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文/许胡北笙

（1）

“我觉得我越来越没良心了。”这句话是鸡涛亲口对我说的。

那天晚上我找到了他，我俩坐在一家大排档吃着宵夜，十一点半的摊档，客人寥寥无几。

我与鸡涛坐在最里面，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坐下来的我们手脚也不安分，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我俩随便点了些菜，叫了两瓶啤酒开始小酌起来，老板拿起菜单开始忙碌起来。

摊档外面的马路洒上了一层橘黄色的灯光，展眼望去只有对面的一家汤粉店还在营业。

勤劳的外卖小哥站在门口等着顾客点的外卖，其余的当铺全部早早的关了门，因为这个鬼天气也没有多少生意做，出来的人恐怕都不是正常人。

鸡涛给我倒了一杯啤酒，我俩先没说话，而是碰了一杯，蜡黄的啤酒入肚，颤抖的感觉随之减缓不少，他长舒一口气，开始打开了话闸。

“奕明，你知道的我和她分手了。”说出这句话时，鸡涛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就像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那般，不过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点了起来猛吸了两口，我只觉得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后悔。

“我知道，看你的朋友圈我就知道了，多好的一个姑娘。”我也拿起桌子上的烟点了起来，氤氲的烟雾在我俩的头上飘散着久久不肯散去。

鸡涛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行，你说。”我看着眼前的他，想着是什么秘密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其实…，其实自打我和她在一起以来，我从没有碰过她。”鸡涛讪讪地笑着，有点歇斯底里，“我都是在他们面前装逼，还有你们，那天晚上我和她第一次开房，我们躺在床上试过了好多次我就是进不去，而且她说她怕疼，所以之后我都没有碰过她，而且她还对我说她的第一次想留在结婚的时候。”

听到鸡涛这样说出他的秘密，我也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之情，只是觉得他果然很在意自己的女朋友，而不是不管不顾非得甜言蜜语的哄骗她上床。

“那你平时生理需求来了怎么办？”虽然这样问不怎么好，但我迫于好奇还是追问了下去，鸡涛倒是很不以为然，大方的告诉我自己解决。

（2）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凌晨一点多了，我俩点的烧烤也是随便吃吃便扔在一边。

鸡涛和我说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很爱那个姑娘。

他说这是他头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

为了她，鸡涛拼命的兼职，送外卖，发传单，扮小丑，哪份工作赚钱他就做哪份。

不过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表面上是输给了感情，而实际上是输给了现实。

“我想想自己的情况，所以我根本不敢想我和她的未来，虽然我很爱她，但是我不得不和她说分手，因为…，因为我养不起她了，说白了我觉得她是一个累赘，我可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说完这些话，鸡涛低头垂眉，不再讲话，只是手里的烟抽得更勤了。

我看着眼前的鸡涛，心里的五味瓶也打翻了，搅成一团乱麻。

在最没有能力的时候，偏偏遇上了那个自己最爱的姑娘。

长大后，你会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当初十八九岁那个不图你的金钱名利，也不在乎你能不能在二环线内买一套带阳台的房子，更不会在意你当初的贫瘠和苦难的姑娘，后知后觉你才发现，当初的那个姑娘贯穿了你整个的青春。

鸡涛说起这些事时，不由自主的让我想起了小晴，我与鸡涛虽然有着不同的感情经历，却走着相似的感情轨道。

长大后你会听闻见闻，那些所谓的校园时期的恋爱不过是自己谈的一场荷尔蒙罢了，他们会用他们所谓的老道告诉你，那些根本不值得一提。

虽然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知道我们彼此的心中依旧无法释怀。

遥想多年后的某一天，我走在大街上，转身突然遇到自己当初很喜欢的姑娘，我不知道我是会驻足停留看着她，还是笑着和她说，“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亦或者是匆匆的避开她，生怕她认出自己而让气氛变得尴尬，让自己变得窘迫。

（3）

凌晨一点半的大街四下无人，寒风凛冽，我与鸡涛裹着大衣走在大街上。

我俩的鼻翼与耳根都被吹得泛红，鼻涕也止不住的流，可是我们都没有伸手去揩，因为我们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去理会。

深夜的我们可以做自己。

此时的城市，灯火已经熄的差不多了，多数的建筑已经隐匿在了朦胧的夜色当中，可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街上只有一盏盏的路灯还在亮着，它们洒下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着空荡荡的街面，也照亮着我们。

整个城市静的可怕，风在我们耳边呼啸而过，我俩低头继续前行，仿佛偌大的城市都在窥伺着我们俩。

而我在心里想起了小晴，而鸡涛我想他也想起了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