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接连五次高考失败后,我终于迎来了希望。1983年,广西广播电视大学经济专业第一次招生,我以全厂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一名带薪就读的电大生。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晚,我激动得失眠了,那一晚我想了很多很多。77年底,我结束了三年扦队生活,回了城,进了厂。不安份的我,一心想着考大学,不料连考五次,都名落孙山。因此,这份电大录取通知书,真是来之不易,不仅圆了我的大学梦,也成了我开始新生活的起点。
八十年代初,正值改革开放发展的初期阶段,也是国家极需人才的时期。文凭是那个时代最热门的东西,考干要看文凭,进机关要文凭,连在企业里当个什么统计员、进科室里工作都要看文凭,其中含金量最高是大专大学文凭。因此,各种成人教育如广播电视大学、业余大学、函授大学及自学考试象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文凭热也带动了学习热,各类补习班遍及全市大街小巷。那时,父妻同班,父子同学,姐妹同校的现象比比皆是。那年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文凭,连谈恋爱找对象都矮人家一头。
我上的电大,采取的是一种远程教育的方式,即把各科老师的授课事先录音录像,然后制成录音带录像供我们使用。授课老师大都来自北京上海等知名大学的教授,考试都是全国统一出题,真正地宽进严出,这也是我们值得骄傲的地方。我记得,教室里的讲台上放着一个日产收录机,我们听录音做笔记。或是,教室里一左一右放着两部彩色电视机,我们看录像学习,这成为当时一个很奇特的教学现象,也是叫广播电视大学的原因。
我们就读的电大教学班,并不集中在一个学校,而是分散在全市的各个教学点上。象我们班,在市工交干部学校上课,简称工交班,其它教学班还有地区班、二轻班、粮贸班、金融班、长海班等等,由各系统或大的企业依据自身条件承办,然后视办学条件分配招生名额,文凭国家承认。
电大是一种新型的办学模式,招生对象主要面对机关事业单位、企业的干部和在职员工。当时,社会一些人对它并不了解。一位也上过电大的朋友告诉我,他离开工厂去学习时,他的车间主任对他说:你要好好学习啊,学好了,回来给我修电视机、收录机。这成为一个笑话,在我们中间笑了好久。
电大生活开始了。我们所处的工交干校位于风景秀丽的漓江边。学校不大,只有五个学员班。除了我们电大班,还有两个中专管理班,一个大专管理班,一个会计专业班。我们是电大经济管理专业招收的第一批学员,学校把我们班编号为83一1班。我们学的是工业企业经营管理专业,学制三年。主要课程有哲学、政治经济学、写作、企业管理,还有工业统计、工业会计、微积分等,共三十六门课,每个学期有六门课,真够紧张的。
也难为我们这些学习底子薄、年龄偏大的人,为修满学分要使多大的劲。我见过班上一位比我大好多岁的大哥,学习起来还真是不要命。冬天,教室里没有空调暖气,他头戴棉帽,戴上耳套,身穿棉大衣,脚穿棉鞋,把自己紧紧包起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书,远远看过去就象一尊雕塑。就凭这个干劲,包括这位大哥在内全班同学,全都按时毕业,无一人落伍。
电大83一1班全体同学合影班上的学员大约有六十人吧,全部来自全市各单位,大都已担任了所在单位中层领导以上职务,不像我入学时是大头兵一个。而且年龄相差很大,最大的一位大叔是1944年出生,最小的一位姑娘是1965年出生,足足相差21岁。这种情况,在当今的大学里是见不到的,这是那个年代的特殊现象。
由于,电大这种特殊的教学形式,学校除了给我们派了个班主任进行管理外,其它方面都由我们自己管自己。每个学期,我们班都要新成立一届班委会,负责管理班上的大小事务,比如聘请辅导老师、安排课堂表、组织开展教学和文体活动等。六个学期共有六届班委会,“轮流执政”。由于班里人才济济,我直到毕业都未能进班委,有同学跟我开玩笑,说我是“七届班委,大有作为”。
我记得,第一届班委的阵容很豪华,班长是来自市经委的一位副科长,副班长是一个工厂的副厂长,班委成员有车间主任、质捡科长、生产科长、供销科长等。三年来,班委会发挥了很大作用,把全班事务管得井井有条,多次受到上级主管部门和学校表扬。
学习之余,文体活动丰富多彩学校为了活跃学员的学习生活,经常组织各类比赛活动,如知识竞赛、演讲比赛、五四歌咏比赛、集体舞比赛、长跑比赛等。我们班的班委会,都会挑选精兵强将参赛,并且积极准备。由于组织有力,训练有方,每次比赛都是我们班拿第一,惹得其他班的人眼红得冒火。有次演讲比赛,我与班上另外两位同学代表全班参赛,拿了个最高分,也使同学们记住了平常默默无闻的我。
学校的各项比赛,都是我们班拿第一我入学时已经有27岁了,尚没成家。由于这几年一边工作,一边复习考大学,没时间谈恋爱,象我这样的情况,班上就有好几位。在电大学习,摆脱了繁忙的工作,我们一下子就觉得时间多了好多,也轻松了好多。在课余时间,我们几个常结伴到漓江游泳,也一起认识了一位到桂林来旅游的北京女大学生,结下了友谊。后来,暑假期间,我们到北京参观,还找到这位女孩子聚了一次,这成为我们青春年代的一段佳话。
