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少年

便利店少年

(一)

凌晨两点的迎胜东路行人三三两两，小区门口右拐大概走200米左右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汽水和泡面。

“欸，有冰沙吗？”

高中时期，我的眉眼处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囊肿，最近刚刚做掉，据说取出来时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囊，而是泄了的烂肉，没什么好说的，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只是眼睛肿的有些吓人，两条缝周围青紫黄三色，像旧城白墙随便涂鸦的泼墨，有种别样的感性，大抵随了我这个人。

“你的眼睛怎么了？” F 打量着我笑意不减。

“动了个小手术，皮脂腺囊肿，”我假装扶额，下意识用手挡了挡眉眼处的疤痕，

“那大半夜还吃冰沙？来杯酸奶怎么样？”他低头不再看我，店里只有收银机的响声以及电脑屏幕照在他脸上的光。

“好。”

(二)

灵山大街说起来也算条老街，两侧都是些很旧的住宅区，最近很喜欢听粤语歌，我向来是只听歌不记歌名的那一类，但杨千嬅的《处处吻》实在带感。

“我能坐在这儿吗？”

便利店门口有一排长椅，闲暇的时候大可以来这儿吹吹风。夏日的深夜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道路两侧绿意葱茏，没有多少的蝉鸣，风很暖，吹的整个人软绵绵的，倒是有一番缱绻。

“啊，随便坐就成。”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习惯性的笑了笑，

我见过这个人的背影，有次从健身房回来顺路买水，他正好背对着我在柜台上挑东西，穿着和现在相同的衣服。很不好意思的说，他的腿很是修长笔直，那天我偷偷地瞄了他好几眼，

“同僚？”

他忽然出声，声音并不大，我停下来抬头望了望他，

“什么？”

“额，我是说，你的眼睛。难道也做了双眼皮？”他有些手足无措，神色里略带点慌张，

“对不起，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不用说了，”他微微挠了挠头，温言小声的讲，

还挺他妈可爱的，曾经阿双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斟酌了一下，大概和女生说话会害羞，如果可以脸红或者耳朵红就更好了。

“流氓”

“在这儿。”

（三）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摆了摆手，低下头小口吸上一管酸奶，“我只是做了个皮脂腺囊肿，”

“喔，这样，”他释然地笑了起来，嘴角两边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所以才这么晚出来？选个人少的时候？”他不再看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是啊，毕竟也是要面子的人。不过，”我顿了顿，有些迟疑的说，

“男生做双眼皮还真是需要勇气啊。”

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他定定的看着我，眉尾略微上挑，

“还好吧，男生也有追求美的权利不是？”

不是痞帅的类型。

“其实你单眼皮我觉得应该也很好看。”我低下头去，看了看仅剩不多的酸奶。

“他们都说我单眼皮要比双眼皮好看。”

“恩。”

（四）

如果和陌生人讲话避免尴尬最好的方式是看他的下巴或者嘴唇，当然这是对于我个人而言。

“可是我从小就喜欢双眼皮，”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羡慕，觉得双眼皮的男生，怎么说呢，有光？”

“我们不能活在别人的眼睛里不是吗？像很多事物或者人，喜欢或者不喜欢本身就是一种很执拗的偏见，”

“你从心底认定的事情，时间并不会打磨掉你应有的欲望。”

他的酸奶还剩半杯，我的已经喝完了。

“i agree，”我耸了耸肩，

“其实原先见过你，你的腿真他妈好看。”

“所以现在是在撩我？”他的手臂随意搭在椅背上，身子侧倾朝向我，嘴角微斜，很明显的坏笑，

“等你眼睛恢复好了再说？”想了想应该再讲些什么，并没有什么东西南北风，

“下次有空还一起喝酸奶？”

不远处的住宅区零星有几点灯光，

今夜真是晚舒服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