢,不像人!”

    我放下脚,正襟危坐:“老王,好不容易来一客人,你说人家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鬼啊?这是你不对啊,我看你这职业道德有必要重塑一下。”

    “真的,我没开玩笑,就是一感觉,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王庞紧皱眉头。

    “要我说,你才不对劲,人家又不差咱房钱,管他呢。”

    “老陈,这事……他透着邪!”

    “你拉倒吧。还有,说多少遍了,叫我陈总,怎么总教不会呢?”

    “我去你的大头鬼!”王庞把打火机朝我扔来,我嬉皮笑脸的双手接住。

    两天后,我和王庞终于发现哪不对劲,是好奇。这个大高个的好奇心过于旺盛了,不是那种游客初来乍到的一惊一乍,不是那种对新奇事物的装傻卖萌,就是单纯的对一切普普通通的东西好奇,他能带着新奇的眼神盯着桌上的台灯看一个钟头,他能把钥匙拿在手上反复端详又一个钟头。

    我和王庞一度有种错觉,就是我们的台灯和钥匙其实是稀世罕见的文物,被我们这两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外行当普通物件使用……。可那个台灯底座上明明白白的标着“流花街灯具厂造”的字样,绝不能是文物。

    我和王庞蹲在树下,一人抱着一只玉米棒子啃,看着大高个面带惊叹的表情看小孩骑自行车,他眉飞色舞拍手叫好眼里带光,就像参加偶像见面会。

    “我说了吧,是不是有点怪。”王庞问我。

    “老王,你说话就是不实事求是,这哪里是奇怪,这绝对是非常无敌特奇怪,简直是个奇葩啊。”我说。

    “你说他是干嘛的,刚从里头放出来?不能啊,总不会连自行车、台灯都没见过吧。你看他那兴奋样。哇靠,别是疯子吧,到时不付房钱。”王庞说。

    “谁敢!我弄死他。”我把玉米棒朝远处的垃圾桶用力扔去,玉米棒打着旋击中垃圾桶边缘,发出啪的一声,落在旁边地上。

    一个戴红袖箍的大妈叉腰看我,不等她开口,我满脸堆笑一路小跑,到垃圾桶边捡起玉米棒:“失手了,失手了,平时不这样。”

    之后,我们一连两天没再见到他,第五天是他退房的时间,房间里仍然没动静。

    “不会真的收不着钱了吧。”我一把抢过王庞的手机,他正在看预测世界杯输赢的直播。

    王庞抢回手机,白了我一眼,继续盯着屏幕:“早告诉你了,不合常理即使妖!”

    我打了个冷颤:“有这句话吗?怎么听你说的这么瘆人呢。”

    “只有一个办法,尊敬的陈总。”王庞从兜里摸出一串备用钥匙仍在桌上,不怀好意的抬头看我。

    “王副总,你别忘了,你还兼着客房部经理的职位,客房的问题归你管。”我忙说。

    “哦,那我的专业意见是……什么都不做,该干嘛干嘛,耐心等二楼那位奇葩退房。万一人家真逃了,就自认倒霉呗。”王庞说。

    “王副总!你也太没责任心了吧。”

    “这是本客房部经理的专业意见,不同意?那你自己想辙去。”王庞说完,继续低头看直播。

    我拿起备用钥匙上楼,站在大高个房间门口,定了定神,然后敲门:“客房服务!”没人理我。我再敲了敲门提高了音量:“客房服务!”还是一片死寂。“搞卫生的!我开门了啊。”说完,我掏出了钥匙。

    房间空无一人,床单被褥整整齐齐,没有行李,没有衣物,连洗手间的洗漱用品也原封未动,浴巾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就像一间等待入住的空客房。

    “老王!妈的,这小子果然跑了!”我气冲冲跑下楼。“我们被耍了,行李和人都没了!”

