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符》第八章 蒂博

作者: 一只高腰黒一只低腰白 | 来源:发表于2018-03-24 22:26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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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古拉斯·斯帕克思 [著]

    @一只高腰黒一只低腰白 [译]

    特别注释:伊丽莎白( Elizabeth )简称叫做贝丝(Beth),所以才会有照片后面的E。

    第八章   蒂博

        蒂博本不想再去伊拉克,但没办法又去了一次,那是2005年2月,部队召集了第一团和第五团。这一次,团队被派往阿尔安巴尔的首府拉马迪,这里的西南地区通常被称为“死亡三角”。”蒂博在那里呆了7个月。

     汽车炸弹和简易爆炸装置的袭击在那里如同家常便饭。简易爆炸装置虽然制作简单,但是威力无穷,那些炸弹通常由一枚迫击炮弹和便携电话远程触发的导火装置组装而成。他在那里的第一次巡逻,坐在军用悍马车上,便遇上了一次。

    "我很庆幸自己当时听见了爆炸声,"维克多在事后回忆说,他和​蒂博总是在一起巡逻。"因为这意味着我还活着!"

    "我也是。"​蒂博回答。

    "但是,我宁愿以后不再遇到。"

    "我也是。"

     但如果说不想遇到爆炸袭击,那太难了。第二天,他们巡逻时又遇到一回;而事后刚刚一周,他们的悍马又遇上一次汽车炸弹袭击。​蒂博和维克多对此已是习以为常,悍马在巡逻之中经历一次或两次的爆炸袭击,那是司空见惯。他们排的任何一名士兵都可以毫不夸张地四处宣扬自己的英雄事迹——在回到美军彭德尔顿的基地前,他们至少从两到三次爆炸袭击中死里逃生。他们中有些人甚至经历了四到五次,而他们的指挥官更是经历了六次。拉马迪是爆炸袭击频发之地,却也造就了许多英雄传奇。海军陆战队第24远征分队的托尼·斯蒂文,他经历了九次爆炸袭击却毫发无伤,而他的故事更是在海军陆战队里为人熟知。美国的一家主流报纸曾刊登过一篇关于他的文章,标题是"最幸运的海军陆战队战士"。托尼·斯蒂文创造了一个记录,但却没有人愿意去打破它。

    ​ 蒂博打破了这个记录。他在拉马迪时,曾从十一次爆炸袭击中死里逃生。但是,其中有一次却让他终生难以忘怀。

     那是他第八次遇到爆炸袭击,维克多和他一起。虽然还是些类似的经历,只是这次结果却更加的恐怖。当时,他们一行四辆悍马,编队在拉马迪城中一条主干道巡逻。一枚榴弹击中了前面的悍马,所幸它受损并不严重,但是这却足以让车队在短时间里停滞不前。马路的两侧,停着两排锈迹斑斑的破烂汽车。战斗打响了,​蒂博从车队第二辆悍马跳了出来,以便有更好的瞄准视线。维克多也随他而来,他们找到掩体后持枪准备给敌人还以颜色。一辆汽车炸弹爆炸,冲击波将他们掀翻在地,而他们之前所在的那辆悍马也被彻底炸毁。三名海军陆战队员当场死亡,维克多也已经不省人事。​蒂博将他拉回车上,车队朝着安全地带驶去。

     回去的路上,​蒂博听到了战友们在低声议论他。他注意到他们举止有些异常,好像他们认为​蒂博拥有不死之身,哪怕其他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测。他们都是​蒂博最好的朋友,但是现在他们却怀疑​蒂博有些幸运过头,反而经常和他一起巡逻的人却都要变成了战场上的倒霉蛋。虽然,他们并没有当面说出来,但他不可否认,他们对他的态度正在转变。那三名海军陆战队员牺牲后,他在拉马迪又待了两月有余,期间又经历了几次爆炸袭击,但这却更加印证了他们的怀疑。战友们开始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而只有维克多似乎一如从前。拉马迪任务即将结束,有一次他在守卫一座加油站,维克多点着一根烟,朝他挥手走了过来。那晚的天空繁星点点。

    "你还好吗?"他问维克多。

    "我决定回家啦,"维克多回答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你明年还来吗?"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烟,"我妈想让我在家里陪她,我哥哥给我找了一份修屋顶的工作,你觉得我能修屋顶么?"