我和班上几位小伙伴与女大学生在北京相聚我们的电大生活还是蛮值得回味的。当时,就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为交流感情,促进友谊,我们班与会计班组织了一次交谊舞联谊活动。会计班与我们班的情况相反,会计班大部分是女生,只有少部分男生,都是以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居多。而且,几乎没有社会阅历,学生味浓,雅气还没脱。而我们班大部分是男生,只有十个女生,号称“千金”。而且,都已参加工作多年,见过世面,许多人已婚,就是未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参加舞会,我们班派出的多是未婚青年(哈哈,我也在内),班委会大哥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我们创造机会。但是,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里。
那天的舞会,是在晚上进行的。会计班的姑娘小伙们很卖力,把舞会现场佈置得漂漂亮亮的。舞会开始了,朦胧的灯光伴着轻快的舞步,场面气氛很热烈。但是,才跳了几曲,情况就有些不大对劲了。我们班的男生总是礼貌主动去邀请会计班的女生跳舞,而会计班的男生要么坐着不动,要么就只邀请本班的女生跳,而对我们班的女生视而不见,致使场面一度有些冷场。更为奇怪的是,舞会还没有到半场,会计班的男生就走得一个不剩,还带走了一部分班上的女生。场面彻底冷了下来,舞会不欢而散。这次舞会过后,我班的同学再已没有跟会计班有任何来往。多年过去,同学聚会,再谈起此事,只当是一件趣事来说。
班委会的大哥们还在组织类似活动,只是除了会计班以外,因为上回那件事确有点伤我们的自尊心,不知会计班的小伙和姑娘是如何感想。而在这些活动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与长海班的联谊活动。
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又想起八十年代那首著名的歌长海班属于长海机器厂,在六十年未期,这个厂从陕西宝鸡搬迁过来。早在六十年代,中央为了备战,作出建设大三线的战略决策,即把一些重要工厂和单位向南方一带特别是山区转移。从那时起,就有一些企业陆续从陕西、上海、哈尔滨等地迁往桂林,如有长海机器厂、漓江机械厂、桂林制药厂、桂林量具刃具厂等。其中,长海机器厂是有军工背景的工厂,这个厂设有军代表室,有的车间就建在山洞里。
那一年,我们骑单车到瑶山看映山红,我当众吟诗长海班的同学领着我们参观了在山洞里车间,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这时,一位身材高佻,面带笑容,普通话讲得好听的女同学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待人很热情,一路上给我们耐心地讲解厂里的情况,直到参观结束。接下来,自然是我们班与长海班开展联谊会啦。长海班的同学对我们很友好,这个活动至始至终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氛,也就是在这次活动中,我又情不自禁地朗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小诗。
舞会开始了,那年头跳交谊舞十分流行,很受年轻人欢迎,不像现在只有老年人还在跳。我们班的男同学接连二三地上场,邀请长海班的女同学跳舞。我也不甘落后,起身去邀请旁边一位戴眼镜的女同学跳,没想到的是受到婉拒,可能她不会跳吧。正当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时,那位讲话声音好听的女同学出现了,她落落大方地请我跳舞,使我对她产生了好感。
从长海回来后,为写毕业论文到市图书馆查资料,我又一次遇见了她。得知她要写的论文题目后,我悄悄帮她查找了一些资料,托本班的一位女同学捎给她。这么一来二往,我们之间熟悉了,也相爱了。后来,她成为了我的妻子。再后来,谈起彼此相识的经过,我说她的声音好听,她说我有才,说到这里,相视一笑,原来爱是不需要更多的理由的。
那时年轻的我,青春好迷茫说实在话,在电大学习三年,我真的算不上是个好学生。一些功课成绩平平,微积分还挂科了,补考了一次才过关。原因是,考上电大后,我觉得目标达到了,学习就有点漫不经心,修满学分了事。后来才明白,那时的我,应当是遇上了青春迷茫期,好像行动的目标和动力一下子消失了,突然间感到好迷茫,不知朝那个方向努力,做什么都不上劲。
相比之下,我们班许多比我年纪大且已经成家的同学,一边要照顾家庭,一边还在勤奋学习,这让我自愧不如。同窗三年,忘不了你们跳灯夜读,忘不了你们为我指点生活迷津,忘不了与你们在一起共同学习和生活的日日夜夜……亲爱的同学们,幸好有你们一路相伴!正是大家的相伴和激励,我坚持完成了学业,度过了那迷茫而又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1986年,我们电大毕业了。许多同学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有的担任了领导职务,有的下海经商成了老板,更多的是事业有成。电大的学习经历,是我的人生中重大转折点,也是我的人生中珍贵的精神财富。回厂后,我从车间热处理班组调到厂部经营科工作。1987年,考上了国家干部。两年后,我又考进机关当了公务员。古人云:三十而立,我在迈进三十岁的那年,做到了成家立业。
青春在燃烧
网友评论
激情燃烧的岁月,真好!
一看前面合影,就想这哪一位是四毛大叔呢
还好大叔体贴
喜欢!🌹🌹🌷🌷大赞!👍👍👏👏
帅锅
有志者事竟成。🍒🍇🍅