    “啊?真跑了?什么情况?”王庞扔下手机,腾地站了起来。

    王庞站在我对面满脸怒容的听我痛诉那个逃房钱的无良败类,突然他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像见了鬼一样直勾勾看着我身后,我一转头,那个大高个正从从容容从二楼下来朝门口走来,路过我们身边时,还微笑点头:“我出去吃点东西。”

    我和王庞目瞪口呆看着他走出酒店,走进外面的一片阳光里。

    “老陈,你……你是不是……开错房间了。”王庞问。

    我目露凶光:“王庞!就他妈的三间房,又不是三十间,我能搞错?”我朝门口看了一眼:“我就不信了!老王,把风!我再去看看!”说完转身噔噔噔的上楼。

    我站在两分钟前刚到过的房间,里面的模样已完全不同,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嗡嗡作响,我拼命抑制住要高声嘶喊的冲动,抑制住摔门逃走的恐惧,像机器人一样转动着僵直的脖子看着我无法理解的古怪景象。

    在所有无法想像的景象里,桌上一件东西瞬间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我哆嗦着捧起,看上面的内容,震惊和恐惧让我瞳孔放大。“老陈!怎么样!”王庞急切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猛醒过来,把东西揣进怀里,转身逃下楼。

    王庞看到我,脸色都变了,他跨前几步扶住我。“我去!你看到什么了?你他妈脸都白了!”我指了指楼上没说话,王庞拔腿往楼上跑,我则瘫坐在楼梯台阶上。

    两分钟后,王庞摇摇晃晃下了楼,和我肩并肩坐在台阶上。

    “有烟吗?”我问。王庞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我们点上,深吸一口,用力吐出,蓝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大高个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他看到我和王庞肩并肩坐在楼梯台阶上,愣了一下,又看向我手里的一串备用钥匙,脸色沉了下去,他好像叹了口气,不再匆忙,平静的走过我们身边,他没看我们,而是一步一个台阶稳稳上楼,一会儿,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大高个。

    之后的生意一直清淡,我和王庞则完全没心思。那天,我在五分钟内两次进入大高个的房间,第一次,里面极为干净整洁,丝毫没有住过人的迹象。第二次,里面乱七八糟,床上地上都是零乱的被褥和换洗衣服,那个超大行李箱摊在地上敞开着,一股不停旋转的黑色龙卷风在行李箱上静静盘旋。那种黑无法用语言描述,是那种能吞噬一切的黑,龙卷风大概一人高,它快速而安静,没有引起哪怕一丁点的风。我和王庞都不敢触碰龙卷风,那时我们的恐惧远远大于好奇。而我揣在怀里带走的是一份报纸,一份将在三个月后发行的报纸。

    两天后,我和王庞站在木桌前,俯身看这份报纸,一份将在2018年7月16日发行的报纸,头版头条是一张照片,一群穿红白格子球衣的人挤在一起咧嘴大笑,其中一个人举着大力神杯,阳光灿烂,绿茵耀眼。标题是:世界杯冠军诞生,克罗地亚首次夺冠。

    “原来是克罗地亚夺冠了?”王庞喃喃说。

    “老王,你真相信?这是一份来自未来的报纸?”我问。

    “老陈,你能帮我解释下那个迷你龙卷风,解释下那个突然消失的怪人,解释下咱们这个奇怪的房间,前一秒它娘的还干干净净,下一秒就大变活人?你解释给我听,告诉我要相信什么?”王庞脸色苍白,表情严肃。我能看到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倒是有时间旅行这一说,但都是科幻小说里的……。”我思索着。

    “对了,就是这个,时间旅行。”王庞打了个响指。

    “别!老王,别听我的,我的科学知识都是从漫画书里采集的。”我摆手,想打断他的妄想。

    “比我强!我小学三年级以后就函授了。半工半读!”王庞说。

    “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捋捋思绪。”我说。

    “嗯。”王庞点头,我们各自点燃一根烟,坐下来仰头看天花板。

    两分钟后,王庞突然坐起来,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我想明白了。”我坐起来,把头凑过去。

    “其实很简单,就是时间旅行。”王庞说。我示意他继续。

    “我们大胆假设,合理求证,你看,假设他是时间旅行者,来自未来发达时代,想回过去体验下我们这种半开化的生活方式,很合理吧。”王庞问。

    “很合理,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点头赞同。

    “所以,他才会对一切都好奇……”

    “这就解释了这家伙看个台灯钥匙都跟看文物似的。”我插话。

    “对!很好,你都会抢答了。未来先进科技估计早就不用台灯照明,不用钥匙开门了,所以他才觉得新奇,妈的,在他看来,这些就是文物。”

    “对,难怪这家伙那么多行李,估计收集了不少零碎回去当古董卖。”我恍然大悟。

    “陈总,这我们就不好擅自揣测了。”王庞说。

    “是是,还是王老你治学严谨。”我竖大拇指。

    “老王,我补充一点啊,那个行李箱上的迷你龙卷风,黑糊糊的转来转去,没有一点风,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我压低声音:“老王,我敢打赌,那就是时间入口。”

    我和王庞互相对视,郑重地点头。“那个行李箱就是时间机器,你记得刚进门时,你帮他提箱子,把他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我叹口气:“老王,你曾经离未来科技如此之近,你亲手碰触了未来呀!”