    "当然,我觉得你行,你会是个非常棒的泥瓦匠。"

    "玛丽亚,我的女朋友,她等着我呢!我14四岁时就认识她了。"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她。"

    "我要和她结婚。"

    "这个你也说过了。"

    "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在烟头的微光下,他看到维克多的脸上闪烁着鬼魅般的微笑。"你放心,我不会错过!"

     维克多又深吸一口,然后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像在幻想美好的未来生活。"那你呢?"维克多问道,随之吐出一口烟,"你明年还回来?"

    ​蒂博摇了摇头,"不来了,我也完成了使命。"

    "那你退役后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还没想好!不过我肯定一段时间里什么都不会做,然后可能去明尼苏达州的某个地方钓鱼,找一个清爽凉快、绿草茵茵的地方,只是坐在小船上享受生活。"

     维克多感叹说,"听起来蛮不错!"

    "你想不想来?"

    "当然。"

    "那我计划好后给你电话。"​蒂博许诺说。

     维克多微笑说,"我一定会去。"他咳嗽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我有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你还记得那次爆炸?悍马被炸翻在地,杰克逊和其他两人被炸死那次。"

    ​ 蒂博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朝着黑暗中扔去。"记得。"

    "你救了我的命。"

    "不,我没有!我只是把你拖了过去。"

    "​蒂博,我跟着你!你从悍马里跳出去时,我本想待在车里,但是一看到你跳出去了,我别无选择,只好跟着你。"

    "你想说什么······"

    "那张照片,"维克多打断了​蒂博,"我知道你一直带在身上,所以我跟着你出去沾了你的光,捡了一条命。"

     起初,​蒂博并不明白维克多在说什么,但最后他明白过来,只是怀疑地摇了摇头。"维克多,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已。"

    "它代表幸运。"维克多坚持说,他似乎要和​蒂博争个面红耳赤,"而你,正是那个幸运儿。我觉得你退役后,应该去找到那个女人,你和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别瞎说。"

    "那张照片救了我的命。"

    "它没能救其他人,太多人牺牲了。"

     所有人都知道,海军陆战队在伊拉克的部队中,第一师和第五师伤亡最为惨重。

    "因为那张带着幸运的照片只保护你,所以当我跟你从悍马里跳出来以后,我相信它也会保护我,就像你相信它会保护你一样。"

    "不,我可不信。"​蒂博摇头说。

    "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为什么你直到现在还把它带在身上?"

     今天是星期五,​蒂博到养狗场工作的第三天。昔日的往事和生活,他藏于心间,不露一丝痕迹。他很清楚,那张照片仍然在自己的口袋里。维克多那天对他说的话,依然时常在耳边响起。

     他走在林荫小路上,牵着一条獒犬散步。那里虽看不到办公室,却依然在养狗场的地界内。獒犬体形硕大,少说也有一条大丹狗般大小。它不停地舔着​蒂博的手,差不多十秒一次,当然它是在示好。

     他已经熟悉了养狗场里的工作,喂狗、遛狗、打扫狗舍,还有客户咨询。这些工作不是很难,奶奶也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他帮忙训狗。他自己也看出来了,奶奶前天训狗时,让他在旁边看她如何训练它们。那番情景,让他想起自己训练宙斯时的模样。清晰明了却简短的命令,一些身体上的暗示,并用皮带不断地指引,还要不停地表扬它们。奶奶训完狗带狗回狗舍时,将他叫到了她的身边。

    "你觉得这些事你能做得来吗?"她问道。

    "能。"

     她回头瞧了瞧牧羊犬宙斯,它正跟在他们身后。"我和你训练宙斯的方法是不是一样?"

