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七段路
酒入愁肠，一杯苦涩、一杯辛辣、一杯虚无渺茫。
试着遥敬过往、试着遥敬远方、再试着遥敬梦想。
只是因为，回不去、到不了、看不透。
酩酊大醉，如此而已，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第3站
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想起了一年前我和小暖刚在一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身影，当时就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但因为心里认定晓晓已经过世，就没有将它与晓晓重叠。
现在想起，如果是晓晓的话，也就难怪当时一晃而过却令我心神难安。
“呵，还记着啊，对，那天我刚陪人喝完酒，出来透口气，正好看到了你。是不是当时觉得自己见鬼了。”
晓晓带着些许戏谑回答了我。
“原来真的是你，当时没敢往你这方面想。这么说你那时候，就……”我本想说，那时候就做了陪酒这个职业，可我却怕她以为我是再讥讽她，便收回了话。
“为什么不考虑做点别的。”
晓晓苦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杯，带着自嘲的语气对我说：“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刚从里面出来，而且连高中都没毕业。没背景、没学历，还满身的污点，哪个正经的公司会收留我。我也就剩下这点姿色，还有人愿意让我陪他喝酒，正好我从里面出来后也愿意喝酒，这不很好吗？喝酒不用花钱，还能挣一些。”
晓晓的话听来像是看破自己的人生一样，可我知道，她的话语里满是无奈、满是不甘、满是不情不愿。
她不再去反抗生活带给她的苦难，决定违背着自己的意愿去顺从。她并不愿意这样，她只是反抗的累了，没了心气，放弃总要比拼尽全力去反抗要轻松得太多太多。她甚至曾经都试着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何况如今只是放弃生活。
我很心疼，心疼她的这种放弃。
“这不是你该有的样子。”
“那你看看我，我不还是这个样子吗？”说完，晓晓微笑着看着我，那一瞬间，真的恍惚让我觉得好像第一次看她的样子，她的模样似乎真的没变。
晓晓接着说道：“但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喜欢的都是从前的我。哪怕我现在外貌没变，可我也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很脏，让你们厌恶，可没办法，这就是现在的我。”随着话语，她的笑容慢慢的淡了，最后冷若冰霜。
晓晓的话让我有些百感交集，很想反驳，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说实话，我确实不喜欢现在的她，但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元凶、源头却不是她自己。
“晓晓，你别这么说。我……我们喜欢的没变过。可后来以为你不在了，可是……”
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我想应该是后者。
“你还是叫我陈婷吧，我不是晓晓，不配，晓晓很干净、很好，可已经不是我。”
晓晓盯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起的玻璃杯，里面的冰早已经化了，酒也喝光了了，杯面上面似乎能倒映出她自己的影子，只不过应该会有些扭曲。
她该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将自己割裂，用一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自己去告别曾经。她是独自承受了多少，才硬生生的将自己改变。这一刻，我好想抱抱她，给她一个依靠，可我不敢。怕唤起她的柔软后，她会不知道如何面对之后的生活。
何况，我又哪还是从前的我，早已没了义无反顾的资格。
我突然觉得很可悲，却不只是为晓晓，更是为时间的无情和交错。
“不管你是陈婷、还是晓晓，那都是你，我不相信你变了。或许别人看的都是表面的你，可我知道，你就是你。那些是别人的罪过，你不该都惩罚到你自己身上。”
晓晓低了下头，轻轻地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用手捋了下散下来的头发，然后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用再劝我了，我现在做陈婷挺好的，不用活在别人的鄙夷，也或者说是同情下。挺自在的，也很乐意。”她拿起杯喝了口酒，然后又接着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该说的应该也都说了。如果你还想陪我喝点酒，就在喝一点，如果不想喝了，就走吧。”
她的语气很落寞，就像在旷野里听到的雨声。
我或许真的该走了，也或许我本就不该再闯入她的生活，因为我除了那些废话和不断让她想起痛苦的过去，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给不了。
可我却又真的不想走，因为这一走，我知道，就该是此生不见。
我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上了酒，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走，那就先陪她喝一些吧。
我已经开始有些眩晕，不该再喝了，可是这个时候，酒却没那么难以下咽了，多有趣的天不由人。
又喝了一杯酒后，我眼前的画面开始有些拉扯，让我有些要作呕，画面里唯一没变的就是晓晓，或许她在我心里本就一直没变，这让我有些想多看看她，似乎是想给曾经撕心裂肺的想念一些安慰，目光中应该还透露了些许贪婪。
突然，我想起了一些话要对她说，那时已经琢磨不清是不是该说，也只能随着心意，想说便说。
“晓晓，其实我三番五次地找你，并不只是想了解过去的事情，当然那也一直是我想要知道的，但这不是重点。我找你，只是因为我很想你，对，就是因为想你。在得知你自杀之前，我就想你想得发疯，后来得知你死了，这种想就慢慢的演化成了一种执念，我放不下。这些年，我经常想起你，可不知为何都是模糊的。直到那次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那种想念全部涌了上来，我TM控制不住，我就是想要看到你。”
随后，我便有些分不清我是在哭，还是在笑，回忆起来应该是笑的概率多一些吧。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甚至有时自己都分不清哪些发生过，哪些是我的臆想。直到我知道你死后，不对，是我得知你假死的消息后，我都一度在反复地一遍遍地幻想着你还活着和我在一起的样子。我曾经一度认为，我当年在走之前，你答应了做我女朋友，我还吻了你。可后来我才发觉那竟然只是我的想象，我也挺可悲的，不断地活在想象里。从小就是。”
这期间，晓晓没有打断我，就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在听我说这些话。我灌了口酒，又接着说：“那不是想象多好，我当年没走多好，或许我就能护着你，哪还有这么多事。你就还是晓晓，多好。我们还会一起到这，多好。”
我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不光是眼睛，我其他的感觉也都模糊了起来。
这时，我似乎听到晓晓说：“好，我补给你。”
然后我就觉得晓晓的唇贴到了我的唇上。
随即眼前的画面变了，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梦里。
（未完待续）
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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