    王庞低头看自己的手:“早知道不洗手了。”

    “还有,五分钟内同一房间却有天壤之别,以及他消失不见又凭空出现。就是他正在时间旅行的铁证,陈总,我有个大胆的假想。”王庞冲我微笑。

    “什么?”我略显紧张。

    “你第一次看到的空无一人的整洁房间,其实是同一个房间在另一个时间区间的样子,你呀,我尊敬的陈总,你亲自体验了一把时间旅行而不自知呢。”王庞得意的往后靠在椅子背上,看着我笑。

    “我吗?天啊,太神奇了。”我赞叹:“早知道不洗澡了。”

    我们又低头看桌上的报纸,一时谁都没说话,克罗地亚帅气的球员冲我们咧开大嘴灿烂的笑。我突然觉得我们的未来也会如此灿烂光辉,如果……。

    “足彩!”我俩同时说。然后我们大笑着拥抱互拍肩膀。

    “王副总,你知道从概率学上看,有生之年碰见一个时间旅行者的几率有多低吗?碰见时间旅行者还得到一份未来报纸的几率就更低了,所以……作为一个学过概率学的当代有为青年,我们要珍惜这次机会,全部押上去!”我说。

    “是的,陈总,人生难得几回搏!全部押上,必须的。”王庞说。

    于是,我们买了博彩,全部赌克罗地亚将赢得俄罗斯世界杯的冠军。我们把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投了进去,我们把能接到的钱都借来了,王庞甚至还豪爽的写下高利息的借据,当然,我们抵押了房子,或者说抵押了星辉大酒店。

    决赛那晚,我和王庞互相握手,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等待属于我们的时刻,我们知道,当我们坐下时,我们穷的一无所有,但当比赛结束我们站起来的时候,就将迎来人生巅峰,将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我们的欲望、妄念、理想,反正不管叫什么,总之一切我们希望得到的东西都将通过这次豪赌拿到手。

    但是,那天晚上,法国队在倾盆大雨中战胜克罗地亚。法国队夺得了世界杯冠军,而不是克罗地亚。我和王庞直勾勾看着法国队在漫天大雨中捧起大力神杯,酣畅淋漓的肆意庆祝。我们输了个精光……,不止精光,还有山一样的债务。

    我们都没说话,在电视机前呆呆坐了很久很久,突然,王庞跳起来欢呼:“我们赢了!”我也跟着跳起来大叫:“赢了!发财了!”“克罗地亚夺冠了!我们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我们拥抱,我们大笑,我们疯狂庆祝,两人喜极而泣互拍肩膀大声喧哗。直到戴红袖箍的大妈们领着一大帮邻居敲开我们的门。

    半年后,我坐在医院休息区的小桌旁,试图将两只鸡蛋叠罗汉般立起来。王庞挥舞着一张纸兴高采烈跑到我面前。

    “陈总!好消息,报纸出来辟谣了,冠军是克罗地亚,不是法国,我们真的买中了,我们发财了!”

    “真的吗!王副总!真的吗!”我泪流满面。

    “是的,陈总,看!”王庞把纸展开,兴奋的用手指着一处,那里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太阳,戴着墨镜咧嘴灿烂的笑。

    “天啊!真的!苍天啊!大地啊!真想大白了!真理万岁!”我们拥抱在一起。

    “发财了!”

    “真理万岁!”

    护士小邓从护士站后面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扭头喊:“美丽!26床、30床今天吃药了吗?”

    那个叫美丽的护士动静很大的猛的起身,用力甩掉无菌手套,用粗重的嗓音喊回去:“给过药了,肯定又被他们偷偷吐了。”说完,她摇晃着壮硕厚重的身躯,气势磅礴的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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