    "差不多。"

     那天,他和奶奶面谈工作时,提出了两个请求。第一,他问她工作时他可不可以带着宙斯。他解释说自己和宙斯几乎相依为命,如果每天要他们分开,宙斯会很难过。谢天谢地!她理解他的苦衷,"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也带着德国牧羊犬一起工作。所以,我明白你的担心。"奶奶继续说道,"你工作时,只要它不影响你工作,我没什么意见。"

     宙斯可不是累赘。他早知道,他去喂食和打扫狗舍时,还是不要带它同去,它的出现可能会让其他狗紧张不安。其他时候,他们配合都很默契,他去遛狗或打扫训狗场地时,它跟在他身后散步;他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时,它躺在门廊里睡觉。当有客户来时,它总会警觉地吠几声,这也是受训所致。虽然,这也让很多客户闻声止步,但是他只需要喊一声"好啦,没事",它便会安静如初。

    ​ 蒂博的第二个请求,他要奶奶同意他周三才开始上班,以便自己有时间寻觅住所,她也同意了。星期日,在离开养狗场回旅馆的路上,他从报纸分类信息里找到了出租房信息,从中挑一个也并非难事,因为总共只有四条而已。他很快将其中两条排除在外,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房子。

     但可笑的是,剩下的两个却都远在镇子的另一头。第一个位于闹市一带,有南河的窗景,房子条件不错,周围环境也不错,可这却不适合他,那里房子太拥挤了。第二个也算不错,房子建在一条乡间小路的尽头,离他工作的地方有两英里远,那里是一片和国家森林公园相邻的郊区。他可以直接从森林里抄近道去养狗场,这倒是有些方便,虽然要走的路没有近上多少,但是这样宙斯就可以在森林里散步。那幢房子是一层建筑,典型的南方农舍,至少有逾百年的历史,但相对来说,保存得还算不错。他擦掉窗户上的灰尘,环视整个房子。虽然看上去还需彻底打扫一番,但这却不能阻止他住下来的决心。房子里有一个老式的厨房,在墙角还有个烧柴禾的火炉,这可能是房里唯一的取暖设备。地面用厚木板铺过,但木板已经变形褪色。另外,屋里还有一个橱柜,可能在房子刚建好时就有了。虽然这些显得简陋,但是却让房子本身显得更加古色古香。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长沙发、茶几,还有电灯和床。

    ​ 蒂博按照广告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几个小时后房东开车赶来。他们简单寒暄几句,原来房东本人也曾当过二十年兵,而最后七年是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布拉格堡服役。这幢房子是他父亲的,而且房东还解释说,他父亲两个月前去世了。​蒂博知道,这可是好事,至少说明房子在两个月前还有人照料。一幢房子就像一辆汽车,要住了人才会经久不衰,汽车也要常开才能显出性能。如果房子没人住,或者汽车没人开,那它们只有衰退。房东的父亲去世两个月,说明房子目前的状况良好。虽然,​蒂博觉得押金和房租有点贵,但考虑到自己急需住处,他便答应现金预付两月的房租和押金,他注意到房东的脸上写满了马上要拿到那么多钱的喜悦。

     星期一晚上,他将自己的睡袋铺在床上将就睡了。星期二,他徒步去了镇子里,定作了一套新被褥,店里答应晚上给他送去。他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家时背包里尽是床单、毛巾和其他用品。后来,他又来回两趟,买了食品塞满冰箱,还买了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品,另外还给宙斯备了一袋50镑重的狗粮。在他离开科罗拉多之后,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希望自己有一辆汽车。但是,既然他已经安顿了下来,这已经足够,他准备要去工作了。

     星期三他到养狗场上班,这几天以来,大多数时间里他和奶奶在一起,里里外外地学习和熟悉了一些养狗场的情况。他并不会经常和贝丝(或者说是伊丽莎白)碰面,他好像只喜欢想着她一般。每天早晨,她穿着打扮好后便开车去上班了,直到下午晚些时候才会回家。奶奶说贝丝去学校开会什么的,不过这也显而易见,因为学校下周就要开学了。他和贝丝偶尔碰面,不过也只是打个招呼。他们唯一真正说话是他第一天上班时,她喊他到一边,告诉他要多照顾奶奶。他明白她的意思,奶奶看上去显然是中过风的样子,每天早晨训狗已经让她气喘吁吁,她回到屋时甚至摇摇晃晃,这也让他很是担心。

     他喜欢奶奶,她的一些比喻总是很独特,而他也总是被她逗笑。奶奶的这种行为,他不知道是她性格古怪,或者是聪明所致。她很聪明,这一点他毫不怀疑,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她在观察他,在考验他,哪怕平时谈话中也是如此。奶奶对任何事物都有独到的见解,而且从不害怕与他人分享,甚至连自己的事都毫不犹豫。他在过去几天里,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她对他说了她的丈夫和养狗场的故事,还有她如何训练那些狗,甚至还说过她曾去旅游的地方。奶奶也问了很多他的事,他将自己的家庭和成长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但奇怪的是,她却从未提过他海军陆战队的经历,甚至连他有没有去过伊拉克也不曾问过。虽然,他对此颇为不解,但他也不会不问自答,因为他自己也不想提起这些经历。

     奶奶显然是故意避而不谈。她可能已经明白那四年的经历他不想再提,所以才沉默寡言,或者他在伊拉克的那段时间和经历,本身与他现在出现在汉普顿有着莫大的联系。

     她可真是个聪明的老太太!

     一般说来,他的工作时间应该是朝八晚五。但是实际上,他每天早晨七点便出现在了养狗场里,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离开。他是个不喜欢把工作留到第二天的人,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但是,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可以有机会在伊丽莎白下班回家后看到她。人与人之间,相见方能相知,相知才能相交。他不管在什么时候看到她,总是想起自己来这里都是为了她。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她。但是,现在这个原因却变得模糊,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现在他来了,找到她了,那他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呢?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会不会告诉她真相呢?然后又将会怎么样?他从科罗拉多长途跋涉而来,路上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这些问题,但他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找到照片中的女人,那些问题的答案便会自然揭晓。可是,他现在找到她了,却仍然不知道答案,仿佛自己刚刚从科罗拉多出发时一般。

     这几天里,他也知道了一些贝丝的事情。她有一个儿子,这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因为他以前从未想到过这个可能。她儿子的名字叫本,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也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奶奶告诉他说本喜欢国际象棋,而且还读了很多书,他所知道的也仅此而已。他还注意到,他来这里工作以后,当他和奶奶在一起时,本总是躲在窗户后面偷偷地看着他们。可是,本却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蒂博对此有些怀疑,他不知道这是本自己想观察,还是他母亲让他留意着。

     他妈妈可能叮嘱过他,很有可能!

     他知道自己在第一次见面时,没有给她留下好的第一印象。当时他一副冷酷的样子盯着她,全然无用!那张照片中的她很漂亮,也很迷人,这他早就知道。可是,她温暖的微笑却是那已褪色的照片中不曾捕捉到的,当然还有她审视他时的表情,简直严肃到有种寻根究底的感觉。

     沉浸在思绪之中,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办公室后的训狗场,手里牵的獒犬已是气喘吁吁,于是他带着它朝着狗舍走去。他让宙斯待在训狗场,然后把獒犬带进狗舍,又拿碗给它倒了水。最后,他带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午餐,朝着小河边走去。

     他喜欢在河边吃饭,那里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咸味,高大的橡树枝条低垂,上面挂满了寄生藤,有一种史前侏罗纪的感觉。他和牧羊犬宙斯都喜欢去那里,他们沿着林中小路,穿过树林,径直朝着河边去了。在树林里不远处,他看到那里有一个树屋,它看上去是什么人用废木料搭建而成,但他却看不出它有何用途。牧羊犬宙斯和平时一样,跳进及腰深的河里凉快起来,只见它一猛子把头扎进水里,而且还一个劲儿地叫吠个不停,真是一只疯狂的狗!

    "它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 蒂博回头看去,只见本站在树林边。"我也不知道,"他耸了耸肩头,"我猜,它在咬鱼!"

     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它经常这样?"

    "我在这里时,它总这样。"

    "这可太奇怪了。"小男孩评论道。

    "嗯,我知道。"

     本的突然出现,让宙斯显得格外谨慎,只见它从水里探出头来,仔细地观察了本一会儿,在确定对它没有危险后,才再一次将头扎进水里狂吠起来。本还是站在树林边,蒂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吃起了带来的三明治。

    "昨天,我就看见你在这里。"本说道。

    "是吗?"

    "我在跟踪你。"

    "我察觉到了。"

    "我的树屋在那边,"本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树屋的方向,"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那可真是个好去处,"​蒂博说道。他又指了指身旁的一个树桩,"你要不要过来坐这儿?"

    "我可不能离你太近。"

    "为什么?"

    "我妈妈说,你是陌生人。"

    "嗯,你妈说得没错,你就该听她的话。"

    ​ 蒂博的回答,本似乎觉着挺满意。但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坐还是不坐。他有些犹豫,只见他将目光从​蒂博移到了宙斯身上,仔细打量着他和​蒂博之间的距离,最后还是决定坐在树林边上,离自己不远的一棵倒下的树干上。

    "你以后会在这里工作吗?"本问道。

    "我现在就在这里工作。"

    "不是,我是说你会不会辞职?"

    "不会。"他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前头的两个家伙都辞职了,他们不喜欢打扫狗笼子。"

    "不是每个人都不喜欢。"

    "你不觉得那很烦吗?"

    "不觉得。"

    "我可不喜欢那里面的味道。"本做了个鬼脸说道。

    "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只是假装自己闻不到而已。"

     本再一次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那宙斯,你是怎么给它取的名字?"

    ​蒂博忍不住笑了,这个孩子可真好奇!"我领来它时,它已经叫宙斯了。"

    "那你怎么不给改呢,改成你想要的名字?"

    "不知道,我猜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

    "我们家里也曾有过一只德国牧羊犬,它的名字叫奥利弗。"

    "是吗?"

    "嗯,它死了。"

    "很抱歉听到这个。"

    "没事,它当时是年纪大了。"

    ​ 蒂博吃完三明治,将塑料袋塞进包里,然后又拿出来一袋果仁。他注意到,本暗暗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想不想吃点儿果仁?"

     本摇了摇头,"我妈妈可不许我吃陌生人的东西。"

    "好吧,你多大?"

    "10岁了,你呢?"

    "28。"

    "你看上去,可要比28老点儿。"

    "你也是。"

     本笑了笑,"我名字叫本。"

    "本,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洛根·​蒂博。"

    "你真的从科罗拉多步行到这里?"

    ​ 蒂博皱着眉头看着本,"谁告诉你的?"

    "我听妈妈和太奶奶说的,她们说这正常人可做不到。"

    "她们说得没错。"

    "那你走那么远,腿不累吗?"

    "刚开始累点儿,但过段时间就好了。我现在已经习惯走路了,宙斯也是。实际上,我想它应该喜欢走路,因为总能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而且它还追过无数只小松鼠。"

     本坐在树干上晃着腿,表情甚是严肃。"宙斯,它会玩找东西的游戏吗?"

    "那要看你扔什么,它也只愿意找一些感兴趣的东西,比如香肠之类。你想不想给它扔根木棍试试?"

    "真的可以吗?"

    ​ 蒂博笑得合不拢嘴,他喊了宙斯一声,只见宙斯从河里跳了出来,先去了旁边几步远的地方,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专注地看着​蒂博。

    "去找根木棍。"

     宙斯听到命令后,立即将鼻头贴在地上,不停在地上的断枝上嗅来嗅去。最后,它挑了一根小细棍,叼在嘴里一路小跑来到​蒂博身边。

    ​ 蒂博摇了摇头说,"找根粗点的!"宙斯先是有些失望地看着​蒂博,然后转身扔掉嘴里的细棍,重新在地上嗅了起来。

    "在玩找木棍游戏时,宙斯会很兴奋。如果木棍太细,宙斯可以将它从中折断。"​蒂博解释着说道,"以前,它总是那样。"

     本点了点头,神情严肃,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宙斯再一次回来时,嘴里叼着一根粗点的木棍。​蒂博接过木棍,并将木棍上的小细枝折掉,好让它光滑一些。最后,他把木棍又还给宙斯。

    "去,把木棍给本。"

     宙斯没有明白他的命令,只好抬起头,竖着耳朵盯着他。​蒂博用手指着本,"本在那边,把木棍给本。"

     这次,宙斯叼起木棍,一路小跑来到本的身前。它将木棍扔在本的脚边,然后在本的身前嗅来嗅去。最后,它又朝着本走近一步,让本摸了摸它。

    "它知道我的名字?"

    "现在它知道了。"

    "那以后,它永远都知道?"

    "很可能,它现在要闻你的味道。"

    "它怎么学这么快?"

    "本来就这样,它过去学东西也很快。"

     宙斯凑上前去,在本的脸上舔了一下,然后又退后站定,只见它两眼发光,看看本,又看看木棍。

    ​ 蒂博指着木棍说,"它那样看你,是要你把木棍扔出去。"

     本从地上拿起木棍,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扔。"我能把它扔进水里吗?"

    "你那么做,它一定会喜欢。"

     本把棍子扔进了静静流淌的小河里,只见宙斯迅速跳进水中,朝着木棍游去。一会儿功夫,它便叼着木棍上了岸,在离本几步开外抖落身上的水,然后来到本的身边,再一次将木棍扔到本的脚边。

    "我以前训练过它,不让它在人身边抖水,我可不喜欢被它弄一身的水。"​蒂博说道。

    "那可太厉害啦!"

     本再一次捡起木棍,然后又扔了出去。​蒂博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宙斯还会别的么?"

    "它会的可多了,比如躲猫猫,它就玩得很好。如果你藏起来,它能找到你。"

    "那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可以玩么?"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真是太帅了!宙斯也是一条攻击犬吧?"

    "是的。但是,它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友好。"

    ​ 蒂博吃完剩下的午餐,本不断地扔着木棍。宙斯最后一次找到木棍后,并没有叼到本的身边,而是自己去到一边,躺下用一只爪子压住木棍,啃了起来。

    "那是它不想玩了。"​蒂博说道。"你的胳膊可真有劲,你玩过棒球?"

    "去年学过,今年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学了,我想学小提琴。"

    "我小时候也拉过小提琴。"​蒂博回忆着说。

    "真的?"本似乎有些诧异。

    "我还学过钢琴,8岁的时候。"

     突然,宙斯在旁边抬起了头,警觉地注视着树林里。没一会儿,​蒂博便听到林中小路上有人走了过来,从树林里传来了伊丽莎白的声音。

    "本?"

    "我在这儿,妈妈!"本喊道。

    ​ 蒂博伸手制止了宙斯,"没事,别紧张!"

    "你在哪儿……"她说着来到了他们附近。"你在那儿做什么?"

     她看到​蒂博后,本来和蔼的表情却一下僵住。他看着她,而她的眼神似乎告诉他,"我儿子怎么会在树林里,怎么会和我不怎么认识的人在一起?"这种时候,他觉得没必要为自己辩护,他并没做错什么。于是,他朝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嗨!"

    "嗨!"她说话时显得小心翼翼。这时,本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

    "妈妈,你真该看看他的狗,你都不知道它能做些什么。它可真是太聪明了,甚至比奥利弗还要聪明。"

    "那太好了,"她手搭在本的肩上,"你还准备回去吗?我饭菜都摆在桌子上了。"

    "它还认识我,什么都知道……"

    "谁?"

    "狗,宙斯,它知道我的名字!"

     她的目光移到了​蒂博身上,"它知道?"

    ​ 蒂博点了点头,"是的。"

    "那……挺好的!"

    "你知道么,他会拉小提琴。"

    "宙斯?"

    "不是啦,妈妈。​蒂博先生过去学过小提琴,他小时候还学过钢琴。"

    "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

    ​ 蒂博点了点头,"我母亲原来是一个音乐狂,她本想让我拉肖斯塔科维奇的曲子,我却没有那个天赋。但是,我还是能拉门德尔松的曲子。"

     她努力让自己笑了笑,"我知道了。"

    ​ 蒂博看出她心中不快,还是冲着她笑了笑。

    "怎么了?"她问道,显然她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没什么。"

    "怎么了,妈妈?"

    "没什么,"她回答说。"你来这里之前,应该事先告诉我。"

    "我以前总来这里。"

    "我知道,"她说道,"但是下一次,一定要让我知道。"

     那样我就能在你身上长个心眼,我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安全。虽然,她后面这句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蒂博明白,即使本不知道话中的意思。

    "我得回办公室去了。"他说着从树桩上站起身来,将剩下的午饭装好。"我要去看看那条獒的水够不够喝,它都快热死了,我想它现在肯定喝完了。本,伊丽莎白,再见。"他转过身去,"宙斯!我们走。"

     宙斯唰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到​蒂博的身旁,他们一起沿着林中小路朝着办公室去了。

    "再见,​蒂博先生!"本朝着​蒂博喊道。

    ​ 蒂博转过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说道,"本,今天能和你聊天真的很高兴!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蒂博先生,叫我​蒂博就好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始终感觉伊丽莎白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他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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